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宏文聽到伯爵府麵上閃過慌張之色。
“你是桑姝的夫,她要三跪九叩,你也一起吧。”北黎帝像是宣泄著不滿一樣,瞪著許宏文陰森至極。
許宏文愣了:“皇上……皇上不……”
北黎帝冷眼掃去,嚇的許宏文禁了聲。
高丞相再傻也知道皇上的意圖,心中憤恨,五公主若是一跪,向明侯這些人入城之後氣焰豈不是更高。
“姝兒,朕再和你說一次,自己犯下的錯,自己承擔。”北黎帝威望傾身,與桑姝對視。
桑姝本是恨意的眸子,頓了頓,被驚恐所取代。
北黎帝直起身,再次麵對葉千寧:“朕絕不姑息。”
他說完,侍衛鬆開桑姝。
桑姝這次沒了剛剛的掙紮和瘋狂,抬手扯出堵著嘴的布條,看向葉千寧眼底依舊帶著狠毒之色。
葉千寧揚了揚眉,抬手攙扶上陳老的胳膊。
壓著許宏文的護衛也鬆開了手,他第一時間起身攙扶住桑姝。
“姝兒。”
桑姝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一步一步往前走,最終挺在陳老,向明侯,葉千寧一行人麵前,雙腿一彎跪了下去。
許宏文徹底震驚了,震驚之後不得不隨著桑姝一同跪下。
“我錯了,求各位入城。”
桑姝高亮的聲音而起,腦袋重重磕在地上,之後再起身。
“我錯了,求各位入城。”
跪下再磕——
許宏文跪在原地都傻了,不知發生了什麼變故,在他的意識裡,即便是死,她也不會如此低位。
聲音響亮,在所有人耳邊響起。
烈日當頭,一陣清風而過吹起耳邊的發絲。
陳老,向明侯,千帆寂,顧朔,葉千寧淡漠的看著,誰都未有動容。
十年前被驅逐那一日,仿佛就在昨日。
一聲一聲跪求非常響亮。
葉千寧眼底閃過快意,三跪九叩是皇家欠師父的,欠爹的。
早晚有一天,北黎帝欠下的也逃不掉。
北黎帝麵上從未如此陰鬱,死死咬著牙齒,耳邊沒響起一聲,簡直就像打了他的臉一樣,火辣辣的。
桑祈也好不到那去。
饒是再好的隱忍,麵容也有些抽搐。
文武百官從未見過如此景象,就那麼看著,老臉之上均是愁容一片難言之色。
若是以前的朝堂必定大批人出來勸阻,現在的朝堂之上,太多阿諛奉承之人,隻知道順著帝王行事,早就沒了忠言之心。
帝王不容反駁,聖上親自應允,此番打的是皇室的臉,也是北黎所有人的臉。
當年驅逐,如今跪求——
世事難料啊!
“我錯了,求各位入城。”
桑姝最後一句話說完,腦袋磕在地上,已血紅一片。
“五公主如此有誠意,我們就勉為其難接受了。”
葉千寧在她磕下最後一個響頭才緩緩出聲。
桑姝猛然抬頭,腦門上有血珠滑落在臉上,讓她的不甘和凶獰看起來更加恐怖。
“葉千寧……”
“來人,將她待下去。”
北黎帝沉沉打斷她的話。
桑姝咬著下唇閉了嘴,她現在還不能死,若是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侍衛押著桑姝退下。
許宏文跪在原地不知所錯。
“帶下去。”
若非此情此景,北黎帝定會一劍殺了他。
“向小姐對我有救命之恩,今日我桑止滿城紅妝迎恩人入城。”桑止立在北黎帝之前,聲音霸道又洪亮。
北黎帝氣血上頭,腦袋一陣眩暈。
知道八皇子的人,都知道這一聲宣誓著什麼。
八皇子的恩人誰敢動,下場肯定比伯爵府還慘。
葉千寧勾了勾唇,氣勢很足,滿城紅妝也很喜慶,師父,老爹再次踏入北黎,是個好日子,紅紅火火。
“師父。”她緊了緊小手。
陳老心中動容,抬手拍拍她挽著胳膊的小手。
“老師,隨朕入城吧。”
北黎帝鄭重。
“好。”
陳老中氣十足重重回之。
“起駕。”
李全德高聲喊起。
北黎帝轉身穿過百官入了城門,上了皇家車攆。
葉千寧扶著陳老上了馬車。
向明侯,顧朔,千帆寂翻身上馬。
桑止也上了馬,馬兒行在葉千寧的的左側。
馬車緩緩朝著城門行駛。
天下之大,奇觀無數,北黎城門一幕,詭異,驚悚。
城門吊著一排活死人,皇家公主三跪九叩,求人入城,場麵彆致。
城內百姓立在兩邊,安靜的出奇,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所有人身上,那視線盯都讓人文武百官抬不起頭。
視線仿佛將人扒光了一樣。
後方的向明侯一行人就不一樣了,昂首挺胸,氣勢壓人。
饒是過了很多年,京城百姓再見到那張臉,還是忍不住不敢直視。
長長的刀疤異常慎人。
葉千寧通過車窗將百姓的前後的表情收入眼底,百姓雖無罪,但百姓無知。
很多時候壓死人的最後一根稻草就是來自他們。
不管什麼時代,輿論永遠都是將人推到風口浪尖的利器。
經過城門之事,皇權在他們心中還有多少敬畏呢?
皇室的輿論他們敢不敢宣揚呢?
滿城紅綢喜慶至極,迎著所有人的愁容,看起來也彆有一番風味。
中街人群中,一行人看著浩浩蕩蕩進城的一群人,眼底止不住的貪婪和驚訝。
好氣派。
皇上攜帶文武百官親自迎接進城,偌大的榮譽啊。
和這樣的人攀上親戚,日後前途不可估量。
目送車馬遠去,一行人擠出人群,小跑的去追。
北黎帝帶著眾人來到驛館,客道一會便匆匆回了宮。
皇上走後,百官也迅速散去,各回各府,當官多年從未如此丟人過。
京城的驛館都是招待各國使臣暫住的地方,算是一個小型宮苑,還算奢華。
“師父,坐下喝杯茶。”
羅文已將驛館的茶壺,水杯換掉。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北黎變得如此陌生。”陳老從入北黎一直心事重重。
“像個傀儡。”
陳老些許驚訝,微微點頭,官員到百姓,的確都像個傀儡。
“在京城生定居的百姓,早已耳目濡染,做個傀儡吃喝不愁,也算是本事。”
“千裡之穴潰於蟻穴。”
“師父,人家的國家人家想怎麼管就怎麼管,哪輪得到你瞎操心。”葉千寧說著將茶杯剛端起來,門口一道身影便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