這一戰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
此刻,玉羅刹已經恢複了冷靜,之前因棋差一著,他才因情緒激動下,提出要與玉無視正麵決戰。
可當察覺到局勢明朗之後,他便開始慎重考慮此戰的得失。
如今他中了蟾毒滅神露,元神之力被大大限製,實力大概能發揮六到七成,而玉無視的情況要更糟糕一些,那一招七煞絕命掌是以犧牲陸彩裳一身功力的巔峰之技。
即便之後他利用吸功**以歸氏兄弟的功力來療傷,但就像其所說,傷勢最多也就恢複三成,那玉無視所能發揮的戰力比自己還要遜色一籌。
而經由剛才兩人交鋒,玉羅刹已經判斷出玉無視的境界與其相彷,同為天象境大圓滿,元神之境也都達到純陽巔峰。
不計算雙方各自保留的一些壓箱底手段的話,正麵交戰的情況下,玉羅刹的勝算要更高。
但真正的勝敗卻不是這麼算的。
玉羅刹一方,如今隻剩下他一個光杆司令,玉無視的身後,則是有一個擅於用毒的歐陽鋒,再加上境界為天象境後期的吳明和霍休。
若是玉羅刹處於巔峰狀態,倒是不懼兩個天象境後期加入戰鬥。
可現在的情況是,隨著戰鬥的時間延長,他和玉無視的狀態便會越差,這與吳明和霍休的戰力差距也會越來越小。
到時候就是正義的三打一,他將毫無一絲勝算。
隨即他又開始設想,若自己一開始全力發揮以此占據上風,霍休是否有可能再次橫跳,站到自己的陣營。
但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便被其否定。
以私心考慮的話,自己這個堂主的領袖魅力遠不如玉無視。
像是之前投靠自己的陸彩裳,被他隱瞞了七煞絕命掌所會造成的反噬,再被其利用價值榨乾後,更是當著眾人的麵前,懷有悔恨和憤怒死於當場。
而霍休剛剛投靠玉無視,玉無視便能大度的第一時間為其服用解藥。
這份信任無論是裝的還是真的,站在霍休的角度都會覺得選擇玉無視一方要好上一些。
同時,歐陽鋒在演了一波諜中諜之後,依舊毅然決然的選擇玉無視也很能說明問題。
至於從霍休自己的立場去思考的話,他這個供奉堂堂主也是死了比活著更有利,雖說供奉堂曆代都是由玉氏皇族掌控,但如今這一代的玉氏宗族,隻剩下玉凰心和玄帝二人。
無論是玉凰心掌管供奉堂,還是由玄帝兼任,他這位五尊老麵對新上任的上司,總比麵對自己這個實力能碾壓他的老上司要好得多。
更何況這反複橫跳也不是一件好事,他還要計算自己活下來的話,對其事後清算的可能。
而更為重要的是,以當前的局勢,霍休站在自己這一方,不代表他們能贏,但要是站在玉無視一方,是絕對穩勝的。
因此再算上風險考慮,霍休隻要不是個傻子,就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倒向自己。
那麼問題又回到了一開始,這一戰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
通過玉羅刹和玉無視之間的情報互換,兩人都清楚他們的戰鬥是第一場,且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場!
敗者的結果必然是死亡,勝者的結果卻不代表會一直贏下去。
如果說,玉羅刹和玉無視之間有私仇,那就應該抱著損人不利己的想法,即便明知一死也要儘可能的消耗其戰力,為之後將要登場的黃雀提供絕佳的捕食機會。
而現實情況是,玉羅刹和玉無視並沒有仇,他們是親兄弟,即便時隔二、三十年才重新相聚,可因這多年感同身受的經曆,兩人的感情反倒愈加深厚。
但又因為兩人足夠理智,他們都清楚從踏上淩絕山後,下山的隻會有一人,才會強壓下這份親情,毫不顧忌任何手段向著對方痛下殺手。
不過現在很顯然已經沒這個必要了。
玉羅刹雖是一個不服輸的人,但麵對自己的二哥,他已經輸得心服口服。
更為重要的是,在之前的交談中,他便向玉無視托付了自己的遺誌,因此在明知死亡即將來臨,他的心中也無一絲慌亂和恐懼。
而戰意剛剛爆發的玉無視在對上自家四弟那雙無比平靜的眸子時,整個人卻突然如同泄了氣的氣球一般。
“我寧願你跟我打一場。”
玉羅刹搖了搖頭,臉上掛著澹澹的微笑道:
“我又不跟二哥你一樣是個戰鬥狂,你應該知道的,對於習武,我的興趣並不高,隻是情況所迫,才不得不走上如今這個位置。”
玉無視苦笑一聲道:
“但你是我們五個兄弟中,武道天賦最好的。”
“就是因為我的天賦最好,才會被他算計吧。”玉羅刹抬起頭望向天空,原本灑落的一片陽光早已不見,濃鬱的死怨之氣再次彙聚成厚厚的烏雲。
“其實現在想來,當時他給我們的選擇都是注定的,從一開始他就準備讓我擔任供奉堂的堂主,而手中隻要握著那張牌,他就敢肯定我不會脫離其掌控。”
玉無視沉默了,他知道對方說的是玉凰心。
能讓自家這位懶散的四弟,不得不開始沒日沒夜的習武,並鑽研那些讓其感到心煩的算計,都是因為那個讓其感到虧欠甚多的女兒。
當然其中也寄托著對其一生摯愛的懷念。
這種感覺他懂,他也更知曉玉羅刹將要做出坦然赴死這個決定有多麼艱難和痛苦。
“按照他們對你的了解,你應該會為了她死戰到最後才對。”玉無視看向默默療傷的霍休和吳明後,開口道,“其實你現在的勝率並不是零,隻要......”
玉羅刹突然打斷了玉無視的話。
“若是按照他們說的去做,才是真正的走入死局,我的一生被太多的東西所牽絆,這也以至於我被那位好三哥算計了一生,至少這最後,我希望能自由的為自己選擇一次。”
隨即他向著玉無視一步一步走去,兩人麵對麵的那刻,他突然笑道。
“二哥,你就沒想過,我現在可能是故意打感情牌,然後趁機要偷襲你嗎,畢竟我剛才對付你的手段,可不怎麼光彩。”
玉無視搖了搖頭:
“從感性層麵來分析,你不會,從理性層麵來分析,你不傻。”
“哈哈哈哈哈!”玉羅刹扶著額頭,發出一陣陣大笑,等他放下右手的那刻,眼中充斥著一抹決然道,“二哥,還記得剛剛的約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