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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意思是,是龍王殺死了所有人?”
翻飛的落葉中,英靈殿外,副校長站在源稚女身後,表情古怪:“這個理由會不會稍微有那麼一點扯淡?”
源稚女伸了個懶腰,目光掃過那有些空落的廣場,語調漫不經心:“有什麼不可能的,誰能在北極圈毀掉那麼多戰艦,核潛艇?”
“而且不是說已經找到殘骸了嗎,就是毀於海嘯和颶風,這種程度的言靈,隻有龍王級彆能做到,除了龍王,還能是誰乾的?”
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平添了幾分說服力,淡然的語氣更是將“事實如此,我們不必討論”的意思表達的淋漓儘致。
這是YAMAL號成功返航的第三天,卡塞爾學院派去北極的專員已經悉數趕回,除了少數倒黴遇到雪崩有些凍傷的,其他人全都安全回歸,可謂零傷亡。
而除了卡塞爾學院的人,其他混血種組織則恰恰相反,除了一些當時沒來得及趕到北極圈大戰現場的人,其他所有人人全軍覆滅,完美做到了零生還。
一邊是零傷亡,一邊是零生還,而且零傷亡這邊的帶頭人,前不久還直播乾龍王,並且在乾龍王的時候被其他人偷襲過。
如此buff疊滿,這就很難不讓人懷疑是不是源稚女乾死龍王後還有些不過癮,順手就把其他背後偷襲的家夥全部滅了。
這是非常順理成章的猜測,於是副校長果斷找來詢問源稚女具體情況,不管是不是源稚女乾的,至少也要先通個氣。
當然,他心裡清楚這事兒除了源稚女彆人也乾不出來,真說起來龍王都沒她殘暴,所以此行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商量一下怎麼把這事兒圓過去。
雖然現在源稚女力量強的深不可測,但如果不想當全民公敵被人當龍王刷,這麼殘暴的行為最好還是要解釋一下。
源稚女回學院第一件事,就是朝著全世界各國的混血種家族發出邀請函,有人拒絕,但也有更多的人同意,於是此刻各位首腦齊聚卡塞爾,正好是澄清的好時候。
當在英靈殿門口看到源稚女時,見她那麼神情自若淡定非常,副校長還以為她已經想好了解釋,結果一問,發現這解釋還真就是隨便扯個解釋,看上去連腦子都沒動,就是隨便找個家夥甩鍋。
“有沒有更具說服性一點的證據呢,比如剛好有幾個目擊證人看到了是哪位龍王動的手。”副校長委婉的提醒。
源稚女看了他一眼,點頭:“放心,我懂你意思,包沒問題的。”
她一臉勝券在握的模樣,副校長這才放下心來,欣慰的點點頭:“昂熱那個老東西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醒來,局麵這麼緊張內憂外患的,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
這位騷包的老牛仔,語重心長的對麵前的女孩說:“大家都推薦你當代理校長,現在卡塞爾學院全靠你了啊。”
源稚女一愣,表情變得古怪:“我當代理校長?我不是才當上校董嗎?”
“也沒人規定校董不能當校長,昂熱那個老東西不是常年在校董會也有一席之地?主要是現在也實在沒有人選了,你總不能指望我去當校長。”
副校長攤手,見源稚女麵露遲疑,大力拍著她的肩膀:“彆掙紮了,在你回來之前,你已經被全體師生全票通過了。”
源稚女見狀苦笑一聲:“你們真是害苦了我啊。”
源稚女和副校長統一了意見,“萬般無奈”之下,她接過了代理校長之責,如果昂熱遲遲醒不過來的話,那她就可以去掉“代理”這兩個字,直接當校長了。
至此,卡塞爾學院徹底變成蛇岐八家美國分部,雙方關係再度融洽起來。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此時的源校長習慣了一下自己的新頭銜後,整了整衣冠,反手推開了英靈殿的大門。
房間裡擺滿了座椅,每張椅子上都坐著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的人,遮天蔽日的大樹擋住了英靈殿的光,這些人隱在黑暗裡,看不清臉上的神情。
大門被推開,光從源稚女身後照來,仿佛閃電突破烏雲,所有人都沉默下來,因為這一刻她的光芒壓倒了在場的所有人,不,不隻是這一刻。
在那場震驚所有混血種,引發混血種社會地震的直播開啟後,沒有人還敢小瞧源稚女,可以跟龍王搏殺,甚至還占上風的人,那得是怎樣的存在?
