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林間
小牛犢一樣的母蠍子登場,讓剛要離開的鷓鴣哨等人,頓時有些變了臉色。
他們倒不是畏懼一隻超規格的母蠍子,而是吃驚於瓶山附近出現的這些精怪數量,多的簡直讓人頭皮發麻了!
算上先前在瓶山外的那隻老狸子,瓶山內的六翅蜈蚣,山陰下的另一隻狸子。
還有山底下的白猿,以及眼前突然出現的母蠍子……
這些非同尋常的精怪,即便隻是一兩隻,也已經足以讓人難以招架了。
現在一下子全都聚集到了瓶山附近。
這地方簡直太邪門了!
不過——
眾人望向同樣駐足停下的宋仁背影,鷓鴣哨等人再看向母蠍子時,眼底已經多了一點同情的神色。
……
母蠍子走出草叢,有些警惕宋仁的同時,也小心翼翼的奔著白猿的屍體方向移動。
顯然,它是眼饞那具白猿的屍身。
見宋仁站在原地,似是在無動於衷,母蠍子行動起來愈發膽大了一些。
它挪到壓垮了白猿的巨石前,用最大的一對蠍鉗,抓住白猿的肩膀部位,想要將它拽走之後再慢慢啃食。
可那對蠍鉗剛剛抓到白猿的屍身,宋仁就取出一杆黑洞洞的霰彈槍。
槍口直指體型龐大的母蠍子。
雙方相聚不算太遠,宋仁的聲色更是清澈的很:
“當著我的麵,來搶我的獵物啊。”
“成了精的,現在膽子都這麼大了嗎?”
母蠍子拉扯白猿屍首的動作停頓住了。
它似乎識得槍械,表現的十分警惕。
尾後那根尖銳的蠍針,更是悄悄轉向宋仁。
隻不過,在蠍針移動的第一時間,霰彈槍的槍口就在夜幕下,蹦出了冷冽的第一點火光。
牛犢一般大小的母蠍子,猛地被轟退出好幾米遠。
頂上油光鋥亮的外殼被彈丸撕裂開,好些彈丸更是沒入了母蠍子的背脊之中。
猩色發暗的血液濺出了幾朵暗紅的花。
隻此一槍下來,母蠍子便意識到劇烈的危機感,掉頭就跑。
宋仁剛要打出第二槍,但母蠍子的移動速度有些驚人,外加四周碎石、草木的遮掩,也讓槍法一般般的他,不確定能否再次打中。
宋仁還是收了霰彈槍,轉而縱身撲殺過去。
來都來了,還能讓你給跑了!
他從來不會嫌棄獵物多上幾頭。
稍遠處
陳玉樓望著向宋仁撲殺的背影,道:“那把槍……是霰彈槍嗎?那威力,比我見過的那些要大好多……”
鷓鴣哨剛要接上話茬,就見撲殺過去的宋仁,被草木之後猛然衝出的另一道漆黑身影,瞬間襲殺過去!
是公蠍!
鷓鴣哨大吼:“小心!!!”
與此同時,宋仁在即將觸及母蠍子的前一刻,眼角餘光也已注意到右側草木後方的窸窣動靜。
他赫然間駐足,擰腰側轉。
在避過了母蠍子突然回頭,以蠍針射出來的一道漆黑毒液的同時,他驀地反手,迎著忽的破開草木,衝到眼前的黑亮蠍鉗,一拳打落!
拳骨與堅硬的蠍鉗相撞!
剛剛奔襲過來的公蠍,被一拳打飛。
翻滾著飛出十餘米遠,撞倒在一棵大樹樁上。
趁此時機,眾人才注意到,突然出現的黑影,卻是一隻體形比母蠍子還要大上幾分。
且其通體黑光油亮,似是全身覆蓋一層鋼鐵鎧甲,又像是古琵琶一樣的公蠍!
它被宋仁一拳打飛之後,僅僅是晃了晃身子,竟然又爬起來了。
這公蠍比起母蠍顯然要強上很多。
陳玉樓他們也是倒吸口涼氣,又冒出一個怪物了。
這瓶山一帶的精怪數量,實在太驚人了!
鷓鴣哨主動開口:“道長,要幫忙嗎?”
宋仁眼角餘光落在兩側方位上。
兩隻大蠍子此刻已經圍上了自己,他忍不住嘖了一聲,感歎道:
“這麼巨大的蠍子,還能移動的這麼快,確實是蠻嚇人的。”
話畢,他驀地向後一躍,在拉開距離避過母蠍子第二道毒液時,餘光瞥到飛速衝刺,如蠻牛一樣的公蠍。
他在心底稍稍默念了三個數。
同時在落地的一瞬,猛然蹲下身,雙臂提前擺開了一個架槍的動作。
下一刻——
榴彈狙赫然浮現!
在母蠍子射出第三道毒液時,透過光學瞄準鏡,宋仁在它射出毒液而僵直的一瞬,驀然勾動了扳機。
轟!
槍聲的餘音回繞在山林間的上空。
鷓鴣哨本來還準備拔槍助其一臂之力的,結果鏡麵匣子的槍口都還沒抬起來。
遠處那隻如牛犢一樣的母蠍子就轟然間炸開了花!
原地隻留下了兩個孤零零的黑色蠍鉗,以及那一根尾針。
而那誇張的身體部分,卻被一槍給轟的粉碎了!
