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立軒用那隻獨眼滿意的瞟了眼楚恒,就急不可耐的拉著他進了堂屋。
一老一少來到沙發前坐下後,謝老頭竟主動的拿起茶幾上的煙,遞過去一根,還眯著眼睛笑吟吟的望著他,那眼神跟當初楚恒頭一回去倪家時,他丈母娘看他的眼神一樣一樣的,從裡到外的透著欣賞。
“你的事我聽謝軍兒說了,可以說是大功一件,很好,非常好!沒辜負國家對你的培養!”
“嗬嗬,就是機緣巧合罷了,可不敢居功。”楚恒將網兜放到茶幾上,伸手接過煙,拿出火機點著,優雅的翹著二郎腿,輕輕吐了口煙氣,麵上看起來雲淡風輕,心裡卻是洋洋自得,甚至暗暗期待老頭多誇幾句。
“好,不驕不躁,看來你小子這一趟出去成長了不少啊。”謝立軒卻是被他泰然自若的表情騙到了,見狀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便好奇追問道:“來,快跟我說說,你小子到底是怎麼從花旗的重重封鎖下,把這些玩意兒弄回來的?”
“爸,該吃藥了。”
還不待楚恒回答,謝軍就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其上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還沒走近就能聞到一股濃鬱的藥香味。
本來還挺高興的謝立軒一見到這碗湯藥,臉色立即就沉了下去,厭煩的皺起眉,揮揮手喊道:“趕緊給老子拿走!看見它就特麼惡心!我就算是病死嘍,也不喝這玩意兒一口!”
謝軍一臉無奈的上前,苦口婆心的勸道:“爸,良藥苦口,您就咬咬牙把它喝了吧。”
“哎呀,老爺子,趕緊喝了得了,不就一碗湯藥嗎?它能難喝成什麼樣?”楚恒跟著勸了幾句後,伸手從茶幾上的網兜裡拿出那顆翠綠的椰子:“這椰子水倍兒甜,您趕緊喝藥,我去把這椰子給您開了,回頭用它涮涮嘴。”
“你小子知道個屁,這是涮嘴的事兒嗎?”謝立軒眼神幽幽的瞥了眼謝軍,沒好氣的道:“這藥湯子裡擱了人中黃,換成是你,你願意喝嗎?”
“什麼人……人……中黃?!!”楚恒愕然的放下椰子,抬起頭看向臉色難看的謝老頭,突然就理解他為啥不喝藥了。
確實惡心……
人中黃這玩意兒雖然不是糞,可終究也是在糞坑中泡出來的,不到萬不得已,誰願意吃這個?
設身處地的想了想後,楚恒默默地把椰子塞了回去,拿出一根香蕉撥開,遞給謝老頭,沒有再勸他喝藥。
“哼!”
謝老頭接過香蕉,咬了一大口,瞪著還站在麵前的謝軍,警告道:“聽沒聽見?趕緊給我拿走!還有啊,回頭謝瑩回來問起來,你就說我喝過了,知道不知道?要不然我抽死你!”
他一輩子上刀山下火海的,就沒怕過誰,唯獨對他那個苦命的小閨女,那是又愛又怕。
謝軍卻不為所動,撇撇嘴將托盤放到茶幾上,道:“我可不被您撒這個謊,藥我給您放這了,我也不勸您了,您不想喝就不喝,不過回頭謝瑩回來問起來,您自己跟她解釋去。”
“呦嗬,你是不是以為我歲數大了打不動你了?”謝立軒登時火冒三丈,拿起手邊的煙灰缸就要丟過去。
謝軍慌忙用手護住頭,這老頭可是真敢砸的!
“打!最好把我們都打死拉倒!”
可就在這時,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接著就見謝瑩拎著一個包氣咻咻的走進來,在門口站定,叉著腰望著僵在原地的謝立軒,眼圈緩緩泛紅:“您就不能讓我們省省心?我們一天天在外麵就夠忙的了,回來還得跟著您操心,愁死我算了!”
“誒誒,哭什麼啊哭,我……我跟他鬨著玩呢,這就喝,這就喝了。”瞧見閨女眼泛淚花,謝立軒頓時慌了神,趕緊放下煙灰缸,端起茶幾上還冒著熱氣的湯藥碗就給仰脖子乾了。
“哎呦喂!”
楚恒目瞪口呆的瞧著他,隻覺得謝立軒身上都在發光,並從那光芒中感受到了一種叫做父愛的沉重東西。
“這才對了嘛!”
謝瑩見此立即破涕為笑,趕忙從包裡拿出一顆糖塊剝開,塞進謝老頭嘴裡,又伸出手在他胸前輕輕撫摸著,笑盈盈道:“有病了咱就得吃藥,您把身體養的硬硬朗朗的,我們也能多儘孝是不?”
“彆跟我說話。”
謝老頭嘴裡含著糖塊,皺著眉強忍著惡心,閉上眼緩緩坐下來。
“謝姨。”
楚恒這時才來得及跟謝瑩打招呼。
“唉,你什麼時候來的?恒子。”謝瑩可一直都對這個貨喜歡得緊,甚至當做親侄子對待,忙扭身來到他身邊坐下。
“咱倆前後腳。”
“我看你怎麼瘦了點呢?”
“沒有啊,昨兒還稱了一下,胖了三斤呢。”
“是嗎?可你這臉看著可瘦了點。”
“胖彆的地方去了唄,倒是您,瞅著瘦了不少啊。”
“哎,能不瘦嗎?天天家裡家外操心。”
……
等兩人聊了會後,一邊的謝軍見他們還沒有停下的架勢,忍不住插話道:“你們等會再說,恒子你先跟我說說那批設備的事情。”
楚恒聞言疑惑的看過來:“啊?設備怎麼了?”
“你跟我詳細講講,你到底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那些東西運回來的。”謝軍好奇問道。
“哦哦,您說這個啊。”
楚恒聞言眨眨眼,早就有所預料的他當即就將提前編好的故事娓娓道出:“我當時不是去花旗要版稅嗎?期間結識了幾個朋友,聽其中一個人說,他有門路能從港口裡偷東西出來,恰巧我又聽說辛辛那提有一批設備在西雅圖港,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跟那個人接觸了一下,想看看能不能把那批設備偷走。”
“嘿,沒想到還真成,才花了十萬刀,他就找人幫我把設備偷運了出來,並且還聯係了一艘叫邦納號的貨輪,將東西運到港島。”
“就這麼簡單?”
謝軍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眼,覺得有些太兒戲了。
“沒錯,就是這麼簡單,不然您覺得我一個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哪來的本事從那地方偷東西運回港島?”楚恒聳聳肩。
“說的也是。”謝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卻是有些相信了這孫子的鬼話,就見他沉默了一會,突然壓低聲音問道:“那你還能聯係上那條線嗎?能不能再運點東西回來?”
“恐怕有點難,這種事能成一次就已經很僥幸了。”楚恒急忙搖頭絕了他的想法。
“可惜了。”
謝軍惋惜的歎了口氣,不過看他閃動的眼神,想來應該是並沒有放棄這個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