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軒徐言曰:“日前,奉父命抵寒江郡,以林墨新婚典禮遭玄陰門殺手暗殺之事,稟於餘知府。知府甚重,立調諸縣之人會於寒江郡。吾乃代表落雲城主府,偕落雲縣原令葛雲霄共赴此會。寒江郡西北乃番國之地,其轄寒江縣、石彆下、南洋縣、落雲城及鳳阪、百丈、長基、應德、赤嶺、九縣城。落雲縣(城)處番國對敵前線,有九鄉屯與番國犬牙交錯,朝廷以之為軍事重鎮,屯兵五六萬之眾。南洋縣距寒江郡三四百裡,地處偏遠,部分地域與番國圖靈族小犬部落接壤,亦屯兵五千。”
各縣之人聚於寒江郡,各述轄區內一年來大要案情,欲從中研判玄陰門之活動範圍及規律,兼議軍情要務。鳳阪、百丈、長基、應德、赤嶺五縣,北與吳山郡接壤,近中原腹地,南與寒江縣、石彆下縣相接,治安頗佳,一年來無大惡刑事案件及江湖仇殺凶案,故推測無玄陰門之人活動。此五縣之人彙報畢,餘知府命其等先歸各縣公乾。
白子軒言至此,稍頓,視對麵之蘇峻與白陸青二人,心中憂慮頓生,吾見玄陰門之猖獗,心憂百姓之安危。此惡不除,寒江難安。複言曰:“餘知府命吾及落雲縣、南洋縣、寒江縣、石彆下縣之人繼續研判。寒江縣乃郡府重地,經濟繁榮;石彆下縣緊依寒江縣東,亦較興旺。”
於會,落雲縣原令葛雲霄亦在場,詳述吳亮雇凶殺人案偵破之過程。
南洋縣令蘭學斌亦通報曰:“那日,接落雲城主府衛隊長林風派員來報,言南洋縣郊外一小酒館,有江湖人士聚眾爭鬥,搶奪神秘寶盒。現場打鬥激烈,其一方便是玄陰門之人,另一方乃城主千金白陸青與其友。本縣令覺此事體大,即派府衙五名捕快,率百二三十餘名官兵前往查辦。又隨同林風所留接線之人,循林風沿路暗中所留標誌,一路追趕。”
“本欲趁玄陰門眾途中休息之時,於黑夜在其必經之密林設伏,一舉圍殲玄陰四象(注:玄陰門中四位武功高強之人,名白虎、青龍、玄武、朱雀),救出白姑娘及其友。是夜,吾方占儘地利、天時,人數亦是玄陰門眾三倍有餘。本已將玄陰四象等眾團團圍住,即將全殲。然未料玄陰門竟有強援至,領隊者為一黑大和尚裝束之人,持重大禪杖,率門眾從吾府兵背後掩殺。吾方弓箭手幾被屠儘,遂失主場優勢。亦未料玄陰四象等凶悍至此,連同援兵一眾僅三十餘人,竟能將南洋縣府衙近百餘名官兵反擊打死打退,且是在不占天時地利之情況下。玄陰之眾,凶悍異常,吾等苦戰,折損百餘人。”
且說那南洋縣令蘭學斌,自與玄陰門一戰,損兵折將,心中憂慮如烏雲密布。那夜之戰,玄陰門眾凶悍異常,府兵雖占儘天時地利,人數亦是其三倍有餘,卻未料強援忽至。領隊者乃一黑大和尚,持重大禪杖,率眾從府兵背後掩殺。弓箭手幾被屠儘,主場優勢頓失。玄陰四象等三十餘人,竟能將百餘名官兵反擊打死打退,實乃令人膽寒。
蘭學斌深知此事重大,坐於縣衙之內,愁眉不展。幕僚們各抒己見,有主張請求增派屯駐軍方兵力者,言曰:“吾等可求軍方之援,以強軍之力,滅玄陰之威。彼等膽敢公然與官府對抗,必以雷霆之勢擊之。”
有認為可聯合周邊縣城之力,共同圍剿玄陰門者,道:“周邊縣城若能齊心協力,玄陰門必無所遁形。吾等可共商大計,合眾人之力,除此惡患。”亦有提議派遣密探,深入玄陰門內部,打探虛實,尋機解救白陸青者,曰:“遣密探入玄陰門,或可探得虛實。白姑娘尚在其手,吾等當速謀良策,救白姑娘於危難之中。”
