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小酒館前,氣氛沉凝似鉛,壓抑至極,令人幾欲窒息。白虎、青龍、玄武三人,神色肅穆,舉步徐緩,趨陸青、白衣男子與朱雀倒地之所。
老槐滄桑,數鴉兀立枝頭,呱呱而鳴,於死寂之中,聲尤刺耳,似為不吉之兆。青龍本就心緒不寧,聞此聒噪,怒火頓如烈焰燃起。眉蹙而怒喝:“此笨鳥,呱叫何為?擾吾心緒,實乃該死!”言罷,鐵扇一展,快若閃電,卻又似未動分毫。數道寒光激射而出,刹那間,鴉皆墜地,唯餘細枝悠悠搖晃,似訴方才之險。
此時,天空陰沉,似欲滴水,烏雲低懸頭頂,壓迫之感沉重。風起,帶絲絲涼意,吹得落葉簌簌作響,似為即將來臨之風暴而不安。
玄武視之,笑罵曰:“青龍,汝何苦以破鳥泄憤?方才為林風所逐,狼狽逃竄,幾無容身之地。若非白虎與吾相助,汝恐斷肢殘體。豈不見汝之飛刃對林風時,未顯此威?”
青龍麵有赧色,怒而駁之:“彼時林風一劍向汝首削來,汝刀勢已儘,回防不及,驚而縮首。若非吾以鐵扇架之,擋開奪命之劍,世間安有玄武之首乎?”
玄武聞之,怒目圓睜,眼中怒火如焰,熾熱之怒似欲吞滅青龍。緊咬鋼牙,腮幫微鼓,麵上肌肉因怒而繃緊。雙手執大刀,高舉過頭,臂上青筋暴突,似隨時可斬青龍於刀下。
青龍亦是怒容滿麵,雙目圓瞪,眼神倔強不屈。眉蹙如黑蟒糾結,手中鐵扇緊握,指節因力而白。微揚其首,以挑釁之態視玄武,意曰:有膽便來。
二人怒目相對,身微傾,如欲撲食之猛獸。呼吸急促沉重,每息皆似噴吐怒火。周遭之氣仿佛為其怒所燃,緊張壓抑彌漫。風勢愈猛,吹得衣衫獵獵作響,落葉漫天飛舞,如亂風之暴。老槐於風中微顫,樹葉沙沙,似為即將爆發之爭而憂。
玄武怒極,麵赤如血,額上青筋暴起,手中大刀微微顫動,喝曰:“吾救汝時,汝何不言?汝以為吾懼汝乎?今日吾二人便一較高下,看誰更勝一籌。”言罷,雙手緊執大刀,作勢欲砍。
青龍毫不示弱,鐵扇一揮,準備迎擊玄武之攻,厲聲道:“來便來,誰懼誰?吾青龍豈會懼汝玄武?今日定讓汝見識吾之厲害。”二人怒視相對,周遭之氣仿若凝固,緊張之勢一觸即發。
時,白虎在側,心急如焚,遽然上前,厲聲喝道:“且住!今何時矣,尚在此爭吵?吾等之敵潛於暗處,隨時可現,汝等如此內鬥,徒令敵有機可乘。”
然,玄武與青龍正值氣頭,豈肯聽白虎之言。玄武依舊舉大刀,向青龍怒喝曰:“今日不教訓汝,吾非玄武。”
青龍亦不退縮,鐵扇直指玄武,“欲教訓吾?汝尚不夠格。”
眼看二人即將大打出手,忽一陣冷風拂過,令其瞬間清醒數分。彼等乃悟,此時確非爭吵之際,尚有更重之事待為。於是,玄武緩緩放下大刀,青龍亦收起鐵扇。然二人依舊怒視對方,心中怨氣一時難消。
白虎性急,怒曰:“汝等吵甚?相爭十載,今日玄陰四象之顏麵幾儘失焉。玄陰門隱忍十載,方出場便遇此青年高手,幾遭挫敗。尚不知對方何來頭,雖截下玄陰寶盒,然一時難辨真假。真乃長江後浪推前浪,江湖代有人才出。”
言畢,稍頓,又曰:“對矣,玄武,速將寶盒取出,容吾一觀,究為真否?若真乃寶盒,豈易為汝我所得。”
玄武與青龍聞之,心中亦生疑竇。玄武小眼軲轆數轉,將大刀彆於腰間,雙手欲探入懷中,正欲取出寶物,然轉念一想,見白虎與青龍虎視眈眈,垂涎之態儘顯,遂曰:“且先去察朱雀象首,若有差池,歸而難向門主交差,汝我性命恐不保焉。寶盒暫由吾保管,真假待呈門主鑒定。”
