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予墨絕對是故意的。
他不會不知道這話說出來，會對林安玥有什麼影響，但他還是說了。
證明在他的心裡，半點都沒有他的母親。
好像從他很小的時候就是這樣了，不管林安玥對他如何好，他都覺得理所應當，更是理所當然的覺得，林安玥就該一切都為他著想。
“兄弟鬩牆？什麼兄弟鬩牆？”周圍的聲音傳進來，“是說攝政王和太子殿下嗎？”
“一對兒就沒怎麼見過的兄弟，鬩牆什麼？”
“而且，我們的太子殿下本來和長公主就關係不好，雖然是親母子，但見麵和陌生人差不多呢。”
“是啊，是啊，所以剛才聽到天倫之樂，我都傻眼了，誰和誰的天倫？我們的長公主不是從小到大就沒管過殿下嗎？”
“我看，長公主要的根本就不是天倫之樂，是男女之樂才是。”
這話一出，眾人哄笑，言子嫻怒了。
“誰，是誰在說話？給本宮出來，看本宮不拔了你的舌頭。”
周圍立刻安靜了下來，但很快聲音又起。
“這是惱羞成怒吧？還不讓人說實話了？說不知道長公主府夜夜笙歌，彆說攝政王了，殿下的優秀都和她無關。”
“可不是嘛，說是想孫子了，都多久了看都不看一眼，現在說想孫子？傻子才信呢。”
“我家老娘看見我兒子，那是兩眼放光的喜歡，什麼好東西都想著要給我兒子，我兒子去學堂，從他早上出門，老娘就盼著他回來，那是真喜歡。”
“我家也是呢，好吃的都緊著大孫子，但這算什麼？”
言子嫻，“給本宮把說話的人，抓起來。”
“為何？他們說的不是事實嗎？”
林安玥這麼一說，下麵的人更大膽了，反正人多，躲在人群裡，誰知道是誰說的？
“本來就是啊，長公主連自己的兒子都不管，孫子是什麼？”
“殿下成了太子殿下，您才看重，早些年甚至都不承認自己有兒子的，攝政王更是從未被提起，長公主如今說什麼天倫之樂，簡直笑死人了。”
林安玥轉臉去看葉予墨，見葉予墨並不十分失望。
才了解，葉予墨什麼都知道的。
他隻是，單純的，和任何人比，都更加不喜歡她這個母親而已。
認錯是真的！
和好是真的！
但理直氣壯地享受林安玥給他的一切也是真的。
隨時犧牲林安玥，委屈林安玥，也是真的。
反正他們是母子，反正關係是洗不掉。
反正……什麼都是應該的。
林安玥突然就明白了這些，心口像是被人使勁兒揪住了一樣的疼。
一直窒息的感覺襲來，林安玥險些站立不穩，眼前一陣陣發黑。
林安玥看向言子嫻。
言子嫻看著葉予墨，似乎是想好了什麼，上前一把拉住葉予墨。
“他就是個孩子，林安玥，你如此咄咄逼人，在大門外絲毫不給他麵子，你也算是個母親？”
“怎麼會有母親如此狠心，想毀了自己的孩子？”
葉予墨也憤怒的看著林安玥，十分認同言子嫻的話，完全忘了，是他先要毀了林安玥。
“不是了！”
“什麼不是了？你還想狡辯？”言子嫻不依不饒。
林安玥看著葉予墨，“今日本宮做法的確是極端了一些。”
“但極端的做法也是你身為兒子先開始的。”
“作為兒子，你眾目睽睽一再頂撞，輕視自己的母親，眼神言語間沒有半點對母親該有的尊重。”
“所以，自此刻起，我不再承認你是我的兒子，就當我從未生過你。”
“我林安玥，生老病死，富貴榮華，都與你葉予墨再無關係，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證。”
“當然，你也可以不承認，但本妃此刻的話，每個字都是認真的，絕不反悔。”
葉予墨傻眼，言子嫻卻是嗤笑。
“從未聽說有母親不認兒子的，且你隻有這一個兒子，你的一切都應該是他的，連林家也有他的一半，憑什麼再無關係？林安玥，這事兒，你可說了不算！”
“攝政王妃說的，為何不算？”
眾人聽到聲音回頭，葉驚宸已經越過人群，走到了林安玥的身邊。
見林安玥的臉色蒼白，十分心疼。
“我給你留了那麼多人，遇到這樣的不孝子，為何不直接打死，讓他如此氣你？”
“父親！”
葉予墨想說解釋什麼，葉驚宸抬手就直接將人打了出去。
“王妃說的話，你是沒聽到嗎？”
一邊的言子嫻立刻想說話，就聽到言時暮的嗤笑聲。
“母妃，母子間的事情，你可沒什麼資格說話的。”
“不說攝政王從小丟失，就說本宮，幾年不見母妃一麵也是正常的，所以你這會兒想說什麼呢？”
言子嫻的臉色尷尬，緊皺眉。
“時暮，你怎麼過來了？”
“本宮要不來，還不知道你們如此欺負姐……嫂嫂呢，母妃，您這是上門來當惡婆母啊。”
“時暮……”
言時暮根本不聽，隻笑著。
“母妃啊，嫂嫂不要這不孝子了，兄長……本宮是說，攝政王！”
“因為母妃另外婚嫁，與家父沈惟是一家，所以兄長隻算是攝政王的兒子，就和母妃您無關了。”
言子嫻一愣，“什麼？本宮是他的生母。”
“是啊，是生母，所以舅舅的下令，每年團圓一次，日期不限，必須去看望您，其餘時間，無要求。”
“什麼無要求，怎麼可以……”
言時暮又說，“哦，對，母妃如今身體不好，不能夜夜笙歌了，是寂寞了些，不過沒關係，不是有這個不孝子嗎？你們可是時常走動的。”
這邊言時暮說完，那邊葉驚宸又開口。
“身為本王的兒子，冊封世子是理所應當，賜號明，自今日起你便可以去往自己的封地了。”
“什麼？封地？可是父親，兒子才不足十四歲，怎麼會……”
葉驚宸看向他，“要麼去封地，要麼去詔獄，你選！”
“母親！”葉予墨求情。
但林安玥隻是看著他，“即刻起程吧。”
說完，林安玥轉身入內，葉驚宸陪在身邊，身後傳來言時暮的聲音。
“母妃，你也隨同一起去明世子的封地吧，祝母親，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