蘭學斌權衡利弊,心中糾結猶豫。求軍方之援,恐引朝廷疑慮;聯合周邊縣城,又恐各有心思,難以齊心;遣密探雖險,卻或有奇效。思及良久,終決先遣密探,同時向寒江郡和落雲城主府送去緊急公文,彙報此次事件之經過。密探們喬裝打扮,混入江湖之中,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試圖接近玄陰門。
落雲縣原令葛雲霄亦在場,詳述吳亮雇凶殺人案偵破之過程,及其親帶落雲縣衙一眾赴吳亮與玄陰門殺手組織接洽點位進一步查勘。謀劃刺殺林墨案發前,吳亮偕管家與長老,赴寒江郡聯玄陰門殺手組織,其接洽地點位於石彆縣槐樹巷小院,地處偏僻,周邊無甚街坊鄰裡。
那槐樹巷小院,院門緊閉,老舊院牆曆經歲月雕琢,斑駁陸離,猶如歲月之畫卷,訴說著往昔之神秘。牆頭上幾株倔強野草,在風中微微晃動,似低語小院之過往。院內荒蕪一片,雜草肆意生長,高可及膝,宛如無人問津之荒野,彌漫著神秘之氣息。石板路上青苔密布,恰似一層柔軟綠色絨毯覆蓋縫隙間,仿佛在等待著有心人來探尋其中之奧秘。
葛雲霄抬手示意,兩名健壯衙役輕手輕腳上前,緩緩推開院門。“吱呀” 一聲,聲響仿佛從曆史深處傳來,帶著歲月滄桑。葛雲霄率先踏入院子,腳步沉穩謹慎。微微低頭,仔細察看地麵若有若無雜亂腳印,時而蹲下身子,用手指輕輕丈量腳印大小與深度,眉頭緊鎖,心中暗自揣測曾在此出現之人身形與行動軌跡。此時,葛雲霄心中思緒萬千。既急於破案,向白震天大人證明自己之能力,又擔心案件之複雜性與危險性。吾誇下海口,今案未破,心有愧焉。然玄陰門勢大,吾恐力有不逮,此般糾結,實乃煎熬。
眾人分散開來,對各個房間展開搜查。主屋裡,家具橫七豎八擺放著,灰塵厚積。一張破舊木桌居於屋子中央,上麵散落著一些殘留紙張。
葛雲霄輕輕拿起紙張,緩緩吹去上麵灰塵,紙上模糊字跡若隱若現,卻因年代久遠和受潮難以辨認。他湊近紙張,專注凝視那些似有還無之痕跡,試圖從這模糊印記中尋覓出關鍵線索。左側偏房內,亦無甚麼發現。
繼而,葛雲霄決意走訪周遭村民。村民伊始麵露懼色,對那小院諱莫如深。經耐心問詢,一老者終於緩緩啟口。老者憶及,嘗於某深夜,聞小院傳出怪異聲響,似有人低聲交談,然具體內容難以聽清。又有一次,瞧見數個陌生身影在小院周遭徘徊,行色匆匆,甚為可疑。
於進一步查探之中,眾人得知小院之房東。原是,房東於數月之前將小院租與一神秘之人。經多方查證,此神秘人極有可能為玄陰門之接頭人。房東憶道,此人出手甚是闊綽,然神色冷峻,言語寥寥。租房之時行為詭秘,不願透露過多個人信息。房東貪財,雖將房出租與玄陰門接頭人,然實不知曉太多。房東現今尚拘於石彆下縣牢中。
此外,石彆下縣衙將房東所述接頭人頭相畫圖通緝,然數月來也無進展。估計,該玄陰門接頭人接洽完吳亮一事後,怕事泄,早已遠遁轉移。
葛雲霄昔於落雲城主府白震天大人麵前誇下海口,然久無進展,鬱鬱寡歡。於寒江郡盤桓十數日,忽接朝廷調令,前些日已赴京。
石彆下縣令林燦,嘗於寒江郡稟報,戰戰兢兢。蓋其轄區現玄陰門神秘殺手接頭之人,雖拷打槐樹巷小院房東,卻一無所獲。畫圖通緝,數月無果,於餘朝安知府前,惶恐賠笑。
當其聽聞玄陰門時,陡憶起石彆下縣林員外被殺一舊案。此案久懸難破,曆經月餘。偵破此案起初,其壓力如山。然其始終堅定決心,未予輕棄也,曾誓必為林員外討回公道。
