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子是有煤球爐子的,不過老頭走之前已經把煤拉走,甚至連劈柴都沒留下一塊,再加上白天不是太冷,楚恒也就沒點。
此時已經是傍晚,血紅日頭都快墜入地平線了,寒流再次席卷大地,屋裡也變得冷颼颼的。
倆人進屋後,楚恒正準備在囑咐萬小田一些事,可這個一向會來事的小子一進屋就留意到了煤球爐,忙過去瞧了瞧,見已經沒了火,又出去轉了圈,發現一樣能燒的都沒有,於是想了想就找到自家大老請示道:“楚爺,這北河晚上也挺冷的,沒有火不成,而且這院裡床也不夠,您看我領幾個兄弟拿糧食去換點柴火跟木板回來成不?”
“那小子想的到時周到,去吧。”楚恒笑著看了他一眼,直接點頭應允下來。
他們初來乍到,可謂什麼都缺,但就是不缺糧食,拿吃的換些急需的東西回來,也無可厚非。
“那您先歇著,我一會就回來。”
萬小田抹身從屋裡出來,叫上幾個正為晚上怎麼睡發愁的兄弟,又裝了半袋棒子麵,便推著自行車一同離開了院子。
楚恒緊了緊衣服又鑽進了被窩,摸了根煙點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抽著,閉目思索著自己的計劃,不知不覺的又迷迷湖湖睡了過去。
就這樣半個小時後。
夕陽徹底沉入大地,天色變得麻麻黑,一盞盞燈火在城中亮起,宛如一顆顆落入塵世的繁星。
“吱呀。”
萬小田領人回來了,每個車上都捆著幾個大袋子,有的裡頭裝的是劈柴,有的則是煤球,還有的人拉著用來搭床的木板,都是他用全棒子麵從各家手裡換的。
便宜的很!
一碗棒子麵就能換一袋柴火,一斤就能換三十斤煤球,對於他們這幫狗大戶來說,跟白撿的差不多。
剛一進院,萬小田就先招呼著小弟們帶著一袋劈柴跟煤球跑去了楚恒那屋,生上火之後,他瞧了眼空蕩蕩的屋子,撓撓頭對剛睡醒的楚恒道:“也沒個水壺,要不還能給您泡點茶葉喝喝,我包裡正好帶著呢。”
“下次吧。”
楚恒懶洋洋的掀開被子,穿上鞋晃悠到爐子邊上,正要拉來椅子坐下烤烤火。
萬小田就先一步搬來椅子。
“你也坐。”
楚恒滿意的笑了笑,一屁股坐下來,探著身子把手放到爐子上烤著,橘紅的火光照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的:“今天我先領你們開開路,明天一早我就回了,缺什麼少什麼的,你們自己置辦,彆怕花錢。”
“唉,您放心吧,您這回給的不少,我們還能虧待自己不成?”萬小田笑嘻嘻的搬來椅子緊挨著他坐下,先拿出一盒剛拆封的大前門給楚恒點上,然後自己則從兜裡摸出一包一毛三的勇士。
楚恒從來不虧待他這幫兄弟,萬小田這次冒著進號子的風險過來賣糧食,他自然不能讓其白忙活,直接許了十分之一的利潤出去!
這可不是一筆小錢!
要知道以現在的糧食價格,一晚上賣出一千塊錢都是輕輕鬆鬆的事,再刨去那個黑了心肝的所說的一半的成本的話,一成的利潤,可就是五十塊,比大多數正式工一個月的工資都多!
“還有。”
楚恒這時再次開口,他指了指外麵:“那個顏沐澤,你看緊點,要是發現這老小子耍花招,決不能手軟!”
“嗬,這個您甭費心,我一直都防著他呢!”萬小田一臉冷意的道。
楚恒點點頭沒說什麼,又叮囑了一些其他事後,想了想吩咐道:“你去把顏沐澤叫來。”
“唉。“萬小田起身離開,沒一會就帶著滿頭大汗的顏老頭來到這屋。
“楚爺,您找我?”顏沐澤小心翼翼的來到他身邊,微微躬著腰,很是謹小慎微。
“有點事求您。”楚恒笑著甩過去一根煙。
老頭慌忙接過來,一臉諂媚的道:“哎幼,您這話怎麼講的,有事您吩咐就是,什麼求不求的,這不是折煞老頭子我了嘛。”
“嗬嗬。”楚恒澹澹一笑,懶得跟他虛以委蛇,悠悠然的翹起二郎腿,直接了當的道:“我找你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讓你空了的時候,教一教萬小田他們怎麼辨認古董。”
老頭聞言頓時一愣,遲疑著沒說話,他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畢竟,他今天能再站到楚恒麵前,就是憑著自己這一手古玩知識的。
萬小田見他竟然還敢猶豫,麵色豁然一變,抬起腳就在他屁股上踢了一下,喝道:“楚爺跟你說話呢?丫特麼聾了?”
老頭瞬間回過神,明白以他現在的處境,還由不得他拒絕,隻能苦笑著應道:“楚爺您放心,我一定儘心儘力的教,絕不敢藏私。”
楚恒瞥了他一眼,也猜到了他在擔心什麼,似笑非笑的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把心放在肚子裡吧,我楚恒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隻要你老老實實辦事,少玩點花花腸子,自然不會虧待你。”
老頭訕訕一笑:“唉,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希望如此吧。”楚恒不置可否的撇撇嘴,隨即站起身來,拍了拍沾到衣服上的灰塵:“行了,都回去歇著吧,晚上十一點,咱準時出發。”
…………
半夜十一點,夜色朦朧,月朗星稀。
楚恒一夥人此時已經在院子裡整裝待發,每一輛自行車上,基本都放這東西,有的事糧食,有的則是食用油。
他們這次過去主要就是試試水,也沒準備太多,就三百斤棒子麵,一百斤白麵,一百斤大米,食用油也才二十斤。
此刻,沒去過鴿子市賣過貨的萬小田等人各個麵容嚴肅,神經緊繃,好似即將上戰場似的,反觀顏沐澤這個老油條,卻是一臉輕鬆,甚至還有閒情抽煙。
楚恒掃視了他們一眼,笑笑沒說話,留下一個人看家後,揮了揮手,一行人推著車離開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