此時,天色陰沉,風卷殘雲。白虎麵色凝重,捋須而思。青龍撫扇而立,目光冷峻。玄武緊抱寶盒,神色警惕。三人各懷心思,氣氛緊張異常。而那神秘之青年高手,究竟何方神聖?玄陰寶盒又隱藏何種秘密?一切皆如迷霧籠罩,令人捉摸不透。
閒話間,三人已至朱雀身畔。朱雀著麻衣,恰似采藥之人,正靜坐盤息。臂上創口雖血已止,然麵色略顯蒼白,那眼神卻依舊堅毅如刃。
白虎等三人平素沒少受朱雀之氣,此刻見朱雀傷重,心中暗喜不已。白虎心中暗道:“哼,平日裡汝朱雀總是高高在上,如今亦有這般狼狽之時。”麵上卻強擠出關切之色,開口曰:“象首,如何?傷可重乎?那白衣男子著實狠辣,竟下此重手。需虎爺為汝揉之乎?”言語雖關切,眼神卻藏幾分幸災樂禍。
玄武素來貪好美色,對朱雀早已垂涎多時。今日見朱雀如此境遇,心中狂喜,暗道:“此乃天賜良機,定要趁機親近一番。”想著便搶先一步欲去扶朱雀,妄圖揩油。
青龍一向孤傲,除玄陰門主數人外,從未將他人放在眼中,唯獨對朱雀素來忌憚。他見朱雀受傷,心中雖有一絲波瀾,卻又不願表露。冷哼一聲,不再言語,心中卻思忖著:“這朱雀雖受傷,卻依舊氣勢不凡,那白衣男子究竟是何來曆,竟能將她傷至如此。”
朱雀眼見三人靠近,心中自是明了他們之心思。她掙紮著起身,緩緩睜開雙眸,眼神中透出一絲厭煩,語氣清冷曰:“傷倒無礙,調養幾時就好。隻不知,這個白衣男子是何來頭,武功居然不弱於我。也還好是我,否則你們三個,在他手下單打獨鬥,絕討不了好。好歹我已擒住此二人,這二人不簡單,需帶回玄陰門,仔細審問。”她心中暗惱自己竟一時大意受傷,又擔憂那神秘白衣男子背後之勢力,更對身邊這三個各懷心思之人感到厭煩。
白虎不耐,曰:“何不速將彼二人喚醒,嚴加拷問。”言訖,眉頭緊鎖,目露急躁與不耐之色,似一刻亦難忍受。其拳緊握,欲以武力決之。
青龍搖頭,曰:“不可莽撞,當用巧法。”遂微微眯目,神色凝重,心憂貿然行事之果。深知此複雜局勢之下,衝動隻會致事愈糟。
白衣男子與陸青,猶癱於地,聞此言,唯餘憤懣與不甘。
陸青之眸,赤如烈焰,怒焰灼灼然。憶己乃城主府千金白陸青,素日於府中,尊榮儘享,上憐之,下護之,何曾蒙此屈辱哉?今落玄陰門之手,雖城主府衛隊長林風已遁去求援,然援兵何時至,未可測也。且觀此玄陰四象,絕非良善之輩。思及身困險地,悔意驟生,清淚潸然而下。不禁憶起兄長白子軒,若其今日在場,斷不至如此。複念及雖處危境,非孤身一人,尚有蘇府公子蘇峻相伴,實乃不幸中之萬幸也。
白陸青淚眼婆娑間,死死盯視玄陰眾人,暗誓曰:“若逢不測,旦有良機,必令彼等付慘重之價。”
白衣男子,此刻心中懊悔至極。乃思曰:“吾蘇峻,終是過於大意。豈料今日於這小小酒館,誤撞竟逢玄陰門人,且玄陽四象皆動。雖不明其出動之意,然吾自負武藝高強,向來行事肆意,實乃太過托大。未料今日落此險境,本以為可輕易應之,孰料對方人多勢眾,且個個身手不凡。尤未料玄陰門有朱雀此等使毒高手,其毒甚怖。今受製於人,實乃咎由自取。然吾豈能就此屈服,定當尋機脫困。”
又念及計劃未臻周詳,致白陸青無端受累。此城主府千金,未知能否扛得住接踵而至之委屈?蘇峻心中暗歎不已。複思之,雖因大意而被擒,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見機行事,料應無虞。何況,己身為蘇府與城主府共籌引蛇出洞、高價懸賞之棋子,且當初吾作蘇府長子及城主府千金白陸青,皆毛遂自薦,實怪不得他人。欲成大事者,風險自難避免。
