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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止是魏武沒想到，孔訥也同樣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當聽到魏武一口就道出姚廣孝本名之時，孔訥的瞳孔頓時猛縮成針孔大小。
姚廣孝向來小心謹慎，對外從來都是以法號示人，知道他名字的都沒幾個。
表字就更不用說了，整個大明朝知道他表字的，估計都找不出一手之數。
可魏武隻是簡單的看了一眼，就能將人說出來，這下事情就不妙了。
當然了，孔訥對姚廣孝的信任沒有任何問題，也不認為姚廣孝跟魏武走到一起去了。
這裡的不妙，是他猜測姚廣孝恐怕早就被魏武盯上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算信鴿沒有被金雕殺死，今晚的事情也無法傳遍天下。
想到這裡，孔訥再次看向魏武之時，眸中多了幾分恐懼。
“長樂侯真是好手段，不僅將我孔家一朝滅族，就連斯道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老天爺真是不長眼，那朱元璋殘暴不仁屢屢高舉屠刀，將滿朝文武殺了個人頭滾滾。”
“這般暴君居然還能得到你這等人物的輔佐，他朱明一朝真就值得這般國運昌隆嗎？”
說話間，孔訥臉上的表情既有恨蒼天不公的憤怒，也有對自身時運不濟的惋惜。
不過他剛說完，魏武這邊就立刻開口回懟了。
“大明為何不值得這國運昌隆？就因為朱老伯出身低賤，他就不配了嗎？”
“可正因為他出身低微才深知百姓疾苦，才會那般嚴苛的打擊貪官汙吏和不法官員。”
“要說古往今來有幾個皇帝能真正理解百姓的苦與難，洪武爺當屬王朝帝王第一人。”
這些其實都是魏武的心裡話，要說對百姓好，老朱絕對是最頂尖的一位帝王。
如今也就是時間不對，禦製大誥是洪武十八年才頒布出來的刑典。
否則單憑這一項，魏武就能直接將孔訥懟的啞口無言。
古往今來可沒有哪個皇帝允許百姓直接綁縛官員豪紳上京告禦狀的。
愛民的皇帝也許不少，但真正希望讓百姓上告有門的，隻有當今這位洪武爺。
而且大誥中還專門注明了，沿途不許任何官員阻攔，甚至還要提供盤纏。
雖然這大誥不一定是良策，但一定是真心為底層百姓謀福利的政策。
隻此一項就足以證明老朱心中是有百姓的，隻是人力畢竟有限，無法做到儘善儘美。
魏武這番話可以說是發自肺腑，但孔訥卻並不認同他的這番言論。
在孔訥看來，帝王根本不需要愛民，至於要愚民、弱民、貧民、疲民加奴民就足夠了。
百姓隻不過是最低賤的泥腿子，給一口吃的不餓死就行了。
隻需要休養生息個幾十年，這些賤民自然會生一大堆賤民出來，他們根本死不絕。
孔訥作為高高在上特權階級，錦衣玉食的他又怎麼會在意底層民眾的死活。
掌控世家豪紳，再通過這些中層階級掌控底層平民，才是真正的帝王之道。
而朱元璋的做法明顯和他認為的相反，他的嚴苛都給了官員，大愛卻給了百姓。
思想截然不同，再加上他的身份立場，本就和朱元璋是敵對的。
自然魏武的這番言論也不被他認可，然而就在他準備出言反駁之時，魏武卻再次開口。
“沈林，給我把他的下巴卸掉，免得這個家夥咬舌，以後刑訊的時候麻煩。”
聽到魏武的命令，沈林二話不說上前抓住孔訥的下巴用力一掰。
哢嚓一聲脆響，孔訥便失去了對自己嘴巴的掌控能力。
這時，魏武才又緩緩開口說道：
“你說陛下高舉屠刀殺的滿朝文武人頭滾滾，可那些官員哪個不是罪有應得？”
“涉事官員和你們孔家一樣，過著錦衣玉食的人上人生活，誰會在意底層百姓的死活。”
“包括你們孔家在內，全都是一些死有餘辜的貨色，所以今日你們的報應來了。”
說到這裡，魏武抬起手指著牆外。
“聽聽，聽聽外麵的那些慘叫聲，這就是報應，再聽，慘叫聲之外還有什麼聲音。”
在孔家那些人被乾掉之後，這院落之中本就非常安靜。
現在魏武說的聲音停下，外麵的聲音很容易就能分辨，一共有三種。
其中最明顯的是白蓮教徒喊出來的口號。
“白蓮降世，天理循環，無生老母，真空家鄉，無量壽，長生不老……”
其次便是被殘殺的孔家人發出的慘叫聲、威脅聲還有求饒聲。
“彆殺我，彆殺我，我是孔家人，殺了我，孔家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我好痛了，我的手，我的手斷了，誰來救救我，不，不要殺我，不要殺……啊！！”
最後也是最不容易聽到的聲音，卻是一些雜亂的叫好聲。
“蒼天有眼，蒼天有眼，終於，終於有人來製裁惡毒的孔家了啊！”
“殺的好，殺，多殺些，將孔家這些畜生殺乾淨，一個不留，一個都不要留！！”
“這位壯士，千萬不要讓他騙了，這個人是孔家的人，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說實話，就算是魏武自己也沒想到，居然會出現這種情況。
正常情況下，某個地方出現動亂殺人，百姓們是絕對不會冒頭出來的。
隻會躲在家中躲避，以免不小心惹禍上身平白丟了自己的性命。
可如今，在白蓮教徒大殺特殺之時，居然還有百姓敢從家中出來大聲叫好。
甚至連本能的趨吉避凶都不管了，可見他們平日被孔家欺壓的有多慘。
“聽到了嗎？外麵那些百姓居然將白蓮教的反賊稱作壯士，還讓他們多殺一些呢！”
“這裡可是曲阜啊！可在曲阜的這些百姓眼中，你們聖人府甚至連白蓮教的反賊都不如！”
外麵傳來的那些聲音，孔訥自然也是聽得到的，但是他心中卻沒有任何一絲悔意。
不，不能說沒有悔意，應該說他很後悔，沒有將這些賤民全部殺死。
所以，對於魏武的這番話，孔訥很想反駁，隻是下巴被卸掉，沒能力開口罷了。
看到孔訥臉上的表情，魏武不屑的笑了一聲。
“彆著急，孔家主，跟我回到京城，到時候有你說話的時候。”
隨後魏武又轉過頭來看向沈林吩咐道：
“我先帶人回船，這裡太臟了，你收尾打掃乾淨一點，搞定回船找我！”
說完，魏武不再停留，帶著兩名小隊成員，架著孔訥離開了聖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