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此起彼伏的求饒聲，質問聲。
可林安玥都不理會，隻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樓下的阿寶。
“本妃要這裡所有人的姓名和住址，需要多少銀兩？”
阿寶回答，“請稍等。”
沒多久，阿寶清算，恭敬地回答。
“回客人的話，一共九千兩。”
到底是戰亂，再熱鬨也不是人人都能來得起的地方。
“好，給錢！紅衣，記錄清楚。”
“是，王妃。”
見林安玥是動了真格，下麵的求饒聲更大了，甚至還有謾罵。
“你有那麼多錢，給我們花一點怎麼了？你寧願買信息，你都不給我們，九千兩，夠我們在百花閣裡待上幾年了，給我們不行嗎？”
“王妃，你的錢那麼多，還跟我們斤斤計較這麼一點嗎？你的心都是石頭做的？”
下麵的哈都好像瘋了一樣破口大罵，但林安玥都不理會，甚至關起了窗子。
紅衣也不需要到人群裡去一個個問，隻需要找到阿寶，一一記錄就是了。
等紅衣離開，他們都不知道的是，一樓都亂了。
所有人剛才都不說話的人，現在開始埋怨哈都，怪哈都多嘴。
林家的物資這兩日就到了，他們都還等著去領物資呢，本來仗著自己認識哈都，每次都能多領好多。
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哈家的天也在一瞬間塌了，哈吉在收到消息的時候，雙腿都軟了。
“什，什麼，為什麼？我哈家將糧倉都騰出來，就等著存放糧食了，為何就不許我哈家接了？”
來送消息的人聞言也是冷哼一聲。
“哈老爺，你還是等你家的寶貝兒子回來，好好問問吧。”
“得罪誰不好，居然敢去得罪戰王妃，質問戰王妃為何給的物資少了。”
“你們哈家也要了個臉了？這些年你們昧下來多少東西，你們自己是知道的，呸！小人得誌，現在好了，到頭了吧！”
送信的人明顯是不喜歡哈家的，狠狠呸了一口，轉身就走了。
哈吉急了，“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哈都怎麼又出去了？我不是交代了不許出去，不許給我惹事嗎？”
“你這個當娘的，你是怎麼管的？你怎麼管的？”
一個婦人被一巴掌打倒在地，也不敢聲張，但心裡其實不太在意的，不接就不接，他們家的糧食如今也都吃不完了，銀錢也夠，怕什麼？
可是一入夜，不知道哪兒來的一夥人，猛地闖入哈家，把糧食都搬走了。
昨日還滿滿登登的糧食，也一下子就空了！
不止是糧食，哈家好不容易攢下來的一點小錢，也都被搶了。
婦人這才開始哭天搶地起來。
“天殺的賊啊，你們把什麼都搶走了，你們這是要我們的命啊！”
哈吉一腳踹到哈都得身上。
“你乾的好事，現在好了，你滿意了，你滿意了吧？”
哈都的臉都白了。
“誰知那戰王妃那麼小心眼，不過是幾句而已，就受不了了！”
“爹，你也彆怪我了，要怪就怪你自己，都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沒有撈夠？不然我們不是早就離開邊境了嗎？”
哈都也十分不耐煩，“爹，還是先想辦法，我們之後怎麼辦？怎麼讓王妃重新將事情交給我們啊，你沒看我們家糧食都沒有了嗎？”
“你！”
“一個臭娘們，脾氣還真不小，有一天可彆落到我手裡，但凡落在我手裡，你就等著……”
哈吉一巴掌拍上去，怒道，“你如何？你想如何？”
“你才吃了幾天飽飯？你就敢跟戰王妃叫板了？誰給你的臉！誰給你們狗膽！”
“爹！你憑什麼！戰王妃怎麼了？戰王在這裡打仗，她做什麼都應該，她應該的，我們難道還得供著她？”
“不就是生氣了嗎？哄哄就算了，爹你想想辦法。”
哈吉氣的心口都疼了。
他知道他的兒子不成器，但沒想到這麼不成器，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兒都敢做。
“你，你這個逆子！”
“哎喲，你罵兒子乾什麼？難道兒子說的不對？她一個女人，那麼強勢乾什麼？兒子也沒有真的怎麼樣？不就是說說嗎？說說也不行了？”
“你有能耐，你去外麵使，你跟兒子喊什麼？他還小，他懂什麼？就是戰王妃太斤斤計較了。”
哈都點頭，“就是的！”
哈吉氣笑了，捂著心口。
“是，都是人家的錯，你兒子就沒有錯，你兒子做什麼都對，那就繼續吧！”
“想乾什麼乾什麼，就繼續吧。”
哈吉看著自己的房子，才剛修好了幾年，昨夜的一場搶劫，如今房子又塌了一半。
還好，比起當年一個房子四處漏風好多了，起碼還有一半可以住。
“我想不到辦法了，你們想辦法吧，我年紀一大把了，沒吃沒喝，幾天也就走了，不行你們現在殺了我也行。”
“反正，我是不做了，我沒有臉再去見王妃，沒有臉去見林家人，我也見不到了。”
哈吉找了個地方，往地上一坐，那架勢竟然真是什麼都不準備管了。
“你這死老頭兒，你說什麼呢？你是什麼都不管了，那孩子呢，這是你唯一的兒子，你不管誰管？”
哈吉靠在台階上，心疼加劇，想吃藥，但摸了摸口袋，也沒有了。
疆域這邊本來就是什麼都短，他心絞痛的毛病早年就走，林家那邊知道後麼每年都會帶些來，一年一次，從未忘記。
今年本來物資就晚了些日子，他的藥也吃完了，這下好了，徹底續不上了。
疼吧！再疼疼就不疼了。
哈都母子還在旁邊吼叫著什麼，哈吉靠坐著，心口一陣陣的疼，也聽不到那母子倆說什麼了。
隻想起來當年林家看他可憐，讓他負責林家在邊境物資的接手者。
一開始他還能兢兢業業，但後來經不住妻子和孩子的哭求，慢慢開始中飽私囊，近幾年，更是有三分之一的物資都進了他的手裡。
他日夜不安，但也日夜享受著。
昨日被搶，雖然天黑也都蒙著麵，但是他認出了幾個人。
都是窮苦人家，從前他們都是一樣的，隻是後來……
“爹？爹？你醒醒，你彆嚇我，爹，你醒醒！”
醒什麼醒，醒了也是餓死，丟臉死，還不如就這麼走了，這才是上天的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