憶及半年前林員外被殺一案,林燦心難平。林員外,乃石彆下珠寶富商,於書房遇害。現場無打鬥之痕,門窗亦無損。員外死狀安詳,似無備而被一擊致命。奇者,書房壁留一怪符,疑似神秘組織之記。
員外原名林啟山,昔為行商,走南闖北。憑敏銳之頭腦、果敢之決斷,於珠寶生意聚巨富。多年前,定居石彆下,開數家珠寶鋪,為當地首富。
員外樂善好施,出資修繕寺廟、學堂,百姓讚譽有加。然財富引妒,育二子一女。長子林宇,穩重聰慧,協理生意;次子林翰,生性貪玩,心地良善;女林悅,溫柔美麗,許配鄰縣富紳之子。
此案久懸難破,緣由有三。其一,無打鬥痕,門窗無損,凶手或為員外熟人,能無備而入。其二,怪符從未見,捕快無解,不知其代表何人。其三,員外和善,交際廣,生意夥伴、朋友眾多,排查難。且石彆下處交通要道,人員往來雜,凶手或作案後速離,難追蹤。
憶昔,林燦壓力甚巨,決重訪案發現場,尋破案之線索。攜數名經驗豐富之捕快至員外書房。室內陳設依舊,唯空氣陳舊。
林燦細觀壁上怪符,似圓形,中有彎線,周圍細紋。令捕快臨摹,欲請教學者、江湖人士。
複詢問員外家人、仆人。宇曰:“父近日未與人結怨,生意如常。”翰憶:“案發前幾日,見一陌生男子在府門外徘徊,未睹其貌。”悅泣不成聲,無有用線索。
仆人中,老管家言:“案發前一晚,聞書房有微聲,以為員外整理書籍,未在意。”燦推斷,凶手或案發前一晚潛入,伺機作案。
又派人查員外生意夥伴。走訪後,現一趙三商人與員外曾因生意爭執,然趙三堅稱無關。
同時,林燦發布懸賞通告,望百姓供線索。幾日後,一江湖郎中至縣衙,言案發當夜其出診偶經員外府旁街巷,見月色下一神色慌張男子從員外府出,與其插肩而過。並述該男子顯著特征,禿頂蒙麵,人微胖,雖蒙麵具著黑衣,但左手背上有一舊深刀疤,其印象深刻。
燦即下令全城搜捕。經幾日幾夜,捕快於一客棧尋得男子。審訊之,男子承認乃玄陰門殺手,受雇殺人。原是員外競爭對手為奪珠寶市場,雇殺手提前潛入書房,於夜趁員外不備殺之,留玄陰門標記。至此,林員外被殺案破。惜縣衙初未重玄陰門,欲詳查時,殺手不堪刑訊,隻供出其名申十強,是玄陰門十二肖級殺手(注:玄陰門中按十二生肖命名之殺手)之第十人,其趁看守不備撞牆自儘,案草草結。
餘朝安聽畢林燦之述,怒極而笑:“彼殺手非笨即癡,殺人後不即潛逃,卻滯留客棧待爾等抓捕?吾看汝是編排故事搪塞林員外之家屬。聽吾等商議玄陰門之事,又借題發揮,意欲推責罷了!”說著怒視林燦,唬得林燦低頭戰兢。府衙眾人亦悄聲唏噓。
知府衙門大堂,氣氛沉凝,壓抑至極。餘知府高坐堂上,麵色陰翳,怒目橫掃下方南洋縣、石彆縣令及落雲縣原令諸人。其聲如雷霆乍響:“爾等皆為草包無用之輩!” 眾縣令皆垂首不語,額間細汗密布。皆知己於事務處理之上不力,麵對知府之怒斥,心中愧疚惶恐交加。
石彆縣令戰戰兢兢,始述處理事務之時種種艱難與無奈。然餘知府聞其言,心中怒火未減半分。在其看來,此等困難非不可克,實乃此等縣令缺乏能力與決斷。餘知府心中暗忖:“此等惡勢力橫行,若不速除,百姓何以安寧?這些縣令竟如此無能,實乃可恨。”
時光緩緩流逝,大堂之上之討論,始終未得有效之解決方案。餘知府視諸官僚,心中滿是失望。乃覺如此議之,亦無結果。
“罷了!” 餘知府大手一揮,“爾等草包,議不出所以然,便各歸縣衙去吧。繼續嚴密打探跟蹤,隨時聽候本知府之令。若再有差池,定不輕饒!”
