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譽王突然一聲厲喝,眼睛瞪向葉玄。
“怎可無端揣度陳大家?再怎麼說,他也是大儒之兄長,就算是他不要麵子,陳鴻大儒還要麵子呢!”
“你且放心,待他歸國之後,若是你那親戚當真依舊被脅迫留在南晉,他肯定會想辦法讓其離去歸靖的。”
“陳兄,本王說的可對?”
陳山此刻眼睛轉而看向了譽王,目光比之剛才盯著葉玄之時還要多了幾分陰厲之色。
片刻之後,他眼中流出一抹玩味的神色。
旋即一聲長歎說道“譽王爺,咱們都算是生活在彼此兄弟的陰影之下的人,便是有天大的能耐,也會被人誤解為借了兄弟之光,而無人看你自身之努力。”
“既是同病相憐之人,彼此冷嘲熱諷五十步笑百步,又有多大的意義呢?”
譽王趙毅的臉色隨之一緊,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這是,陳山卻是突然一笑,又看向了葉玄。
“小兄弟,老夫知道你對我南晉成見頗深,也不信老夫今日之保證!”
“但老夫的態度還是要向你表明的!”
“今日你所說之事,待老夫歸國之後,定然會調查個水落石出,倘若真如你所言,老夫自會還你一個公道!”
“可若是你在說謊……”
“任何懲罰,小子甘願承受!”
“好!”
“可敢立字據?”
“又和不敢?”
葉玄當即攏了一下衣袖,絲毫不怵。
陳山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欣賞之色。
“有種!”
“來人!取筆墨紙硯來!”
“是!”
後方弟子當即安排筆墨紙硯。
隨後,葉玄與這陳山當真數千人的麵在這渭水河堤之上立字為據,簽字畫押。
陳山自然是簽的陳山,而葉玄則化名葉玄。
待一切搞完之後。
陳山卻又是神情玩味的看向了葉玄。
“今日此番交鋒,足可見獨孤小兄弟頗具才情,才思機敏,比那以受傷之名躲在府內不敢露頭當縮頭烏龜的那位卻是強出了太多太多。”
“可惜呀,縱然獨孤小兄弟今日足夠驚豔,可終究改變不了此次渭水詩會的大勢了。”
“改變不了大勢?”
葉玄微微凝眉,疑惑的問道。
“不錯!你們大靖學子先前輸給我南晉學子乃是不爭的事實,老夫觀察過這些人的學識水平與我南晉學子相比,乃是天差地彆,不可同日而語。”
“若照此下去,大靖學子想要鬥敗我南晉學子,隻能說癡人說夢了。此次詩會詩魁,如不出意外,將成為我南晉囊中之物了。”
說完,陳山玩味的一笑,一掃先前的陰霾。
就算是先前輸了陣勢又怎麼樣?
你大靖的學子學識就是不如南晉。
這渭水詩會詩魁最終是我南晉的!
葉玄身後,譽王,世子趙辰和趙凝雪的眉頭都是輕輕的一凝,麵露不悅之色。
尤其是趙辰,更是毫不遮掩自己憤怒的情緒。
直接伸手擼了擼自己的衣袖。
若不是怕再被自己父親訓斥。
他當真想上去扇這陳山兩記耳光!
還讓他這般的大言不慚!
“嗬嗬,陳大家是不是高興的太早了?”
“哦,是嗎?小兄弟以為此次文會,還會有另外的變故不成?”
“有沒有小子不敢說,但我大靖人口五千萬,讀書人何止百萬,這渭水詩會詩魁說花落南晉,還言之過早了呢。”
“再者,陳大家怎麼就知道葉小侯爺就沒有再參會的可能呢?”
“他?怎麼,獨孤小兄弟沒有聽說你們的葉小侯爺昨夜遇刺的事情,還是說你們家王爺沒告知你?”
“也對,你身份低微,大人物的事情,你們家王爺未必會告知你。”
陳山當即又陰惻惻的一笑,把葉玄給貶低了一番。
葉玄卻是猛地眉頭輕揚了一下。
“咦……不對呀。家父就在葉府當值,沒聽說過葉小侯爺昨夜遇刺的事情呀?”
“沒有遇刺!”
一瞬間,不光是陳山。
包括其身後的一乾南晉文人臉色忽然大變。
陳山死死的盯著葉玄。
“你……你說的是真的?”
“什麼是真的?”
“就是葉玄昨夜沒遇刺的事情!”
“啊!”
葉玄重重點頭。
“葉小侯爺生龍活虎好的很,今日一早還吃了三根油條喝了一大碗的豆漿,怎麼可能遇刺,陳大家,你是不是搞錯了?”
“不可能!昨夜六皇子明明派出了……”
“六皇子派出了什麼?”