源稚女目光掃過這些人……發現一個都不認識,而他們在看到源稚女時卻做了一個相同的姿勢,舉起右拳,露出食指上的銀色戒指——粗重樸實的戒指,巨大的戒麵上是不同的圖騰,那是他們各自的家徽。
他們來自世界各地,任何一位在當地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很多都已經是半埋土底的老東西了,但此刻還是強撐著爬出棺材,來到了這裡。
因為他們都知道,新的時代即將來臨。
一個由混血種掌控的時代。
中國有句古詞,叫從龍之功,現在來投奔,就算當不了首席大臣,那怎麼也能搞個元老當當吧,就算元老也當不成,也好過被這位主直接帶人推平。
北極圈一事曆曆在目,誰知道這瘋子發起瘋來會做什麼?
“我很高興大家來到了這裡。”源稚女直接走向了那唯一的空位,也是最中間的主位,笑容和煦:“我作為代理校長,代表卡塞爾學院,歡迎各位。”
沒有人回應她,場麵安靜的就像一場肅穆的葬禮,源稚女也不在乎他們的態度,自顧自的繼續說:“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了,龍王接二連三的複蘇,最終一定是那位黑色的至尊。”
“那一天一定是世界末日,所有人都會死,當然我喊大家來的目的不是讓大家提前寫遺書準備麵對死亡什麼的,隻是告訴大家,想活下去,我們得一起努力。”
“隻靠個人的力量那就太單薄了,龍王都知道必要的時候可以合作,更彆提本就是同一戰線的我們了。”
源稚女的態度倒也還算真誠,因為她說的都是實話,雖然這是美化委婉後的,她的心裡話大概就是“既然是所有人的災難那就彆想讓老子一個人扛,有一個算一個全給老子出力,堅決拒絕白嫖”這個樣子。
這話一出,安靜的空間裡頓時響起了眾多竊竊私語聲,源稚女也不急,百無聊賴的玩著副校長剛剛交給她的校長私印。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竊竊私語聲漸漸安靜了下來,他們似乎討論完了,又似乎是察覺到了氣氛不對,終於有人舉起了手,率先發出提問。
“請問琉璃小姐,你是否真的殺死了四大君主中的‘青銅與火’?”
“如你所見,但隻能算是殺死了一半,因為王位上坐著的都是雙生子,康斯坦丁被我殺了,但還有一個諾頓逃走了。”
“我叫大家來,就是要共同商議怎麼去將那逃走的諾頓殺掉,以及怎麼徹底消滅其他的龍王。”源稚女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了那堪比核彈的話。
眾人彼此對視,眼睛裡都有些詫異。他們始終對源稚女很警惕,於是始終遵循多聽少說的原則。
他們可不覺得麵前這位是好惹的主,雖然長了一副柔弱美麗的外表,但其實是最鋒利的刀,想伸手去阻刀刃就得有脖子被砍下來的覺悟。
唯獨有一位,在裝聾作啞的眾人中顯得格格不入。
那是一個戴著圓框眼鏡牛皮卷簷帽的乾瘦老人,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退休的德州騎警,帽子上還佩戴著磨損的警徽。
老人站起身來,朝著源稚女微微躬身,聲音低啞:“琉璃小姐,在開啟您的話題前,我有幾個小小的問題想問。”
源稚女眯起眼睛,打量起老人,認出老人的身份後有些意外:“你是……漢高?你沒死在北極圈?”
從蛇岐八家以及Eva的情報網可以判定,這場北極圈之戰,漢高下足了血本,搞了一艘核潛艇去,名義上潛艇是去北極圈執行軍事任務,但那位艦長真正效忠的,卻是漢高本人。
而那艘潛艇在對著源稚女背後開火後,被源稚女親手攪碎,她無比確信沒有留下一個生者,作為主謀的漢高,居然沒事兒嗎?
難道她居然殺漏了?
源稚女的目光若有所思,就在她琢磨著要什麼時候彌補這個錯誤的時候,漢高清咳一聲,這個和昂熱鬥了大半輩子,始終被昂熱打敗,但屢敗屢勇的老家夥,卻躲避了源稚女的目光。
“請問,我的老朋友昂熱還好嗎?”漢高戰略性咳嗽後,先扯了個能緩和氣氛的話題。
源稚女想了想,說:“還行,目前還活著,你要去見他嗎?”
說的是見,聽上去卻像是去陪,漢高合理懷疑自己被威脅了,但還沒等他說話,源稚女再次開口:“那麼,你有什麼想問的?”
