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哥,德州站到了。”
“快下車!”
李向東帶著侯三和阿哲跟著下車的乘客來到站台。
站台上一輛專門售賣扒雞的小推車被圍得水泄不通,吵吵嚷嚷的全都在喊著要買扒雞。
“好家夥,每次都是這麼多人,咱們還是用老辦法吧。”
李向東說著蹲到地上,侯三從他身後騎到他的脖子上,阿哲扶著他慢慢起身靠近人群外圍。
李向東的兩隻胳膊死死夾著侯三的大腿,“侯三,我要三隻,上車再給你錢。”
“我要一隻。”
“還有高叔的一隻,算公帳裡。”
“好嘞。”
侯三應了一聲,身體前傾,伸著胳膊一邊甩著手裡的錢,一邊喊道:“我要六隻~給我來六隻扒雞!”
李向東掐了侯三的大腿一下,大聲喊道:“你隻買一隻?拿回家你能吃的著嗎?”
侯三愣了愣,仔細一想對啊,有他大姐二姐在,要是隻買一隻的話,他連雞屁股估計都吃不到!
“我要八隻~給我來八隻!”
侯三騎在李向東身上,拿著錢的手,都快懟到售貨員的臉上了。
他們這種辦法還是很有效果的,這年頭在德州站的站台上買扒雞全靠搶,壓根沒有排隊這一說法。
三人拿著扒雞心滿意足的準備上車,正好碰到下車抽煙、活動筋骨的高新民。
“高叔。”
李向東喊了一聲,看了看周圍沒有其他同事後把一隻扒雞塞到了他的懷裡。
高新民拿著扒雞笑了笑,“呦~還有我的呢?”
李向東跟著笑道:“這是我們哥仨孝敬您的。”
這話可不差,他們的蛐蛐還在高新民的列車長辦公車廂放著呢,人家不提要求的給他們幫忙,他們肯定要懂點事。
高新民眼神略有深意的打量了三人一眼,“看來你們倒騰蛐蛐沒少賺錢啊。”
“啊~這個其實也沒有賺多少。”
李向東想了想最終還是承認了下來。
“你們賺多賺少我不好奇,我也不會和彆人說這件事,不過,既然這隻扒雞是你們孝敬我的,那我就收了,反正你們三個現在也不差錢。”
高新民看著三人手裡還提著七隻扒雞,笑道:“趕緊上車吧,馬上要發車了。”
他把手裡的煙頭一扔,率先登上了火車。
火車駛出德州站,李向東三人湊在一起。
阿哲問道:“列車長剛才說的那番話什麼是意思啊?”
李向東苦笑道:“沒什麼意思,他隻是告訴咱們,咱們耍的小把戲彆想瞞著他。”
侯三緊張兮兮的問道:“高叔不會以後不讓咱們帶蛐蛐上車吧?”
“你想多了,他不會攔著的。”
李向東對於這一點很肯定,雖然高新民不做倒騰東西的事情,但是他絕對不會攔著彆人去乾。
在這股風氣蔓延的火車站,高新民可以自己清高,可以瞧不起這麼乾的眾人,但他絕對不會去斷彆人的財路,否則他連列車長的位子都坐不踏實。
“咱們的蛐蛐以後還能放到他的辦公車廂嗎?”
阿哲歎了口氣,這麼多蛐蛐如果放在他們的乘務員休息車廂,先不說其他人會不會有意見,關鍵是有汪成浩這個家夥在就很不安全,他們三個還有工作也不能時刻盯著。
“不會的,如果不讓放的話,這次就不會同意,你不用瞎操心,咱們趕緊去工作吧。”
李向東把唉聲歎氣的阿哲趕走,帶著侯三開始繼續工作。
他們倒騰的是蛐蛐,又不是手表、電視機和民生物資,高新民肯定不會上綱上線的和他們劃分界限,否則剛才那隻扒雞他都不會收。
這次火車有些晚點,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發亮。
果然和李向東猜測的一樣,對於他們三個倒騰蛐蛐的事情,高新民不僅什麼也沒說,還依舊幫著他和侯三一起把蛐蛐送到了辦公室。
“侯三,反正現在辦公室裡沒人,咱們也不用乾坐著等阿哲,你去買點吃的,我去看看我侯大爺去。”
“你去吧,我二爺爺特喜歡彆人去找他聊天,東哥,咱們吃包子行不?”
“都行,你看著買。”
李向東背著自己的挎布包,慢悠悠的走著來到了客運段大院收發室。
‘咚咚’
“誰啊?”
侯大爺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看到推門進來的李向東,驚喜道:“東子,你怎麼來了?快過來坐。”
“咱們爺倆不是說好的嗎?我有空了就過來找您聊聊天。”
李向東笑了笑,坐到侯大爺身邊後打了個哈欠道:“您老能賞一杯茶嗎?我現在困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你等著。”
侯大爺笑嗬嗬的從抽屜裡拿出一個茶缸子,泡好茶後他看著李向東的一雙黑眼圈,笑了笑。
“剛出車回來?昨晚沒睡好吧,不急著回家去補覺,還知道來看看我這個老頭子,你小子有心了。”
李向東端起茶缸子喝了兩口,侯大爺還特意給他泡的濃茶,他掏出煙給侯大爺點上一根。
“我這個年紀少睡會兒沒事,主要是和您聊天有意思,我也能跟著學不少東西呢。”
侯大爺笑眯眯的抽著煙,“跟我一個老頭子能學什麼?”
“瞧您這話說的,您老乾了一輩子的革命工作,咱們爺倆聊天的時候您稍微透露那麼一點點,都夠我回家咂摸好幾天的了。”
李向東這番話很真誠,他不是在糊弄侯大爺,他雖然是重生回來的人,可他一直屬於社會閒散人員。
侯大爺在火車站混了一輩子,而且家裡的孩子還都很有出息,他的肚子裡道道多著呢。
“行啊,你樂意聽以後可以常來。”
侯大爺從李向東進屋開始,臉上的笑容都沒斷過,因為他這個特殊的身份,這間收發室從不缺過來找他拍馬屁的。
可李向東和其他人不同,李向東還沒入職的時候兩人便已經相談甚歡,那個時候李向東可不知道他的身份。
而且李向東從不問敏感話題,也不會拐彎抹角的打聽事情,隻是和他聊一些生活中的瑣事。
這對他這個上了年紀,並且家裡孩子很忙的老人來說,這種聊天也是一種難得的放鬆。
兩人閒談了半個多小時,李向東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起身告辭。
他從挎布包裡掏出一個油紙包放到了桌子上。
“侯大爺,這裡麵是一隻德州的扒雞,您老留著當個下酒菜。”
侯大爺擺手拒絕道:“你快拿回去給孩子吃,我不缺這一口吃的。”
“彆呀,我這是特意給您帶的。”
李向東撐開挎布包,“您看,家裡的孩子我也準備著呢。”
侯大爺探頭看到包裡確實還有兩個油紙包,這才笑道:“是個好孩子,知道顧家,這隻扒雞大爺收了,你快回家歇著吧。”
“嗯,侯大爺我回了。”
李向東點點頭,轉身推門就走。
侯大爺跟著出來,“東子,我記得我們家老三是跟你一趟車吧?”
“是啊,怎麼了侯大爺?”
“沒事,你回吧。”
侯大爺轉身走進收發室,嘴裡嘟囔道,侯老三這個癟犢子心裡從來不知道想著他這個二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