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還沒亮,菊園側麵就響起了叮叮哐哐的敲砸聲。
薑花衫被吵醒,捂著被子不滿大喊,“張媽!!!”
“來了來了!彆急啊,我去看看。”
張茹趕緊跑出院子查看情況。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還真把她嚇了一跳。
側門的院牆已經被砸出了一道口子,就連旁邊的花徑小路也被填了一半,路麵堆著紅磚礫石,幾個師傅們穿著灰背心,正一鏟一鏟往攪拌機裡放水泥。
張茹一臉懵逼,小跑上前,輕輕拍了拍工頭的肩膀,“師傅,誰讓你們在這砌牆的?”
攪拌機的聲音太大,工頭側耳沒聽清楚,立馬指揮同伴關了機器。
“你剛剛說什麼?”
張茹指了指院子,“我是這間院子的管事,誰讓你們大清早在這乾活的?”
工頭愣了愣,抓了抓腦袋,“不知道啊,我們也是按吩咐做事。”
另外一個削磚的師傅起身擦了擦汗,用鄉音和工頭說道,“就是昨天問我們借叉車那個。”
“叉車?”張茹沒大聽懂,隻聽見叉車兩個字立馬聯想到昨天沈蘭晞帶著一叉車禮物上門,她不禁納悶,難不成是蘭晞少爺?
工頭見她沒說話,又打算繼續乾活,張茹連忙勸阻,“師傅,你們這個時候做事吵著我家小姐休息了,這園子這麼大,你們還是先去做其他事吧。”
“這……”工頭也知道在這園裡住的都是貴人,不能輕易得罪,爽快應口,“好說。那我們趕小姐方便的時候。”
張茹,“我家小姐約莫十點之後才會起,午間兩點到四點要休息,晚上就更不能吵了,小姐要冥想。”
“啥子?”削磚的師傅一臉震驚,“你家小姐一天就三個小時方便?”
張茹已經習慣了薑花衫的生物鐘,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對啊。”
師傅看向工頭,用家鄉話吐槽,“這還砌個螺絲喲~”
“閉嘴。”工頭皺眉,肘擊工友,抬頭時又笑嗬嗬,“可以。就是……這牆都已經敲了一半了,要是不砌好,會不會不安全?”
張茹擺擺手,“有什麼不安全的,這後院都是些貴人少爺,就是把這院牆拆了都安全。”
工頭一聽,連忙招呼其他人停工。
“辛苦大家了。”
張茹心裡還惦記著廚房那鍋湯,處理完師傅的事便轉頭回園,剛走到院門口就和沈執碰了個正著。
“沈管家?”
沈執麵帶微笑,抬眼看著側門方向,修建牆體的材料擺了一堆,甚是惹眼。
張茹見狀立馬解釋,“哦,工頭師傅要擴外牆,我怕打擾薑小姐休息,讓他們改時間再來。”
沈執聽罷,點了點頭便收回了目光。
張茹一臉熱情,“您怎麼來了?是不是老爺子有什麼交代?”
沈執,“前院有個小孩兒哭著說要找你,我問了幾句,她說是你的侄女。”
張茹臉色微變,“小葡萄?她怎麼了?”
沈執搖頭,“那孩子不肯說,隻說要見你。我瞧著她臉上、胳膊上都有傷。”
張茹徹底亂了陣腳,“沈管家,我……我去看看?”
沈執點頭,“我已經讓人把她安排在偏遠的小閣裡,你去吧。”
“多謝沈管家。”張茹急著要走,忽然想到什麼,“我去跟薑小姐說一聲。”
說罷,著急忙慌衝進廚房,手忙腳亂把灶台的湯盛進砂鍋,又躡手躡腳上了繡樓,貼在窗縫仔細看了一會兒,確認薑花衫還在休息又躡手躡腳下了樓梯。
“沈管家,走吧。”
沈執沉默片刻,神色嚴肅,“小張,沈園的規矩你是知道的。你的家事要處理乾淨,下不為例。”
張茹擦了擦身上的圍裙,滿是感激,“多謝您提醒,放心吧,我知道的。”
這邊菊園的門剛關上,對麵竹園的門緩緩打開,雷行提著水壺走了出來。
沈執見狀,穿過花庭往竹園走去。
雷行從出來就已經看見了沈執,原本他還想當做沒看見轉回去,但見沈執已經往這走了過來,隻能硬著頭皮招呼。
“沈管家。”
沈執點頭,“阿靈少爺的傷怎麼樣了?”
沈歸靈身上的鞭傷是沈執打的,雖說他也是奉命行事,但遇上了總要問候兩句才不失體麵。
雷行眼神閃爍,“挺好的。”
昨晚都可以爬牆了。
雷行這個人無趣、憨直,半天憋不出一個屁,沈執已經習慣了,打過招呼點了點頭便出了內院。
雷行暗暗鬆了一口氣,愁眉苦臉看向菊園的方向。
少爺喜歡薑小姐這是缺德,他到底該不該支持少爺缺德呢?
沒等他想明白,莫然帶著一遝資料登門。
三分鐘後,正廳。
沈歸靈接過一遝厚厚的資料,眼皮都沒抬,順手放在茶幾上,“辛苦你還特意跑一趟。”
莫然的目光從桌上的資料慢慢轉移到眼前的青年,剛剛她遞交給沈歸靈的是沈謙這幾十年在南灣積累的所有資源人脈,這不僅僅是一份資料,而是一份權柄的轉移。
沈歸靈見她站著不動,眸光溫潤,“莫秘書還有事?”
莫然斟酌片刻,開口道,“少爺,那邊知道少爺您將要啟程南灣艦,一直吵著要見先生。”
沈歸靈眼瞼微動。
姚歌因為情緒失常被軟禁在海灣公館養病,兩年來鮮少在公眾場合露麵。
她這個時候要見沈謙一定是想揭露他的真正身份。
當年他不過是在南灣做個宣傳秘書,姚歌就氣的差點失去理智,現在就更彆說南灣艦了。
那個女人最受不了的就是他動沈年的東西。
沈歸靈想了想,“父親怎麼說?”
姚歌,“先生因為議案一事脫不開身,眼下根本顧不上那位。”
力壓議案一事開罪多方勢力,沈謙為了防止後院起火一定會想辦法安撫姚歌,現在顧不上,等忙過了必定會去見她。
如果姚歌說出事情真相,他一定會被趕出沈家的。
權衡片刻,沈歸靈直接撥通了沈謙的電話。
沈謙那邊因為議案問題已經焦頭爛額,語氣甚至疲憊,“阿靈?”
“父親,聽說母親想見您。”
姚歌早不鬨晚不鬨偏偏這個鬨,為了什麼,兩人心知肚明。
不等沈謙開口,沈歸靈率先道,“父親,不如我先替您去見見母親?”
“你?”沈謙有些猶豫,姚歌現在恨不得沈歸靈去死,他去不是火上澆油嗎?
沈歸靈慢條斯理變忠心,“父親,爺爺很是看重這次的議案之爭,這個時候您不能分心,您隻需好好守著前線,後院的事我能處理好。”
“你確定?那女人的性子可不好惹。”
察覺到沈謙有些意動,他繼續趁熱打鐵,“解鈴還須係鈴人,母親的癔症在於我?我去或許會比父親有用。父親可以讓我試一試,若是不行,父親您去。”
沈謙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案頭,捏了捏眉心,“讓莫然送你過去。”
沈歸靈勾唇笑了笑,“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