“康斯坦丁是真的死了,還是繭化?”漢高問:“幾千年來,龍王的繭化能力對我們來說一直是個噩夢,隻有解決了這個技術難題,才能真正埋葬龍族。”
“好說,這個技術難題我已經攻克了。”
“哦?”漢高眼睛一亮:“如何攻克的?”
“複活幾次殺幾次,隻要殺的夠快,那他就來不及結繭,或者直接找到他的繭,強行催化再殺,一樣的。”
此言一出,全場死寂。
源稚女卻完全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麼問題,隻是問:“還有問題嗎?”
漢高張了張嘴,他似乎是想說話,但最終還是咽了回去,搖了搖頭,默默坐下了。
他的家族在北極圈一役損失巨大,可他作為掌權人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這無疑是很丟臉的事,可看著源稚女那漫不經心的模樣,他毫不懷疑隻要自己敢開口,恐怕下一刻就是身首異處。
損失就損失吧,起碼小命還在,沒看到這裡這麼多人,在北極圈血本無歸的也不止他一個,但沒有一個人敢吱聲嗎?
正這麼想著,就聽到清脆的掌聲,眾人聞聲抬頭,就看到是那白發女人在鼓掌,源稚女一邊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一邊開口:
“北極圈大家傷亡慘重一事,難道就沒有人好奇發生了什麼嗎?是誰殺了我們的那些同胞?”
所有人抬頭呆呆的看著她,心說我們礙於你的淫威隻字不提,結果你自己提?除了你還能是誰動的手?有這麼賊喊捉賊的嗎?
源稚女卻不管他們的反應,打了個響指,完全由光線組成的藍色女孩憑空出現,隻是微一抬手,無數光束密布成網,形成了一幅巨大的畫麵。
那是一段視頻,一段天崩地裂的視頻,海嘯颶風宛如世界末日來臨的視頻,一艘又一艘的戰艦被摧毀,一個又一個的核潛艇被擠扁,戰鬥機被拍落,一切都被撕碎,所有人全軍覆沒。
而在那恐怖的風雪裡,天海之間忽然響起了馬蹄聲,所有人都驚訝的抬起頭,這茫茫的大海上,哪裡來的馬?
可那馬蹄聲真的是太清晰了,緩慢、沉重,每走一步都在震動海洋和天空,讓人以為那匹馬是頂天立地的。
所有人都戰栗著,僅僅隻是視頻裡的聲音就讓他們顫抖不已,他們都意識到了,某個東西就要來了,或者,他已經來了。
海嘯帶著殘骸散去,一切都恢複了平靜,直到這時眾人才看清,原地居然站著一位戴著麵具的騎士,而他的馬竟然有八條強健的馬腿。
“奧丁!”漢高輕聲說。
誰都能認出那是奧丁,北歐神話中的眾神之主,深藍色的大氅、肩上的烏鴉徽記、八足駿馬斯萊普尼斯,這個忽然出現的騎士具備奧丁的一切關鍵元素。
但他看起來不像是個威嚴的戰士,卻更像是位死神,他帶著濃烈的衰朽氣息,從鎧甲之下散落出來的繃帶,就像是破碎的裹屍布。
“看到了吧,就是他,殺死了我們的同胞!”源稚女一臉沉痛:“我拚儘全力才帶著YAMAL號逃離他的魔爪,但我實在沒能力救下更多人了,我很痛心。”
所有人都看著那位死神,眼裡漸漸多了幾分仇恨,有人憤怒的問:“為什麼神話裡的神也會出現?那是什麼東西!”
“奧丁就是天空與風之王。”源稚女說:“在我與青銅與火之王鏖戰的時候,他一直躲在暗處,直到後來塵埃落定,才跳出來偷襲。”
說到這裡,源稚女頓了頓,歎息:“是我沒防備,才讓他害死了這麼多人。”
“但我會為死去的那些人報仇的,我保證,我隻是希望大家,能助我一臂之力。”源稚女說:“我們不能再這樣一盤散沙了,我們需要一個領袖。”
所有人相互對視,一時間數不清的視線越過會議桌,傳達著複雜的情緒和截然相反的意見,有人搖頭,有人沉吟。
可源稚女卻絲毫不急,她隻是手指輕敲著桌麵,後仰,安靜的靠在那寬大的椅背上,仿佛對一切都勝券在握。
這樣的她令人想起《教父》裡的艾爾·帕西諾,英俊,沉靜,帶著微笑,但那是黑暗世界的皇帝,即使坐在陽光裡,也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