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賣照相機、鐘表、工藝品這幾個櫃台的時候，韓雲雯看都沒看一眼，徑直掠過，好似心裡早有打算。
如此逛了一會，她最終在賣鍋碗瓢盆的櫃台前停下了腳步。
“同誌。”
她打量了一會櫃台裡的東西後，伸出手指對售貨員說道：“麻煩您給我拿六個鋁飯盒，還有那個小鍋也給我拿來。”
“是這幾個嗎？”那售貨員大姐跟她確認了下，很快就把東西給她拿過來放到櫃台上。
“謝謝。”
韓雲雯拿起其中一個表麵坑坑窪窪的飯盒對著陽光仔細打量，睜著大眼睛仔仔細細的檢查著有沒有漏窟窿的地方。
售貨員大姐瞧了她一眼，就笑嗬嗬的伏在櫃台上，對楚恒問道：“這您媳婦啊？”
“不是，我妹妹。”楚恒笑著搖搖頭，眼珠子瞟了幾下不遠處賣舊家具的地方，許久未來，這裡又積攢了不少清明時的老家具，讓他一時有些心癢難耐，恨不得馬上找幾個板車都給搬走。
可惜今天不是淘那些玩意兒的時候，他也隻能無奈放棄打算，轉頭跟售貨員大姐聊起了天。
不多時。
韓雲雯檢查完畢，滿意的點點頭後，將手裡東西放下，笑著對大姐說道：“同誌，就要這些了，您受累給開下票，在幫我包起來。”
“好嘞。”
大姐嚼著楚恒剛給的糖塊，笑著走過來，拿過來一個小本，瞥了下僅僅露出眉眼，卻依舊千嬌百媚的韓雲雯，邊給她寫票據邊道：“妹子，你這個子可不小啊，有沒有對象呢？要不要大姐給介紹一個？正好我家外甥……”
“我先謝謝您，不過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韓雲雯直勾勾的瞅了眼楚恒，就如他們初識那般，毫不掩飾自己那熾熱情感。
楚恒隻覺一陣頭大。
“是嘛，那真是可惜了，我那外甥可是在百貨公司上班呢。”大姐一臉惋惜的將票據遞過來。
“嗬嗬，謝謝。”
韓雲雯伸手接過東西，轉頭又走向其他地方，挑挑選選了好一會，卻隻是買了點針線後，便不再逛了。
“回吧。”
“不買點旁的了？”楚恒覺得還是少了些，怕她不好意思花錢，忍不住建議道：“襪子，內衣褲不得買點？還有你們女的每個月不都有那啥嗎？邊上就是百貨公司，看看去唄？”
“你……臭流氓！”
韓雲雯性格雖然直爽，可還做不到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聽一個男人跟她講那些女人家的私密事，一時間隻覺得羞臊無比，紅著臉狠狠瞪了這個貨一眼後，就趕忙垂著頭走開，想離他遠一些。
“嘁！還以為你多奔放呢。”
楚恒這孫子卻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撇撇嘴嘀咕了聲，就拿著票去付賬。
韓雲雯見狀，又跟了過去，站在一邊緊緊盯著票據上的每一個數字，將其牢牢記在心裡。
沒多久。
倆人帶著一堆大包小裹的破爛從店裡出來，跟早年輕闖關東逃荒似的。
將東西塞進後備箱後，倆人抹身上車，就在楚恒要發動汽車離開之際，韓雲雯看了眼不遠處的百貨公司，稍稍遲疑了一瞬，嬌羞的低下頭小聲說道：“楚恒，你能再借我點錢跟布票嗎？”
雖然不好意思，可對於女人來說，有些東西，沒有還可以克服，可有些東西，卻是不可或缺的。
“啊？哦。”
楚恒立即會意，笑著往後探出身子，拿來自己的提包，從裡麵摸出幾張大團結跟幾張布票跟工業券遞給她，道：“該花花彆省著，尤其是月經布，直接買現成……”
“啊！閉嘴！”
韓雲雯好似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尖聲吼了一聲後，劈手奪過拿手裡的錢票，倉惶的推開車門跑了出去，奔向前頭的百貨公司。
少頃。
她走進百貨公司裡麵，瞧了眼屁股後頭，確認那個沒臉沒皮的貨沒跟來後，心裡稍稍鬆了口氣，隨即摸摸滾燙的臉蛋。
她有點想不明白，那孫子是怎麼做到麵不改色的當著她這個姑娘的麵說出那些話？
要知道就連她那已經結婚多年的父母之間都很避諱這方麵的話題啊！
可真不要臉！
韓雲雯羞惱的跺跺腳，快步走向不遠處的一個賣布料的櫃台，先買了幾尺棉布，又去買了把剪刀跟幾雙襪子，最後她鬼鬼祟祟的來到一個位於角落的櫃台，買了幾卷月經帶，旋即用棉布將所有東西包上，臉紅心跳的拎著包袱快步往出走。
從沒在外麵買過這種私密東西的她，此刻隻覺得店裡所有人都在看她似的。
片刻後。
韓雲雯重新回到車上，抱著裹著月經帶的包袱看都沒敢看楚恒一眼，一股腦將剩下的錢跟票塞進他手上後，故作淡定的轉頭去看向窗外，小聲說道：“走吧。”
“好。”
楚恒笑眯眯著瞧了眼很少露出嬌羞一麵的她，緩緩發動汽車，開著車慢悠悠離開。
二人一路上依舊是一句交流沒有，汽車在沉寂中行駛了三四十分鐘後，便回到了韓家暫居的小院。
汽車停穩後，韓雲雯就逃也似的要推開車門下車，想要把手裡跟炸藥包似的包袱趕緊送回去家。
可楚恒卻在這時叫住了她：“你等一下。”
“乾嘛？”韓雲雯疑惑的望過來。
“給你拿點東西。”楚恒拿過來提包，伸手進去掏了幾下，從中取出三樣東西遞過去。
其中一樣是個信封，另一樣則是一塊碧綠的玉牌，最後一樣則是一個巴掌大的小布袋子。
韓雲雯好奇的接過來後，先看了眼信封，看著裡頭花花綠綠的紙，一臉茫然的抬起頭：“這是……錢？”
“對。”楚恒笑著解釋道：“出門在外，身上總得有點錢傍身。”
“信封裡的錢是美刀，攏共一千塊，到港島了找地方換一下就成，正常情況下應該夠你們度過最開始的難關的。”
“那個玉牌是帝王綠的翡翠，價值不菲，是給你們留著壓箱底的，回頭你找地方藏好，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最好不要動用，再有賣的時候也得找好買主，彆讓人騙了。”
“布袋子裡是三根金條，這玩意兒是硬通貨，比錢都好使，興許什麼時候你就能用上。”
韓雲雯怔怔的看著手上的東西，隻覺得重若千斤，她緩緩抬起頭，望著楚恒，凝噎著道：“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你彆想太多，我就是單純的發善心而已。”楚恒嬉皮笑臉的道：“我這人那，慈悲心腸，見不到受苦受難。”
“而且你也彆以為我是白送你的，你手上的這些，今兒買的東西，去港島的船票，都算我借你的，回頭等你發達了，記得要還。”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千百倍的還你，不……我所有的都可以給你。”韓雲雯鄭重的望著他，心中的情愫再迅速滋生著。
其實她很明白，對方對她根本沒有什麼想法，不然她幾次明示暗示的願意以身相報，他怎麼會無動於衷？
可這又有什麼關係？
我喜歡我自己的，你喜不喜歡我，是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