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之中一襲紅裙的女子,跟隨在鎮北王月刑天身側,分外的惹眼。
不是月紅妝卻又是誰。
自從兩日前與葉玄在翰林院依依惜彆之後。
她便跟隨父親回了城外東北軍的駐紮地,準備回東北邊境的相關事宜。
今日一早,得了聖命,這才正式開拔。
陪在自己父親身側,月紅妝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從出了駐地,往北走的這半個時辰裡,便不住下的往長安城的方向望去,好像在等待什麼。
可是沒一次的回望,最終等待的卻都是失望。
她眼神變得越來越黯淡起來。
月刑天又豈會看不透自己女兒的心思。
事實上,早在葉玄與紅妝在小方原一同被封鎖了四天四夜回來之後,他便發現自己女兒對葉玄這小子的印象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以往在女兒嘴裡,葉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淫賊,廢物!
可那日之後,他聽到的隻有誇讚。
後麵幾日的事情,他雖不是很清楚,但依然能夠從女兒談及葉玄時不時露出的幸福笑容,已經猜測出了一個大概。
自己這寶貝閨女,終究被十歲那年看光了他身子的葉家小廢物給擄去了芳心。
若是一般的富家子弟,那也沒什麼,自己樂見其成。
自己就這麼一個閨女,自然希望她能夠幸福。
可偏偏這葉玄,陛下已經明示準備將平陽郡主下嫁給他。
自己女兒現在又跟著小子攪合在一起,不清不楚,這成什麼了?
二女爭夫?
若是這平陽郡主隻是普通的郡主,那也沒什麼。
大不了自己豁出去老臉,替閨女爭一把。
可人家實際身份是公主,老子是當今聖上,這怎麼爭?
總不至於造反吧?
往前行出數裡,月紅妝再一次的回頭望去。
等待她的依舊是嗚咽的秋風,驛道之上,除了整齊的行軍大隊,並無葉玄一絲一毫的身影。
見此,月刑天長歎一聲。
“閨女,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他不會來了。”
月紅妝俏臉一紅。
“爹爹,你在說什麼,誰不會來了?”
“哼!你這丫頭,死嘴硬!爹除了說葉玄那小子還能有誰?”
“你當真爹爹老眼昏花,什麼都不知道?”
月刑天故作生氣道。
月紅妝瞬間垂首,紅霞掛耳,神色羞怯。
“爹爹,您……您都知道了?”
“能不知道嗎?你這丫頭從來是一個率性爽快的性格,每次出征都是第一個處理好一切,這次卻是猶猶豫豫,婆婆媽媽,還穿了一身便裝……”
月刑天欲言又止。
“我……”
“閨女,死了這條心吧。人家已經被平陽那丫頭看上,你如何爭得過平陽?”
“爹爹……”
月紅妝眼睛瞬間一紅。
眼淚差一點便要落了下來。
她緊咬著紅唇望著自己父親:“爹爹,女兒也曾想過,可是女兒做不到。女兒跟他分開這兩日,腦子裡全都是他,女兒無時無刻不再想他,女兒真的忘不了他……”
月刑天眉頭緊皺:“你這又是何必呢……明明沒有結果,還要如此,隻是最終苦了自己。這天底下好男兒何其多,你緣何就看上了這小子呢?”
“女兒也不知道,女兒本是對他厭惡至極的,可不知怎的,就稀裡糊塗,鬼使神差的喜歡上了他。女兒也不想這樣的……嗚嗚……”
伸手掩著嘴,月紅妝依然是哭的梨花帶雨,好不上心。
而就在這時。
一道悠揚的古笛聲突然從不遠處的長亭內突然傳出。
霎時間。
月紅妝、月刑天的目光同時望了過去。
便見,驛道旁一座高崗之上,殘破的古亭內。
葉玄一襲月白色的長衫,身姿挺拔,卓然而立。
手中持著一隻洞簫輕輕吹奏。
簫聲低沉卻婉轉,隨著肆意刮起的秋風,飄到了眾人的耳中。
月紅妝從未聽過這首曲子,確切的說她根本就不知道葉玄竟然還會吹洞簫。
聽著那婉轉悠揚,低沉回轉的曲子。
她原本暗沉的雙目陡然變得雪亮無比。
哭過的淚花隨風掠過她的雙頰,伴著緋紅,此時更是彆有一番風情。
這時,站在葉玄身旁的周懷遠卻也是突然高聲歌唱起來:“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聲音高亢低沉,字字清晰。
而月紅妝聽清楚周懷遠所唱之後,立時明白過來。
這是葉玄特地為了送彆她而作的一首新詞。
先前的患得患失,怕葉玄不來。
此時的欣喜激動,全部化作了淚水奪眶而出。
她高呼一聲“玄郎!”狠狠的踢了一馬腹。
戰馬一聲嘶鳴,好似領悟了女主人的心思一般,直衝著葉玄所在的長亭奔了過去。
“閨女!”
月刑天見狀,高呼一聲,急忙跟了上去。
待到兩人趕到長亭內之時。
一首《送彆》葉玄也正好吹奏完。
望著不顧一切狂奔向自己的哭得梨花帶雨的月紅妝。
葉玄既感動又內疚。
感動的是這傻妞為了所愛不顧一切,奮不顧身。
內疚的是,縱然對方這般付出,自己卻並不能給一個名分,隻能讓她繼續等下去。
“玄郎!”
“紅妝!”
奔上長亭的月紅妝淚花如雨,高呼一聲,直撲進了葉玄的懷中。
她緊緊的抱著葉玄的身子,仿佛要將自己融化進葉玄的身體內一般。
“玄郎,我以為……我以為你不來了呢。”
葉玄捧著月紅妝的雙頰,輕輕擦拭掉她眼角的淚痕。
“我的小傻瓜出征,我怎能不來?難道你忘了你我的誓言了?”
“嗯!”重重點頭,月紅妝欣喜異常:“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是爹爹說你不回來了,所以我就……”
“啪!”
“啊?”
猛地被葉玄拍了一下翹臀,月紅妝輕呼一聲,再看站在不遠處一臉陰沉的父親,小臉瞬間羞的更紅。
葉玄:“以後不許對為我沒信心,我葉玄既然決定擁你一生,哪怕前麵有千難萬險,也絕對不會食言!我葉玄絕對不是一個始亂終棄之人,你可明白?”
“明……明白……”
小腦袋微微枕在葉玄胸膛。
月紅妝感覺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