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周宴珩發來了一則定位信息。
登利馬場。
薑花衫扔了手機,仰頭看著頭上的水晶吊燈。
沈家的內鬼還真跟周宴珩搭上線了,這麼看來,她的推斷果然沒有錯,上一世周宴珩一定也介入了沈家家事。
她一直在想,沈家內鬼是以什麼契機和周宴珩聯盟的,直到地下錢莊的故事線被引申出來,她突然就有了懷疑。
於是她靈機一動。
如果上一世沈家內鬼是因為抓住了關鶴的把柄,雙方才達成了合作,那這一世,她事先洞悉了周宴珩和關鶴的秘密,甚至先內鬼一步策劃了反殺,這條線的結局會不會被改變呢?
薑花衫琢磨了很久,最後決定以身入局探探這條支線的劇情,如果所有支線都是促成爺爺死局的幫凶,那她就一條一條剪斷。
至於薑晚意……
薑花衫枕著後腦勺,仰頭看著水晶燈裡的自己。
她倒是比想象中更早投降,也是,可不是人人都像她傻的無可救藥。
竹園。
沈歸靈正在陽台澆花,深邃的眸底印著屏幕的熒光,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劃動著屏幕。
家族群裡,老爺子每日雷打不動回家三連,卻依舊沒有打動那個沒良心的野兔子。
“少爺。”雷行輕輕敲了敲玻璃,推門走進陽台。
沈歸靈放下手機,專心致誌澆花,“問到了?”
雷行點頭,“好像是張茹家裡出了什麼事,沈園從不錄用家底不清白的人,所以沈管家按規矩辭退了張茹。現在四個輪值的管事阿姨都是沈園的老人,跟去南灣照顧的鞏阿姨,她的丈夫兒子都在沈氏集團工作,底細清楚。”
沈歸靈,“張茹現在在哪?”
雷行愣了愣,少爺怎麼回事?
回家屁股還沒坐熱乎就關心彆人院子的事,這麼明顯也不怕暴露?
天知道他為了怕被人看出端倪有多麼小心翼翼!一個消息轉了四十個人才打聽出來。
雷行清咳了一聲,“少爺您隻讓我問清楚菊園為什麼換人,也沒說還要打聽張茹的下落。”
沈歸靈沉默了片刻,放下水壺,“行了,這裡沒你的事了。”
少爺不高興了?
要不幫幫少爺!
雷行有些猶豫,正要鬆口,表情忽然凝重。
不行!這注定是一條無疾而終的背德之路,他不能助紂為虐害了少爺。
念此,雷行狠下心,決絕轉身,“少爺,您早點休息。”
沈歸靈沉默,等雷行退出房間,立馬點開手機撥通了沈謙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
“爸,我想問您借調一個人。”
翌日。
天如碧瓦,晴空垂幕,整個馬場仿佛籠罩在金色薄紗裡的油彩畫。
會所頂樓的玻璃房。
周宴珩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關鶴拄著拐杖,手裡拿著望遠鏡趴在玻璃窗上四處張望。
“叩叩——”
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
周宴珩剛抬眸,關鶴眼神突變,趕緊拄著拐杖跳上沙發。
“進……”
還沒等他應口,電子鎖自動開啟,薑花衫推著輪椅慢慢溜了進來。
關鶴愣了愣,回頭看了周宴珩一眼,見他眼裡也滿是意外,瞬間炸毛,“你怎麼知道密碼的?”
薑花衫努了努嘴,“猜的,很難嗎?”
上一世她沒少跟著周宴珩瞎混,彆說一道門鎖,她連周宴珩黑市小金庫的銀行密碼都知道。
騙鬼吧!十六位數的開鎖密碼怎麼猜?
關鶴如臨大敵,抬起屁股慢慢往周宴珩身上湊,“你小心點,我就說她很邪乎。”
周宴珩若有所思打量薑花衫,跟蹤他?調查他?
