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陽光明媚,錦鯉在蓮葉下嬉戲,沈園一派歲月靜好。
沈執穿過回廊,遠遠瞧見菊園院門敞開,加快了腳步往前趕,剛走進院子便看見沈嬌站在廊架下逗烏龜。
他愣了愣,換上笑臉上前,“幺小姐,您也在啊?”
沈嬌抬眸看了沈執一眼,“沈叔,這麼早?”
在沈園,隻有沈嬌會這麼客氣稱呼沈執,沈執點頭應道,“關家來人了,老爺子請薑小姐去主廳敘話。”
“什麼?關家還真找上門來了?”
傅綏爾第一個從內廳衝了出來,氣勢洶洶,“他們也好意思來?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不要臉?”
“……”沈執清咳了一聲,往主廳看去,“綏爾小姐,薑小姐呢?”
“我在這呢。”薑花衫推著輪椅從一樓的畫室裡走了出來。
沈執:“薑小姐,關議員長來了,他指名要見您,老爺子請您過去說說話。”
“知道了。”薑花衫淡定地不像話。
關樓就關鶴一個兒子,又是老來得子,平時把他看的比自己的命還重。
昨日她差點把關家小祖宗送上天,關家找上門也是情理之中。
不過,她既然敢做就不怕關家找上門,她手裡還握著關鶴的把柄,諒關家也不敢拿她怎麼樣?
“等等。”沈嬌從花架下走了出來,“我跟你們一起去。”
傅綏爾二話不說上前推輪椅,“我也去。”
沈執沒有置喙的權利,低著頭讓出一條路。
薑花衫淡淡掃沈執一眼,笑著出了菊園。
“沈叔,關家那位都跟老爺子說了什麼?”
沈執搖頭,“沒說什麼特彆的,就說想見見薑小姐。”
沈嬌和沈執在前麵說話,薑花衫拉了拉傅綏爾的手,“是你把女王請過來的?”
原本她還在奇怪,好端端的,沈嬌怎麼大清早就過來了,敢情是猜到關家會找上門,特意在菊園等著。
傅綏爾往前看了一眼,壓低聲音,“我把那女人威脅你的事都告訴女王了,她一晚上沒睡,就等著今天。”
薑花衫愣了愣,“你怎麼知道的?”
昨天她回到菊園很早就睡下了,方眉的事還沒來得及跟傅綏爾分享。
“蘇妙告訴我的。”
傅綏爾眼裡透著殺氣。
“那個壞女人,從小就對你不好,現在竟然還有臉說出這種話!你放心,爺爺和媽媽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從前大家都是看在你的份上才對她多加忍讓,既然她不領情,我們不會讓她好過的。”
薑花衫心頭微暖,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們?”
傅綏爾點頭,“還有枝枝,她說方眉莫名其妙跟你說這些話很奇怪,她先去查清楚方眉的底細,免得你被算計。”
薑花衫笑了笑,抬頭看著眼前的路。
一腔孤勇雖好,但有人陪伴似乎也不賴。
到了主廳,沈莊和關樓正在敘話,沒有想象中的劍拔弩張,兩人聊起棋道,各抒己見,氣氛和諧的不像話。
“爸,關先生。”
沈嬌率先進廳,進退有度朝兩人打招呼。
沈莊點頭,關樓也結束了話題,含笑回應。
沒一會兒,傅綏爾推著薑花衫進屋。
“爺爺,關伯伯。”
沈莊朝兩人招手,“行了,在自己家裡不用拘束,快過來坐。”
傅綏爾推著薑花衫緊挨著沈莊,自己則抬頭挺胸,像個忠心的護衛守在輪椅後。
沈莊看了她一眼,想說什麼又忍了回去。
沈嬌優雅入座,麵帶微笑,故作不經意解釋,“我剛才在菊園恰巧碰見沈管家來傳話,說關先生要見衫衫,正好,我沒什麼事,就來湊湊熱鬨,關先生不介意吧?”
沈莊佯裝一無所知,低頭喝茶。
關樓,“不介意,早聽說沈小姐和衫衫情同母女,既是母女,孩子的事做母親的應該能作主?”
沈嬌抬起下巴,“自然,我的女兒,就算天塌下來,也有我頂著。關先生今天特意來一趟想必是為了阿鶴吧?衫衫不懂事,有什麼你跟我談。”
女王還真是給人十足的安全感,薑花衫嘴角不覺揚起一絲笑意。
關樓思忖片刻,斟酌開口,“既然都看出我是為了阿鶴而來,那我就開門見山了。”
“昨日花園大街的那場車禍想必兩位都有所耳聞,這事我也已經問過阿赫了,來龍去脈也弄清楚了,諸位都知道,我關某人老來得子就阿赫一個孩子,定然是看不慣他受委屈的。”
薑花衫立馬收斂心神打量關樓,上來就強調關鶴的重要性,看來這老頭是不打算輕易罷休了。
關鶴那慫包一定不敢交代實情,肯定是動了什麼歪門心思糊弄關樓。
沈嬌淡淡笑了笑,眼底帶著不遑多讓的勢氣,“關先生說這麼多我聽不懂,不如再直白些。”
關樓看了薑花衫一眼,站起身,“老爺子,沈小姐,阿鶴已經把他和衫衫之間的事給我交代清楚了。”
薑花衫微怔,有些意外看向關樓。
不會吧?關鶴那慫貨竟然交代了自己私開賭場的事?
那…關樓豈不是知道了,她不僅威脅關鶴,把他當猴耍?
沈莊留意到了薑花衫動作有些許僵硬,慢條斯理放下水杯,抬眸正視關樓,語氣淡淡:“關先生今日親自特意登門,到底欲意為何?”
關樓深吸一口氣,“我今天來就是想替我兒子……”
薑花衫微微眯眼。
傅綏爾死死攥著輪椅。
沈嬌漫不經心摸著領口的玉石項鏈。
關樓不緊不慢,“向沈家提親。”
三人同時一愣,險些一頭栽倒。
“……”
相比之下,沈莊沉穩得多,隻是怔愣片刻立馬恢複如常,“提親?”
關樓點頭,神情誠懇,“阿鶴什麼性子我最是清楚,既然孩子喜歡,我這個當父親的自當成全。”
傅綏爾有點懵,“喜歡?關鶴喜歡誰?”
薑花衫眼皮跳了跳,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關樓如沐春風看了過來。
“衫衫,車禍那麼大的事,阿鶴連命都快沒有了,還惦記著不準我來沈家尋麻煩,我這老東西算是看出來了,那小子也就對你沒辦法,就你能治他。”
薑花衫嘴角抽搐,“關老伯,您要不再問問關鶴?”
“我問過了,我今天登門正是阿鶴的意思。放心!我雖然年紀大,但也不是老古董,阿鶴的脾氣被我慣壞了,現在有人能治他我高興還來不及。”
說著又轉頭看向沈莊,“衫衫這孩子,我看著也喜歡,我們關家也沒有什麼門第之見,以後衫衫進了關家,既是我關家長媳也是我關家的女兒,老爺子您就放一萬個心吧。”
是這麼說吧?
關樓有些局促搓了搓指尖,第一次給兒子說親,比上台演講還緊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