“哦……沒什麼!“
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了嘴。
這陳山猛然止住話頭。
“既是這位葉小侯爺壓根沒有遇刺受傷,那他此番裝病不來與會,豈不是應了他徒有虛名,不敢與各國才子同場比試的傳言?”
"陳大家,你是不是問錯人了,小子隻是一介馬夫,怎麼會知道葉小侯爺的想法?”
葉玄一副看傻子的樣子看向對方。
“再說了,若是葉小侯爺徒有虛名,那當初他又是怎麼鬥敗柳生的呢?難不成柳生故意輸給葉小侯爺,那他不成了通敵叛國了?”
“若是沒有,那豈不是說那柳生連徒有虛名的葉小侯爺都不如?他不如葉小侯爺,那陳大家,您親弟弟陳鴻……”
身後,趙凝雪見葉玄慢慢的將話題引向了大儒陳鴻,讓這陳山麵色再次吃癟就覺得好笑。
不光是她,便是譽王和世子趙辰,也是饒有興致的看著葉玄一步步的將這陳山再次引入套中。
起初,這陳山還不自知。
自以為自己的一番話不光貶低大靖,還貶低了那葉玄。
卻沒想到,等話繞回來之後。
這回旋鏢竟然反擊向了自己的親兄弟大儒陳鴻。
他的麵色直接僵在了當場。
不光他,身後的數名弟子和一乾南晉人都是麵子比死了爹還要難看。
“老夫不是這個意思。”
“那陳大家是何意?”
“我……”
陳山麵色愈發的難看起來。
……
這時
一陣嘈雜之聲,突然從不遠處傳來。
立時,眾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
這陳山趁機也轉頭望去。
便見長安城通往此地的管道之上,上百騎浩浩蕩蕩而來。
一時間,渭水河堤前的道路上塵土飛揚。
有人大喊
“國子監的人來了!”
“國子監的學子來替我大靖掙回場子來了!”
“不止國子監,翰林院,翰林院也來人了!”
“哎喲,我去,不光是翰林院,好像……好像長安書院和秦嶺書院也來人了。”
“當真?啊哈哈,這次看這些南晉人還如何能耐!真以為我大靖無人乎!”
一時間,先前憋屈不已的大靖學子們,揚眉吐氣,歡欣鼓舞起來。
一番閒逛之後,略有疲乏的葉玄等人正準備打道回府。
一聲刺耳的聲音驟然從側麵的拱門後傳出。
“好呀,原來你們跑到這裡來,可是讓本少一番好找!”
循聲望去,葉玄眉頭微皺。
一炷香之前,帶著郭破虜嘲弄的粉袍胖子再次出現。
身後,還跟著幾張陌生麵孔。
“阿鬥,便是這幾位出言不遜,貶低我四大世家畫舫聚會嗎?”
說話的是一名身材頎長,頗有幾分俊彥的中年男子。
他從這粉袍胖子身後走出,來到近前,上下打量葉玄與雲巧兒。
“年輕人,初來乍到便口出狂言,莫不是真以為我蜀郡四大世家脾氣好到什麼事情都可以不予追究不成?”
“我貶低四大世家畫舫聚會?”
葉玄劍眉微蹙,愣了一下。
看了一眼這粉袍胖子,見其麵色陰險,立時便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這雜碎多半在其中搬弄是非,栽贓嫁禍。
“怎麼,閣下也是讀書人,敢說不敢認嗎?”
“若是真看不上我四大世家今夜畫舫聚會,大可以登船比試一番,私底下說些壞話,可並非君子所為。”
中年人的語氣極為的不遜,看向葉玄的眼神也是充滿了深深的敵意。
“好呀,劉阿鬥,竟敢捏造謊言,汙蔑林先生,我看你就是找抽。”
說話間,郭破虜與身後兩名護衛一擼袖子,便要去找劉阿鬥的麻煩。
這劉阿鬥雖是胖子,身形卻是極為的迅捷。
一轉身便躲了過去。
接著他又是冷笑一聲,“哼!什麼叫本少捏造,明明是我親耳聽到,不信你問他們。”
“孫主事,劉少沒有說謊。的確是他們貶低四大世家畫舫聚會在先,劉少據理力爭,這位郭將軍還欲動手打人,幸虧我們跑得快,不然就挨揍了。”
“我踏馬的!”
“小子,你給我說清楚,我幾時要打人了?”
郭破虜是真的怒了。
麵色漲紅便欲出手。
葉玄則是一把將其拉住。
“郭將軍,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何必與他們置氣呢?”
“不是,林先生,他們欺人太甚!”
“無妨。”
葉玄歪嘴冷笑,旋即掃視了一眼劉阿鬥以及那中年男子。
“林某知道你們想做什麼,想讓我登船對吧,帶路好了。”
“這麼說,你是要跟我四大世家的才俊比試一番了?”
