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目光對視的瞬間,她腦子裡忽然就蹦出四個字。
——我給你玩。
薑花衫嘴角抽了抽,麵無表情轉過目光,一不小心又落在沈蘭晞臉上。
沈蘭晞眼眸微動,薑花衫眼皮跳了跳,刻意扭動脖子轉了一圈,最後又笑吟吟看向沈莊,“爺爺,沈清予怎麼樣了?”
沈莊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雖沒傷著要害,但這一個月免不了要在醫院待著了。”
沈蘭晞垂眸,不動聲色看向沈歸靈,目光轉來的瞬間,沈歸靈察覺到什麼,抬眸看了過來。
“……”
“行了。大家都到齊了,先吃飯吧。”
沈莊不欲多說,淡淡吩咐阿姨擺席。
眾人相互看了看,跟著沈莊入桌,沈歸靈和沈蘭晞分彆坐在沈莊兩側,薑花衫因為坐著輪椅行動不便,沈莊讓人在旁邊單獨開了一桌,張茹負責投喂。
飯桌上,小輩們幾乎沒有開口,三房幾個偶爾交流幾句,沈謙很明顯被排斥在外。
若是以前,沈莊怎麼都會出來轉圜氣氛,但這次他看在眼裡卻並未出聲,隻是專心致誌吃飯
薑花衫和張茹坐在旁邊的小桌,這個位置,她正好可以作為局外人觀察所有人的反應。
三房說了幾句便察覺到了桌上氣氛不對,相互看了看自覺收聲,頓時桌上氣氛安靜如斯。
沈嬌察覺到了沈莊與平時大不一樣,遲疑片刻,笑著開口,“爸……”
沈莊淡淡打斷,“食不言寢不語,有什麼話,下的飯桌再說。”
沈嬌臉色變了變,默默看了沈讓一眼,沈讓搖了搖頭,沈嬌便笑著點頭應下。
沒吃兩口,沈莊便擺擺手,示意沈執不必再布菜。
沈執微愣,放下筷箸退至一側。
隨著年紀漸長,老爺子晚上這餐基本吃的很少,以前為了照顧晚輩,他都會刻意多吃一點,像今天這樣早擱筷子的情況基本沒有。
眾人見狀,紛紛停食。
沈莊拿起桌上的絲巾擦了擦嘴,“都吃飽了?”
眾人相互看了看,沈莊起身,“吃飽了就移步正廳吧,說說正事。”
張茹正要擱筷,沈莊擺手,“不急,吃飽了再過來。”
眾人臉色微變,不由多看了薑花衫一眼。雖說以前就知道老爺子偏心薑花衫,但今天這出也太明顯了。
薑花衫倒沒在意,指著餐盤裡的紅燒獅子頭,“張媽,再來一個。”
張茹看的乾著急,雖說老爺子發話了,但也不能真當著大家的麵恃寵而驕,這可是會犯眾怒的。但薑花衫眼神堅持,張茹隻能挑了個最大的。
餐廳和主廳之間隔著十二花神門,阿姨們將隔斷退至兩側,餐廳和主廳便合成了一個開間十二米的橫廳。
沈莊端坐在主位,三房成員各守一端,沈執推著茶點車挨個布茶,服務妥帖後,沈執便又領著廳裡的所有阿姨出了門廳,張茹見狀,進退兩難,猶豫片刻正要跟著出去,大廳的門被人從外麵穩穩合上了。
薑花衫拍了拍她的手,張茹立馬退回薑花衫身後。
沈莊抬手端起茶盅,目光在眾人之間逡巡了一圈,搖頭吹了吹茶湯,輕抿了一口才不緊不慢開口,“前夜山莊之事想必你們都已經知道了,說說看,你們都有什麼想法?”
沈謙捂了捂被抽痛的手臂,斟酌片刻率先開口,“警署廳傳回的資料上證實了那些海寇與南灣綁架案的海寇是一夥人,父親,這分明是有人故意設局報複。”
沈讓,“這些海寇一定是非法登岸,暗堂那邊查了兩天,隻找到了他們在鯨港落腳的旅館,行蹤抹除的這麼乾淨,背後指使之人一定不簡單。”
沈澈,“這事是顧家發起的,會不會是顧家有心預謀?”
沈嬌皺眉,神情嚴肅,“爸,我問過衫衫和綏爾了,打傷她們的是另外兩批人。”
沈讓愣了愣,“什麼兩批人?”
“山莊出事那晚,有人綁架了綏爾,還有人一直追殺衫衫,這不像是衝著沈家來的,倒像是衝著我沈嬌來的。”說罷,沈嬌意有所指看向對麵的沈謙,“我倒不知道,我一個女流之輩到底是擋了誰的路,竟然對我兩個女兒下手。”
沈讓眼神微變,轉眸看向沈眠枝。
沈眠枝垂著眼瞼點了點頭。
沈讓跟著豎起眉頭,神情冷凝看向沈謙,“南海海岸的防線什麼時候變著這麼鬆懈了?如果我沒記錯,南灣十艦的軍令指揮和大哥交情匪淺吧?”
沈謙自是聽出了兩人的弦外之音,冷冷笑了笑,麵不改色端起茶盞,以他現在的段位,還沒蠢到因為彆人的一句質疑就跳進自證的陷阱。
沈澈見他不接話,又把話題拋給沈莊。
“爸,山莊的消息都被北區軍隊封鎖了,您是不是知道什麼?”
眾人心知肚明,下封山令的就是沈莊。
沈莊放下茶盞,“前夜山莊一共有潛伏了四批殺手。”
一聽說有四隊人馬,除了那晚的當事人,其他人紛紛變了臉色。
沈莊好似未察,繼續說道,“一隊是海寇,那些人是衝著阿靈去的,一隊是狙擊手,他們是衝著小花兒去的,還有一隊綁匪,他們也是衝著小花兒去的。”
聞言,沈歸靈和沈蘭晞眼底閃過暗色。
他們便是疏忽了這點,差點釀成不可挽回的錯誤。
沈澈大為吃驚,“那,還有一隊呢?”
沈莊嗎“還有一隊是五年前襄英那夥人,他們是衝著蘭晞去的。”
“砰——”
沈讓頓時大怒,拍案掀翻了茶桌,“已有此理,這分明就是衝著我們沈家來的。”
沈嬌看著被掀翻的茶湯,嬌媚的眼裡掀起一絲暗湧。
五年前,綏爾瀕臨死境,衫衫把她從鬼門關救了回來,三年後,綏爾又為衫衫擋槍,還了欠下的一命。好不容易兩個孩子長大成人,前夜又差點死在一塊,每每想到這些,沈嬌都覺得心口壓著一塊石頭,讓她喘不過氣。
孩子的命被懸在鋼絲上遊走,這對於一個母親來說,無異於淩遲折磨,可五年時間,三次與死神擦肩而過,沈嬌就算再遲鈍也已經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
她強行壓下眼中的情緒,抬眸看向沈莊,“爸,您查到是什麼人乾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