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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疑自己聽錯了。
丟進爐子？
下一刻我才知道我沒聽錯。
幾個弟子乾脆的跑過來將金角的屍體抬到了丹爐旁邊，下麵煉製的火口打開，順勢就拋了進去，沒有半點遲疑。
太上老君親自煉了自己燒鍋爐的道童！
一旁的其他幾個都已經習以為常，謙恭的站在邊上等候祖師吩咐。
“行了，你們下去吧。”
“等等，你留下。”
眾弟子都繞過八卦爐向後麵走去，隻剩下銀衣童子一臉惶恐的站在原地。
此刻我貼著紫金紅葫蘆被放在旁邊的桌案上。
從這個視角剛好可以看到太上老君的臉，似乎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也無詭異痕跡。
雖無慈眉善目，但麵色肅然卻滿含威儀，這一點就很正常。
也完全符合五百年前我對這老道的印象。
“孽徒，下界之事為何出此變故？”
“祖師，弟子知錯了，弟子也沒想到會遇上歹人控製，我們二人按照祖師計劃行事，但那出手之人實在法力高深……”
“哼，她也真是好大的膽子。”
太上老君冷哼一聲，手中拂塵敲擊在弟子頭頂之上。
光華流轉，記憶和目之所及開始回溯。
起初平頂山上建立蓮花洞府，隨後一道神秘身影前來拜訪，隻見拿人踏出漆黑漩渦，施展無量虛術，封禁意識，操縱元神，令二人跪地叩首尊對方為乾娘。
“無量界？梨山老母？”
“她好大的膽子！”
太上老君的語氣突變，怒火化氣，須發震顫，剛剛還平和的態度此刻忽然就成了這副模樣。
“下界之事，本不欲多加乾涉，讓你等攜寶前去也是我安排好的計劃，竟被這廝利用。”
“祖師，弟子知錯了。”
趴在地上的銀衣童子猛的開始磕頭討饒。
“罷了，既然回來了也就不計前事。”
“幌金繩何在？”
“祖師，也……被……被她帶走了。”
太上老君背過身去，麵色不知。
雖然對他來說一件法寶而已，丟了就丟了，但這筆帳看來是要算在無量界頭上了。
銀衣童子不敢吭聲，任務完成的不妥，自己怕是要受罰了，隻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良久，一聲長歎傳來。
“此事錯不在你，是我卜算卦中有所缺失，看來這三界當中想攪混當局之人也是不少。”
“準備好的萬丹寶樹已經製成，你陪同宮中仙仆去一趟昆侖山，交於你祖師叔。”
起初聽到這番話的我有點疑惑。
萬丹寶樹？這是什麼名字？送到昆侖山，怕是要交給元始天尊。
很快一棵寶樹被從後麵推了出來，幾個弟子合力才將其帶過來，看樣子頗為吃力。
看到眼前的一幕我傻眼了。
一株蒼翠的古樹就這麼插在下麵的金玉寶鼎當中，樹乾短小，但上麵掛著的是數以萬計的丹藥，各色雜然，丹香濃鬱。
在這其中我看到了諸多過去甚至都不曾聽聞的寶丹。
彩煙流霞纏繞，白虹清光閃爍，驚世駭俗。
這樣的寶物得耗費多少資源啊……
銀衣童子和其餘幾人向著太上老君行了一禮，之後就推著寶樹離開了。
我認真思考起來，這萬丹寶樹必然還有其他的妙用，所以太上老君才會將其費心血煉製出來，然後送到同為三清的元始天尊那裡。
三界之中的變化他們不可能視而不見。
若是按照這個邏輯來看，對方並未受到詭異影響。
至少現在的狀態沒有問題……
之前聽鎮元子說到佛道兩家合夥去了北俱蘆洲獵妖，幾乎殺穿了半個部洲地界才罷休。
這些為何三清坐視不管？就因為天庭做主？
越想越複雜，索性不再糾結。
太上老君目送銀衣童子遠去之後便向後走去，我也趕緊從葫蘆上下來然後緊隨其後跟上。
繞過八卦爐，我看到了兜率宮後麵的風景。
目之所及是足足十幾座高大的銅爐，銅爐之上冒著煙氣，周圍都是散落的丹藥，有半成品，還有的煉製失敗，但數量驚人。
“不對啊……怎麼成了批量生產？”
“兜率宮中，老君監管，每一丹爐都該奉出精品，為何成了如此模樣？”
我化身為清風，靜音而行，轉到這些丹爐後麵看到了更為恐怖的一幕。
大量的丹獸被壓製在巨大的乾坤之力下。
金色的光華在上麵流轉，鎮壓法器則是太上老君的金剛鐲。
看到此物瞬間我都條件反射的感到頭疼。
不過此刻也顧不得其他了，這些被奴役在此的丹獸才是我最大的意外。
這些丹獸都是妖物化形，隻不過因為需要借助它們的妖身精氣和內丹催化丹藥效果，所以成為了煉丹的輔助工具，可謂是下場極慘。
“不對勁，三清在上，好歹也是道德天尊名譽所鎮，不該做出這樣的事來……”
我繼續跟著往裡走去。
突然注意到了雲霧之後堆積成山的屍
體。
這些都是仙界中人，按理來說不會隨意身死。
可事實就是他們確實都隕落在此。
最重要的是死狀極其淒慘……
表情扭曲，仙身破碎，肉體幾乎被擠壓的千瘡百孔，殘存的丹藥氣息從屍首中逸散而出。
他們都是吞服丹藥之後無力承受而慘死的。
有天庭的婢女，衛士，守護三十三重天的一些小將都統。
這其中甚至還有麵色猙獰的仙官！
太上老君把天庭當成是自己的試藥場了？
玉帝難道不管？這成何體統！
此刻的我愈發覺得兜率宮充斥著恐怖之感，剛剛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
原來太上老君也不再正常。
四周圍的弟子行色匆匆，雖然並不像是被控製，但無不倉惶緊張。
原來天庭竟已經成了這副模樣，看來淩霄殿，南天門，瑤池之上這些地方都不用去看了。
我最後看了一眼兜率宮，心中唯有陣陣惡寒。
下界妖獸被抓上來奴役成工具。
眾多天界官差仆役成了試藥品。
甚至就連那老道自己的弟子也被當作了燒製材料送進了丹爐，終成灰燼，簡直令人發指。
此地不宜久留，太上老君終究有舉世神通在身，一旦被察覺就來不及了。
我向著霧海深處猛撲而下——
天地之間無所隔，墜空直落破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