薑花衫推著輪椅步入主廳,目光環視了一圈,摘下頭上的鴨舌帽,“廢話不多說,不是說內鬼聯係你們了嗎?人呢?殺了沒?”
“……”關鶴嘴角抽了抽,“你當這是菜市場,殺個人跟宰雞宰鴨一樣簡單?啊!不對!我他媽什麼時候答應你要幫你殺人了?”
薑花衫皺眉,“打你那天就在這說好的,怎麼?你們現在想出爾反爾?”
從她進來,周宴珩的目光就沒有移開過,哪怕一點細小的表情,他都能敏銳察覺出薑花衫的心情變化。
單槍匹馬,肆無忌憚,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周宴珩莫名覺得心情很好,笑了笑,“你也不問問那個人是誰?”
薑花衫斜眼看了過來,“不管是誰也不是你們說話不算話的理由?”
“說的沒錯。”周宴珩站起身,繞過橫廳坐在茶幾上與她對視。
“那天你故意大鬨馬場,為的就是把這個人引過來,你一開始就想借刀殺人,所以……其實你早就猜到了這個人的身份?”
關鶴怔愣,站起身怒視洶洶,“阿珩說的是不是真的?”
薑花衫想了想,點頭承認,“沒錯。”
在博弈階段,她從不會輕視任何一位對手,所以她早就知道這點小把戲是不可能騙過周宴珩的。
跟周宴珩博弈,明晃晃的算計才是製勝關鍵。
“草!老子不信!除非你現在就說出那個那個內鬼的名字。”
與薑花衫相反,關鶴平等地看不起所有對手,尤其喜歡自欺欺人,因為他實在接受不了自己竟然是這裡麵最蠢的一個。
薑花衫,“沈執。”
這話一出,原本還蹦跳的關鶴瞬間安靜,怔愣了片刻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轉頭看向周宴珩。
周宴珩神色複雜,他之前隻是猜測,但真正驗證時還是有些意外。
連沈家老爺子都不知道自己身邊有隻蛀蟲,足以說明沈執潛伏得有多成功,可薑花衫還是一眼就看破了,如此看來,她是早就知道內鬼是誰才策劃的殺局。
薑花衫扯著嘴角笑了笑,“怎麼都啞巴了?我說對了嗎?”
周宴珩偏頭,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抬腿勾住輪椅將她拖到跟前,“沈執可不好殺?”
話音一落,關鶴順手從身後掏出一把手槍,“但你不一樣。”
雖然隻能二選一,但和誰合作的決定權不是還在他們手裡嗎?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可不會任人宰割!
“……”周宴珩眼皮跳了跳,轉頭看著關鶴。
薑花衫單手托腮,眨了眨眼睛,“聽說你讓你爸爸去沈家提親了?你喜歡我?”
關鶴咧開的嘴角瞬間僵硬,“我喜歡你個毛啊!那他媽就是個誤會!”
薑花衫驚訝,“連我的毛都喜歡!?所以,你一開始就打著主意想把我騙進關家殺?”
“草!老子都說了!那是誤會!”
薑花衫完全不聽,“可是癩蛤蟆,你連娶我都做不到還想殺我?真當我嚇大的?殺一個沈執,你頂多被你爸削一頓,殺我你試試?我能讓你們關家在鯨港除名。”
關鶴,“……”
他媽誰是癩蛤蟆!
“沈執替你保守秘密提的什麼要求?你如果讓他摻和你的生意,這輩子都彆想再甩開他。”
“但我不一樣,你那點小錢我看不上,我隻要沈執的命,銀貨兩訖互不乾涉。但凡有腦子的都知道怎麼選,你拿槍指我,看來是沒腦子。”
“我……”
周宴珩抬手扣住扶手,“我們談。”
薑花衫眼神微動,假裝沒聽見準備繼續炮轟。
周宴珩直接調轉輪椅讓她麵向自己,“關鶴,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