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剛剛開始,利益至上的觀念還沒有開始盛行。
當前社會的主流價值觀,依舊是以獲得榮譽為殊榮。
沒有計件工資,多乾和少乾工資都一樣的年代,工人們不惜力的工作一年,單純就是為了年底能夠獲得單位發的獎勵。
印有生產獎的茶缸子或者是一張生產標兵的獎狀。
李向東和阿哲兩人,一個從人販子手裡救出了孩子,一個抓住了想要逃跑的人販子。
這可比生產獎的榮譽大多了,可是他們倆卻因為一些原因,並沒有成為單位廣播室宣傳的重點對象。
單從這一點上看,他們倆虧大了,可事情都是兩麵性的。
有弊便有利,一是沒有宣傳表揚,便不會有太多人的關注他們,這對他們接下來倒騰銀元是有好處的。
二是沒有這件事情,他們倆想要安排去跑閩南線路,會欠侯家一個很大的人情。
現在這樣也挺好,哪個領導為了掩蓋好這塊遮羞布,那他就要出力安排他和阿哲的事情。
李向東這個重生回來的,看待問題更加的現實,奉行的也是不吃虧原則
宣傳表揚和跑閩南的班次,兩者之間選其一,他但凡是打一下磕巴,都會覺得對不起家裡的那些銀元!
再說了,除了沒有宣傳表揚,他應該有的實惠一點也沒落下。
這麼一想,李向東甚至覺得自己還賺了。
另外一個當事人阿哲呢,他剛開始聽到李向東的解釋時,心裡其實是有些不舒服的。
可當他去找自己乘務組的組長時,他的想法又變了。
原因就是當他走路的時候,每邁出去一步,藏在褲襠裡的錢,便會讓他感覺到硌得慌的同時又很香
反正不管怎麼說,他們三個跑閩南線路的事情算是定下來了,現在隻要靜靜等待調換班次就好。
“走了,咱們該去單位領中秋福利了。”
李向東說著自己率先扛起了麻袋,阿哲和侯三緊隨其後。
三人從火車站大樓出來,很快就來到了單位的大門口。
他們三個手提肩扛的東西有些礙眼,便準備把這些東西放到侯大爺的收發室。
侯三推開門,探進去一個腦袋,“二爺爺~”
正在喝茶看報的侯大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框,他看到侯三的樣子,語氣裡帶著萬分的嫌棄。
“多大個人了鬼鬼祟祟的,你就不能大大方方的推門進來?”
侯三嘿嘿笑著進屋,李向東和阿哲緊隨其後,李向東從自己的挎布包裡掏出一隻扒雞放到了桌上。
他早上回家的時候,拎的銀元太重,反正他領完中秋福利還要回趟家,便把扒雞放到了辦公室。
“侯大爺,這是我和阿哲給您的中秋禮。”
侯三跟著也從包裡掏出一隻,“二爺爺,還有我的呢。”
侯大爺把侯三那隻放進了抽屜裡,卻沒有動李向東放在桌上的那隻。
“東子,我已經收過你送的石榴了,這隻扒雞你拿回家給孩子吃。”
“上次是我單獨您的,這次是我們倆的。”
李向東指了指他身邊的阿哲,阿哲跟著點了點頭,這隻扒雞他確實是出了一半的錢。
他倒不是想巴結著侯大爺往上爬,隻是想拉近點關係,這樣以後在單位裡也能少沾點是非。
侯大爺笑嗬嗬的點頭道:“行,那我就收下了,留著晚上下酒吃。”
他說著打開抽屜,把桌上的扒雞同樣放到了裡麵。
“你們三個是來領中秋福利的吧?你們快去吧,東西我給你們看著。”
侯大爺眼明心亮,自然知道他們三個過來的原因。
李向東三人並沒有當即離開,他們和侯大爺閒聊了兩句之後才向院子中間那棟三層紅磚小樓走去。
“東西不錯唉。”
領好中秋福利的阿哲,手裡多了一個網兜和一個布袋子。
侯三撇撇嘴,“年年都是老樣子,十個蘋果、十斤白麵和兩斤肉,無非就是今年的月餅從去年的兩個變成了五個。”
“侯三,這些東西已經很好了。”
李向東同樣對單位發的福利很滿意,李父和李大哥工作的煤店,已經算是不錯的單位了。
可他們過年發的東西有時候還不如這些呢,關鍵是他現在領取的是中秋福利,等過年的時候,發的東西肯定比現在還要多。
“侯三,你用不用把這些福利送回家?”
侯三搖了搖頭,“不用了東哥,有我二爺爺呢。”
李向東看向阿哲,開口道:“侯三不用回家,但是咱們倆得回去一個,你回去吧阿哲,我和侯三先去孫叔家。”
阿哲對於他的安排沒有意見,“行啊,你們倆先去,可不能再耽擱下去了,早點把蛐蛐賣給孫叔,錢進了口袋,咱們三個才能踏實。”
三人說著話來到了收發室,阿哲接過李向東遞過來的扒雞和剛發的中秋福利,跟侯大爺打了聲招呼後快步朝家裡的方向走去。
李向東去外麵的路上轉了老大一會兒,這才攔下一輛三輪車,商量好價格,他坐上後車鬥來到了單位的門口。
東西裝上車,李向東走進收發室準備跟侯大爺告彆,他看到正在抽煙的侯大爺,突然想起侯三之前跟他說過的話,便從包裡掏出兩包大前門。
“這兩包煙您留著抽。”
侯大爺看到大前門,可比剛才看到扒雞的時候高興多了。
“那大爺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他說著喜滋滋的拿起李向東放到桌上的煙,一包放進了抽屜裡,一包揣進了口袋。
李向東看到侯大爺的神態和動作,更加堅定了他要砌花壇的決心!
三輪車的速度不快,現在的路不是太好,麻袋裡的蛐蛐經受不起顛簸,直到李向東手腕上的手表表針,指向早上九點半,他們終於來到了蛐蛐孫家的大雜院門口。
東西從車上卸下,付完車費後蹬三輪的離開。
李向東和侯三正準備扛著麻袋進院的時候,蛐蛐孫從院子裡小跑著走了出來。
李向東他們來的晚了,蛐蛐孫在家等的都焦急壞了!
他還以為上次自己跟蹤的事情,惹的李向東三人不高興了,不再打算跟他做買賣了呢。
“孫叔,您不用上手,我和侯三來就行。”
“搭把手的事,省得你們跑兩趟了。”
身材肥胖,四十多歲的蛐蛐孫,動作麻利的學著他們倆肩扛麻袋,手提蛐蛐箱子。
一旁看在眼裡的侯三忍不住開口道:“東哥,你說的是真對啊,不能小瞧任何一個禿子。”
李向東很無語的往旁邊挪了挪,抬頭看天。
剛走出去兩步的蛐蛐孫,回身抬腳向侯三踹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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