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陽僻隅,有穀幽然,恍若仙境。林墨與妻蘇瑤,歸隱於此。時維秋日,穀中韻致非凡,恰似絢麗畫卷徐展。
林墨瞻望漫山斑斕林木,感慨萬端:“吾祖獨具慧眼,昔拒為楚臣,尋此仙境而隱。銀杏如金扇,微風搖曳,似訴秋日傳奇;楓葉若烈焰,熱烈奔放,為穀添絢麗之色。遠山連綿,秋霧如紗,若隱若現,宛如丹青妙筆之作。”
蘇瑤微微頷首,美眸陶醉。輕聲道:“穀中溪流潺潺,清澈見底。溪水映秋陽之輝,波光粼粼,似萬千細碎寶石閃耀。溪邊之石,青苔遍布,偶見小蝦嬉戲。兩岸草叢,野花競放,紅似火,黃如金,紫若霞,五彩斑斕,爭奇鬥豔。秋風起,花瓣飄落,如五彩蝶舞,為大地鋪就錦繡花毯。天空湛藍如寶石,白雲潔白似棉糖,飄浮天際。鳥兒枝頭歡歌,清脆悅耳,為秋韻奏響動人樂章。空氣中彌漫花香與青草之氣,令人心曠神怡。此地山清水秀,鳥語花香,誠如人間仙境,令人沉醉。”
林墨轉首望向蘇瑤,眼中滿是疼惜:“瑤兒,汝本蘇府千金,卻隨吾隱於此。蘇府仆役皆亡於逃亡之路,獨汝操持家務,苦矣。”
蘇瑤嫣然一笑,撫弄著手中的相思扣,眼神溫柔而堅定:“有君新科榜眼相伴,何處非樂土。” 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寧靜而美好。耕種、打獵、采藥,儘享自然美景,感受彼此溫暖。
閒暇時,林墨修習三十六式滅楚劍法;蘇瑤則研讀醫典古籍,為林墨包紮練劍之傷,采集山間奇花異草,煉製丹藥。其聰慧溫柔,如春日微風,拂過林墨心間。林墨練劍疲憊時,蘇瑤便端上一杯親手烹製之花茶,微笑視之,眼中滿是愛意與關懷。在這世外桃源,生活平淡,卻充滿幸福與甜蜜。雖遠離江湖紛爭,然心中牽掛落雲城。那裡有親人和朋友,有曾經之回憶。
夜深人靜,林墨吹響玉笛,一曲《關山月》如泣如訴。蘇瑤即興和曲:“霜輝灑落照關山,塞上清寒夜色闌。烽火連天雲影亂,胡笳徹地客心殫。遙思故裡千重夢,獨望邊塵萬裡灘。鐵馬金戈聲漸遠,殘星冷月映征鞍。”
曲畢,蘇瑤望著林墨,輕聲問道:“夫君笛聲悠遠綿長,似壯誌未酬。夫君空負一身才華,卻要隱居於此,可歎!”
林墨微微仰頭,眼神流露出思念之情:“祖父林衡一身本領,父母也曾在雲陽穀生活。能與賢妻相伴一生,吾已心滿意足。隻是不知落雲城如今怎樣,蘇府又如何。白子軒彆離已有數天,但願朝廷和官府不為難蘇府。”
蘇瑤輕輕握住林墨之手,柔聲道:“吾亦掛念父母親,但願他們安好。蘇府素來與縣衙及城主府交往密切,想來無事。且觀白子軒意博雲天,肝膽相照,與夫君一見如故、惺惺相惜。想來他也會為我們美言。”月光如水,灑在二人身上,仿佛訴說著思念與牽掛。雲陽穀之寧靜與美麗,在月光下更顯動人。
林墨輕輕歎息:“夜影叔為護我們,與敵人激戰重傷而死。若他活著該多好。吾與他相識不久,竟遭此浩劫,可悲可歎。那日逃亡太急,僅用蘆葦草草掩埋,實在慚愧。”
蘇瑤答曰:“那日追兵甚眾,一撥似官府中人,另一撥似江湖人士。若非那撥江湖人武功奇高,夜影叔也不會犧牲。”
林墨望著天空,回憶與夜影戰鬥之日,心中感慨萬千。喃喃說道:“吾等至雲陽穀已數日,明日當去尋夜影叔安葬之處,好好再葬一次,並立墓碑。”
次日清晨,暖陽傾灑雲陽穀,為這片秀土帶來溫煦與生機。林墨與蘇瑤早早起身,欲尋夜影安葬之所。二人沿山穀小徑徐行,心境沉重而堅毅。
一路行來,林墨憶起與夜影並肩禦敵之景,往事如昨,心中滿是感激與敬意。蘇瑤念及當初被追殺之險惡,猶膽戰心驚。
