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玄州府。
禪宗第一寺，淨土宗內。
黑彌勒看著麵前酒壇中的人頭，久久不語。
這個人頭的真實身份是禪宗三十三寶寺中，排名第三的天恩寺住持諦閒禪師。
原本是由其坐鎮於禪宗和無天魔宗的邊界處，但結果爆發了那聲勢浩大的戰爭後，他便失去了行蹤。
直至剛剛，曾經的佛子智善，如今的無天魔宗宗主，親自送上了這壇由其人頭釀造的無念酒，並向整個禪宗發出了邀請。
“為什麼？”
黑彌勒看著一旁佛光寶相的中年僧人，其裸露在外的肌膚閃爍著琉璃之光，額頭處隱現的字印，更充斥著濃鬱的佛學蘊意。
他是萬疆佛國派下來的七位法相境僧人之首，法號禪空。
當那個魔宗宗主智善闖入這大雄寶殿時，他並沒有現身，甚至有意避讓。
這讓黑彌勒萬分不理解。
“因為勝不過。”禪空解釋道，“如今那位智善的氣運達到了頂峰，我若是強行出手，會進一步受到壓製，況且按照他說的佛理，諦閒卻也在死前成功得到真正的解脫，所以沒必要與其為敵。”
禪空的聲音很平靜，甚至隱隱表現出對那位佛子智善的欣賞。
他並不在意諦閒的死，或者說整個佛土的各個支脈隻要不死絕，一切都好說，來到這山海界他也有自己的任務，而這任務的關鍵不在於幫助佛土壯大。
並且在必要情況下，還需更加低調一些。
因為他很清楚，如今的山海界是徹底被兩大天庭盯上了。
這個時候佛土再站出來跳的太歡，很可能向著兩大天庭傳遞出一些不利於萬疆佛國的信號。
一界的得與失，對現今的禪空，其身後的萬疆佛國都沒有那麼重要。
相比較來說，意外發現智善這種佛魔共修，即便放在萬界都是第一梯隊的天才，才讓其更加驚喜。
或許其製造無念酒的理念，在黑彌勒看來純屬歪理，但於萬疆佛國內，卻也有一個悟通六欲大念，由魔入佛，證得果位的一代尊王。
甚至可以講，智善本身的價值已經快要超過這山海界的整個禪宗。
而黑彌勒呆愣愣的看著禪空，對方話中包含的一絲情緒，他聽出來了，且聯想到了一些並未講出的言外之意。
他或許該憤怒的，但看著禪空那臉上無喜無悲的表情，滿腔的怒氣好似發泄出來隻會讓自己像一個小醜一樣。
“阿彌陀佛。”
他低聲念著佛號，可心中湧動的殺意卻也怎麼克製不住。
直至一聲劍鳴響起！
以及那句，天不生我李淳罡，劍道萬古如長夜！
這時，門外一個小沙彌連忙前來上報。
“住持，整個淨土宗領悟劍意的師兄弟們的佩劍都發生了暴動！”
“是無天魔宗不，剛才那個聲音，李淳罡？泉昭李氏嗎”黑彌勒起身將要朝外走去，卻被禪空一把摁住了肩膀。
“沒事，應該一會兒就好了。”
比起之前評價智善時，那看似平淡卻也隱約克製的欣賞，此刻其語氣傳來的情緒波動，起伏極為劇烈！
黑彌勒轉過頭看向禪空時，卻見其眼中流露出極度的困惑，還有一絲宛若明白了什麼的了然。
見此，黑彌勒連忙將那個小沙彌驅趕出去，右手一揮將大殿的大門牢牢封死後，不解的看向對方。
“大師，您是否想到了什麼？”
“一個劍道天才，一個能反哺此界，且在劍道之路中，已經達到此界從古至今巔峰之上的狂人。”禪空沉默半響繼續解釋道，“在天象境可以引動自己所在世界的一絲規則，並衍化出相應的氣象變化。
而於法相境，在掌握屬於自己的規則時，要是在這條路上走的足夠遠的人，一樣能夠能與天道共鳴，對方會主動借給你一絲力量。
這個叫做李淳罡的人，便是能夠憑借他對劍道的領悟統禦此界所有的劍。
同樣修行劍道的劍客，麵對他時，上來就會低了三分，且要對其拔劍，一身實力也會像我們這些天外之人一樣，受到不同程度的壓製。
換言之，如今山海界的萬千劍道，將以其手中之劍為尊。
除非有人能夠達到與他相同的高度，且正麵以劍道將其擊潰，才可打破他的統治，但想要達到這一步很難。”
禪空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很難很難很難，毫無疑問這個李淳罡是劍道天才，完全不弱於那位佛子的天賦，即便是與其一個水平線的妖孽，在向其拔劍時，一樣會先受到一定程度的壓製。
想要贏的話，隻有超越他，在劍道這條路徹徹底底的比他至少要領先三步，而想要依仗境界上的壓製是不可取的，所以很難。
按理說.一個評分達到九十的世界，可以出一個這樣的人物，但為什麼，現在見到的就有兩個了，山海界能被兩大天庭盯上，真的有情報上說的不到八十分嗎.”
禪空的最後一句話說的很輕，但與其距離較近的黑彌勒都清晰的聽入耳中。
他其實很想說明，無論是智善還是李淳罡，在此之前都沒有表現得這麼妖孽，況且堪稱當世前幾的怪物，大多都在南邊。
而話到了嘴邊，他又咽了回去。
原本在禪空等七位強者降臨後，給其提供了大量資源，並助他一步突破到法相境，對此，黑彌勒是十分感激的，甚至原本想要保守住有關宿命身關鍵信息的念頭都有了些許動搖。
但當看到他對諦閒那種發自骨子裡的冷漠後，他恍然明白過來，無論對方表現的多麼友善，可其心中還是把他們，甚至整個禪宗當成一隻可以隨意踩死的螻蟻。
若是還在山海界內，他可以憑借自己的身份，偽裝成一頭大象，但若是真的將所有希望寄托於對方，離開山海界的那刻，他就會被打回原形。
‘果然，範萬千說的沒錯，這些天外之人太傲慢了。’
隨即他認真的看向禪空道：
“那這邊的暴動，我該如何解決？”
“等一會兒就好了，他隻是借用那些劍意的力量，這種事對我佛土各大支脈的影響應該不大，畢竟能領悟劍意的，也是將其作為一種輔助手段，真正的核心還是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