孫持正眼睛一眯。
他沒想到自己跟劉阿鬥演的這一出戲,竟然竟然猜到了。
“才俊?那也要我驗驗貨才行,帶路吧。”
葉玄冷笑,旋即牽住雲巧兒的手。
“走,相公帶你人前顯聖。”
隨後
葉玄幾人被四大世家的人“護擁”著,向著不遠處的畫舫走去。
而這個消息也是不脛而走。
短短半刻鐘的功夫,便有上百人從四麵八方聚來,一看熱鬨。
“喂,到底怎麼回事?”
“好像是蜀王殿下這邊的人跟四大世家的起了衝突,現在要登船比試呢。”
“比試什麼,比武?”
“你傻呀,大半夜的比什麼武呀?再說了,沒看到蜀王殿下的親衛郭將軍在嗎?真比武,四大世家一船人也不是他的對手。”
“哦哦,那就是文鬥。那蜀王殿下這邊豈不是慘了,郭將軍打仗是一把好手,文鬥怕是難了。”
“哼!一群在西北打仗的武夫跟四大世家文鬥,簡直是找死!”
“那可說不準,沒看見姓郭的旁邊還有一年輕儒衫男子嘛,說不定正主兒是他呢。”
“我看夠嗆,穿得挺騷包的,就怕也是個酒囊飯袋。”
葉玄登船之際,岸上彙聚而來的蜀郡讀書人也開始議論起來。
“請吧,林公子,也讓我們四大世家領教領教你的高才。”
劉阿鬥撇嘴冷笑。
“高才不敢當,不過對付你這樣的酒囊飯袋,多半是綽綽有餘。”
“你!”
“阿鬥,莫與他爭一時之口利,你大可登船還以顏色。”
“是,孫世叔。”
“哼!待會兒,本少要你好看。”
一聲冷哼,劉阿鬥卻是也不顧葉玄,徑直登船。
葉玄淡然一笑,拉著雲巧兒登上畫舫。
一入畫舫,葉玄便感覺到齊刷刷的幾十雙眼睛盯上了自己。
那感覺就仿佛幾十個人想要從自己身上摳下一塊肉一般。
抬頭看去,畫舫長達三十多米,寬接近八米,比前世葉玄在頤和園見到的畫舫大上一倍不止。
整個畫舫裝飾的極為富麗堂皇,精美的雕刻與壁畫隨處可見。
正門處與兩側的窗戶上,還題寫著文人墨客的墨寶與詩句。
不過葉玄卻未多去關注這些。
他徑直的瞧向了位於自己正前方,一名與自己一案身著月白色儒衫的年輕男子。
“小子,便是你出言不遜,貶低……”
“諸位,我家娘子乏了,廢話便不必說了,直接出題好了。我答完題,還要帶我家娘子回驛站休息。”
未等對方發難,葉玄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聲音冷徹道。
“好小子,夠狂!既如此,那我們便直接開始。”
“瞧見你麵前這些花燈沒有?咱們各取五隻花燈下來,誰先答對其中謎題,便算誰贏,如何?”
“五隻?是不是少了點兒?”
“你待想怎樣?我看十隻好了。”
“好!十隻就十隻,小子,你有膽。”
這邊,葉玄卻也不去看對方。
示意郭破虜與兩名護衛替自己取花燈。
自己則是徑直走向一旁的書案,盤腿坐下,伸手拿起墨寶潤了潤筆。
這時候,雲巧兒已經將第一張謎題揭開。
“相公,半青半紫,打一字。”
“好!”
葉玄輕輕頷首,旋即執筆,寫就。
“下一個。”
“這……這麼快?”
“假的吧,怎麼感覺他沒思考?”
“不知道。”
畫舫門口,有人小聲嘀咕。
而這時,葉玄卻已經開始寫第二張謎題的答案。
這一次的謎題是格外大方,也是打一字。
葉玄俯身,一息不到再此寫就。
對麵,那與葉玄比試的四大世家男子見葉玄如此尋思,臉色一僵。
急忙讓侍從摘燈籠。
然而當謎題揭開的瞬間,人卻愣住了。
謎題上氣接下氣,打一字。
“這?”
他抬頭看向身旁諸人。
“孫公子,彆忘了是你自己同林先生,彆人猜到可做不得數。”
郭破虜冷笑一聲。
後者臉色一僵,隻能俯身,執筆埋頭苦想。
而這邊,葉玄卻已經開始寫第四道燈謎的謎題。
第三道為另有變動。
第四道則是上下合。
“快,快給我取第二個燈籠,第三個燈籠。”
見葉玄毫無阻滯,這姓孫的年輕人立時急了,扔下第一張謎題,催促侍從去拿第二,第三隻燈籠。
半刻鐘不到。
葉玄放下手中毛筆,輕呼一口氣,看向對方。
後者還在猜第四道謎題,額頭之上已經是冷汗涔涔。
哼!
猜個腦筋急轉彎,猜成這番德行。
也沒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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