思及此境,蘇峻之心稍得釋然。乃怒視眾人,切齒而言:“汝輩以眾淩寡,豈是英雄之所為?吾卓峻(蘇峻有意隱去其姓氏,然又不甘不露真名,方顯其英雄本色)行事,一人擔當。此事與那粉衣女子絕無瓜葛,汝等速速放其離去。”齒間咯咯之聲不絕,言語之中滿含憤怒與不屈之意。自覺正義在己,而彼等恃強欺人,憋屈至極矣。
白虎仰天,大笑之聲,震徹四野,其音雄渾磅礴,恰似雷霆萬鈞,具穿雲裂石之威。乃曰:“江湖之內,勝者為尊,豈容諸多繁規縛我?既已得手之肉,安有歸還之理?”言訖,複縱聲大笑,豪邁之態畢現。其麵龐之上,得意之色,若驕陽之璀璨,奪目耀眼。雙眸之中,光芒熠熠,似有睥睨天下之豪情壯誌。 於白虎而論,江湖實乃弱肉強食之地,此乃千古不易之法則。在這廣袤無垠之江湖,唯強者方可立足,方能掌控自身之命運。那些弱小之輩,不過如強者足下之螻蟻,隨時可被肆意踐踏。白虎絲毫不覺己行有何不妥,於這江湖之殘酷爭鬥中,強者取其所求,本乃天經地義之事。彼堅信,憑己強大之實力所得之物,定是應得之物,反覺此乃理所當然之舉,毫無愧疚之感。
蘇峻冷哼,怒曰:“汝輩且休得意,遲早有人來治汝等。”其麵色陰沉,雖心有懼意,然自信亦有強援,必將傾儘全力以圖後計。彼深信己背後有強援,故雖懼而不餒,誓為其行之果而籌謀,欲他日一雪前恥,令汝等為今日之舉付慘重代價。
玄武趨前,神色淡然,肅然曰:“二位,若如實交代身份與目的,或可免卻皮肉之苦。”目光堅毅,心下深知,唯有令此二人開口,方能獲更多信息。雖不欲用強,然若必要,亦絕不手軟。
言罷,玄武意味深長地瞥向陸青那精致可愛之容顏,恐嚇道:“吾素喜汝這般清純可愛之少女,誰叫汝自投羅網。”
陸青淚灑粉衣,彆首不予理會。心中雖懊悔不已,卻斷不願向彼等屈服。
蘇峻緘默,心內權衡利弊,深知萬不可開口。蓋因若言及自身身份與目的,必致更大禍端。且待時機,尚可借機探清玄陰門虛實。
青龍沉吟片刻,乃曰:“觀此二人,決然不肯就範,當另謀良策。”言罷,眉頭緊鎖,心憂如焚。深知此二人態度堅毅,若不施非常手段,難使其開口。
但見天空漸褪陰沉,斜陽餘暉,暮靄沉沉。朱雀乃起,目光堅毅,言曰:“今日之事,甚為不尋常。此地凶險至極,不宜久留焉。速攜此二人而去,徐徐審問之,必可挖出有用之訊息。”其眼神果斷決絕,深知時不我待,斷不可在此徒費時日。信隻要將此二人帶走,以充足之時日與耐心,必能自其口中得所需之信息。
白虎、青龍與玄武皆頷首稱是,神色間滿是期許,皆盼自此二人之身得重要線索。彼時,晚風吹拂,林葉簌簌作響。
旋即,朱雀自懷中取出一支信箭,信手一揚,隻聽得空中“呯”然一聲,絢麗煙花刹那綻放,於遠處亦可望見。那煙花如璀璨明珠,映亮了半片天空,亦在這靜謐的暮色中增添了一抹彆樣的華彩。
須臾,一隊男女黑衣仆從翩然而至。行動如電,井然有序,絲毫不亂。男仆快步上前,輕輕帶起那麵色蒼白、渾身無力之白衣男子;女仆則溫婉地扶起陸青。隨後,皆以黑色布條,嚴嚴實實地蒙上二人之麵龐,不露一絲縫隙。接著,他們動作輕柔而謹慎,仿佛捧著稀世珍寶般,將二人緩緩塞入馬車之中。馬車在那暮色餘暉之下,徐徐前行,車輪滾動之聲悠悠響起,漸行漸遠,不知將帶此二人前往何方。而江湖風雲,亦在這一刻,變得愈發撲朔迷離,似那籠罩在迷霧之中的神秘畫卷,讓人難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