眾縣令如蒙大赦,紛紛行禮告退。大堂之上,須臾便隻剩餘朝安知府與白子軒。
白子軒自至知府府後,便展非凡之才能與決斷力。速遣哨探騎精乾,暗中分赴落雲城外八縣,指望軍方精銳能對玄陰門進行秘密調查,有所斬獲。
餘知府視白子軒,眼中露一絲期待:“子軒啊,此次全靠汝派出之人矣。估摸時間,哨探騎精乾明後日將分赴回報。希望彼等能帶來有用之情報。” 白子軒微微頷首,神色堅定:“知府大人放心,屬下相信彼等定不會讓大人失望。”
正當白子軒與餘知府兩人商議之時,孰料,蘇峻與白陸青竟先期歸來,帶來一些有價值之玄陰門之情報。白子軒便將前些日參加府會所議事項先向蘇峻與白陸青作以回顧。蘇峻與白陸青聽得專注,時而蹙眉,時而微微點頭。
蘇峻心中暗道:“此等局勢,實乃複雜,不知吾等能否尋得破解之法。”白陸青則麵露憂色,想到此前遭遇,心有餘悸。
白陸青補充道:“經前番經曆,吾等已知,玄陰門主名曰東方宏,其殺手組織下有玄陰四象和十二名肖級殺手及大護法、二護法等核心骨乾成員。其中玄陰四象於玄陰門殺手排行榜雖高,卻非玄陰門主嫡係,僅為刺殺工具。玄陰門主真正嫡係乃大護法、二護法僧惡以及玄陰門主親授武功之肖級殺手十二名。其中大護法極為神秘。現玄陰三象之白虎、青龍和玄武以及二護法僧惡已被林風及蘇公子等聯手誅殺,四象之首朱雀現為吾方之人,伺機繼續潛伏。雖誅殺玄陰門部分骨乾,然其勢力仍在,不可大意。”
蘇峻補述道:“朱雀按吾等商議計劃,繼續前往接洽番國使者,暫不打草驚蛇;吾等需安排人手暗中接應朱雀之行動。按吾判斷,玄陰門與番國必有勾結,其門主及大護法和殘存之肖級殺手雖目前暫無動作,然仍要繼續密切關注。目前,玄陰門之總部雖不知何在,但可推斷,南洋縣肯定有其秘密據點,一則南洋縣與番國亦有交界;二則,南洋縣離寒江郡最遠,且處山區,吾等雖有屯兵,然則對江湖門派關注不夠,官府力量又無大作為。此外,南洋縣小酒館應重點盯查;曾於小酒館出現之江湖人士賽諸葛,此人信息靈通,應知悉玄陰門一些往事,應儘早抓捕歸案,可能有助於破獲玄陰門組織。” 白子軒回道:“等明後日,哨騎兵陸續回後,看看還有什麼線索可查。”
餘知府聞白子軒回顧及蘇峻、白陸青之所言,麵色沉凝,心下籌思下一步之策。“此玄陰門,誠為大患,當速除之。” 餘知府暗自立下決心,複溫言曰:“時已近午矣,子軒,汝與令妹久彆重逢,蘇公子亦是新客。吾等先就食,蘇公子與白姑娘且留於吾府,待明後日哨騎回報,吾等再詳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