林墨與蘇瑤且行且思,沉浸於夜影捐軀之痛憶。林墨眼神悠遠而哀傷,似又見那驚心動魄之時。
彼時戰場,喊殺震天,敵如潮湧。夜影偉岸之軀,若不可撼之山嶽,擋於二人身前。夜影仗劍,目燃不屈之火,每揮劍,皆帶淩厲之勢,敵者紛紛退避。然敵眾甚多,源源不斷而來,夜影漸陷重圍。然其毫無退縮之意,奮勇廝殺,以身為盾,護林墨與蘇瑤。林墨憶起有敵劍將刺己,夜影毫不猶豫,以身擋之。鮮血瞬間染紅衣衫,而夜影僅微微皺眉,複投入戰鬥。
蘇瑤目中驚恐與感動交織,憶起彼時之己,被恐懼籠罩,幾失思考之能。而夜影始終冷靜,予二人勇氣與希望。戰至激烈處,敵發動猛攻,夜影為護二人,毅然衝向敵最密集處。其身影於敵中穿梭,如閃電般,所過之處,敵者紛紛倒地。然終因寡不敵眾,倒於血泊之中。其用儘最後之力,望向林墨與蘇瑤,目中滿是欣慰與囑托。那一刻,蘇瑤覺世界崩塌,淚水奪眶而出。
林墨長歎,聲低沉而沙啞:“夜影叔,真英雄也。為吾等,付出一切。”蘇瑤哽咽而言:“吾等永不忘其恩,定尋一合適之地,使其安息。”
二人心中滿是對夜影之思念與敬意,腳步愈堅,繼續前行,尋夜影安葬之所。
“疑,有人先吾等來此。”林墨望向蘇瑤曰。“當日激戰於此,夜影叔倒下前,吾二人將來敵儘誅。一撥白衣人,約二十餘;另一撥黑衣人,武功奇高,亦有十餘人。如今屍體何不見矣?會是誰乎?”
蘇瑤亦驚訝曰:“然也,雖隔十餘日,地上血跡仍清晰可見,唯獨不見死者屍首。甚奇。雲陽穀鮮有人至,若為野獸所為,斷不至於此。”
二人尋至夜影安葬之地。此處有大樹,樹下蘆葦搖曳如故。林墨憶起,彼時匆匆扯下敵衣,為夜影包紮傷口,後用劍砍幾叢蘆葦,包好夜影,挖土坑而埋之。為防野獸撕咬,複壓幾塊石頭於土堆之上。然今,夜影安葬之地,石頭滾落一旁,土堆翻開,蘆葦散亂於土堆邊。
林墨與蘇瑤默然佇立,目中滿是悲痛,驚疑交加,相視無言。林墨緊咬牙關,雙手微顫,眼眶泛紅,目中透憤怒與哀傷。蘇瑤輕捂嘴,淚水在眶中打轉,滿臉難以置信。
林墨緩緩蹲下,撿起一根散亂蘆葦,聲沙啞曰:“究竟何人所為?夜影已安息,為何打擾?”蘇瑤亦蹲下,輕握林墨手臂,目中滿是擔憂:“林墨,吾等定要找出此人,不能讓夜影死後不得安寧。”
林墨起身,眼神堅定地望著被翻開土堆,曰:“然,不管是誰,吾必使其付出代價。”蘇瑤微微點頭,目中亦燃怒火:“吾等自此始,仔細查看周圍線索,定能尋得蛛絲馬跡。”林墨深吸一口氣,平複情緒:“善,不能讓夜影不明不白被人打擾。”
二人對視,旋即凝神細察周遭之境。
林墨之心,如擂鼓驟響,細微之聲,皆能令其神弦緊繃。其一麵詳視周匝之地,一麵於心中暗誓,定覓褻瀆夜影安息之所之人。腦海之中,與夜影共同曆經之點滴不斷浮現,並肩作戰之日,生死與共之瞬間,曆曆在目。眼神之中,怒焰灼灼,亦滿含堅定之誌。無論付何等代價,皆要為夜影討回公道。
蘇瑤之心境,亦沉重而繁複。心為悲傷與憤怒所纏,望那被損之土堆與散亂之蘆葦,似能感夜影九泉之下之不安。心中不住思索,究竟何人會行此殘忍之事?是敵之報複,抑或另有隱情?遂小心翼翼,查每一處可能留線索之地,絲毫不放過任何細微之處。深知唯有尋得線索,方能為夜影報仇雪恨,使其真正安息。
多方尋覓,然一無所獲。二人隻得將散落之物,重新埋入土坑,複平土堆,為夜影立墓碑,上刻“夜影之墓”四字。林墨與蘇瑤,雙雙跪於墓碑之前,深深磕三個響頭。心中暗誓,定要為夜影報仇,令傷害他之人付出慘重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