不過,射出來的烏黑毒液,也同時濺在宋仁的半張側臉上。
輕微的灼熱感,令他的半張臉都有一點微微發麻。
問題不大。
宋仁並不甚在意,在快速收起榴彈狙後,心底也數到了三上,猛然間向一側揮開右臂。
鷹爪般的五指,驀地抓住了一側,已經剪到麵前的巨大蠍鉗。
他的指尖鋒利如刀,青白色的指節發力,幾乎將那隻黑亮的蠍鉗外殼徹底捏碎。
一瞬後
一抹黑影閃到眼前。
是一根黑到冒油的尖銳蠍針!
在幾乎戳到眼底的時候,宋仁才猛然轉頭。
那雙無比平靜的瞳色下,已經映襯出了黑亮的蠍針。
在從鼻尖上掠過的一瞬。
宋仁突然張開口,猛然咬住了堅硬且鋒利的黑色蠍針。
餘光之下,另一把巨大蠍鉗,也被宋仁的左手截停在半路之中。
公蠍早已暴怒不已,可一雙黑黝黝的眼珠還未看清狀況,整個蠍頭就被宋仁一腳高踩!
本就伏低的身子,徹底被踩進了山石之中。
咯嘣!
堅硬、銳利的蠍子尾針,在宋仁放肆勾勒的唇角中,一口將之徹底咬斷了!
公蠍感受到痛苦,開始猛烈掙紮。
可很快,被宋仁抓住的右側蠍鉗上,也傳出了劇痛!
咯嘣,咯嘣!
在清脆的骨殼開裂的聲響下,整個巨大的蠍鉗被宋仁生生給拔斷了!紅的發黑的血潑落在地麵上。
公蠍掙紮的愈發劇烈,可被宋仁踩頭按在地上,強行壓製下,它壓根就動彈不得。
隻能以斷了尾針的蠍尾猛抽過來,卻又被騰出一隻手的宋仁再次抓住。
公蠍甚至都來不及開始第二輪反抗,僅剩的另一隻蠍鉗也被宋仁狠戾的扯斷了。
公蠍瘋狂顫動。
暴怒、恐懼的情緒雜糅一起。
那雙長在上方的烏黑眼球,在驚恐的情緒下,最後一眼注意到的是伏下身子,冷漠間揮起掌刀的宋仁。
下一瞬——
咚!!!
蠍背上傳來了沉悶的衝擊聲。
那堅硬幾乎不輸鋼鐵的黑亮外殼,被掌刀瞬間刺穿!
大半截的手臂,沒入蠍背中。
公蠍痛的挺起蠍尾,烏黑的眼球咕嚕嚕轉動片刻,隨後逐漸停滯下來。
宋仁的手臂在開了口子的蠍背裡摸索幾次。
運氣不錯,還真被他一次就找到了公蠍體內的一枚妖丹。
和六翅蜈蚣的大小差不太多。
倏地,宋仁拔出手臂,帶出了大片的黑紅色汁液。
起身之時,腳下的公蠍子,已經徹底沒了聲息。
鷓鴣哨等人早已看的麻木了。
想想,己方好歹也是搬山、卸嶺的兩大魁首,可在這樣一位的麵前,單單是自慚形穢都是對對方的侮辱了。
比不了,差距太大了!
瓶山這一帶的妖魔鬼怪,碰到了這位,還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不過,另一方麵來說,自己等人也是運氣太好了,不然若是孤身前來盜掘瓶山,怕是不死也要脫層皮啊。
正感慨間,就見宋仁又相繼走到母蠍子和白猿的位置。
徒手剖開了它們的屍體,從體內又摸索出各自的妖丹之後,這才拍拍手站起身來。
轉頭時,正好和鷓鴣哨等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宋仁便理了理沾染了血汙的衣衫,再抹去側臉上的那些毒液,隨後才解釋一聲:
“不好意思,身為道門傳人,我剛剛表現的可能有點粗魯了。”
鷓鴣哨等人看著宋仁身上、臉上,那些無比猙獰的血跡、毒液遺留。
再看四周圍滿是殘破不堪的屍體,最後又各自吞咽了一口唾沫,相顧皆是有些無言:
閣下這不是粗魯一點了,而是太爆炸了!
到現在,剛剛的那一幕幕,還在衝擊著鷓鴣哨等人的腦仁。
頭一次見到這麼狠戾的畫麵,衝擊感太強烈了!
宋仁看他們那古怪的眼神,就知道自己是被誤會了,便補充一句:
“道門傳人,偶爾還會開兩槍,也是很合理的吧。”
鷓鴣哨等人隻能尷尬的附和一聲:“合理——合理——”
除了合理,他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
宋仁這一趟下來,收獲的也是不錯,又是三枚妖丹到手,而且也就僅次於六翅蜈蚣那一級彆的,質量很高。
回到營地後,附近一帶已經再也找不到其他生物的打擾了。
趁著天亮之前的功夫,鷓鴣哨等人趕緊回營帳裡歇息一下,為明日的最後行動養精蓄銳。
宋仁則是找到山間的溪流,清洗身子,順便重新換上一身衣物。
隔天大早
工兵營和卸嶺部隊已經開始展開了搬運行動。
宋仁則是與鷓鴣哨、陳玉樓,以及他們的幾名心腹一起,將瓶山其餘幾座地宮也全部探索一遍。
丹井,丹宮古墓,無量殿……
這些地方,很多都已經被曾經占領此地的元軍洗劫過一遍。
不過作為後來設立的元代將軍墓,這裡也保留了不少珍寶和丹藏。
尤其是很多東西在當時可能還是價值不大,但放在現在,卻會成為無價之寶。
當然,也有一些地宮,是並未被元軍注意到的。
比如雲藏寶殿,也就是藥王閣,便是其中之一。
有宋仁在,加上還有怒晴雞的助力,很快整個瓶山山腹就被清點一空了。
幾乎所有地宮,都被走了一趟以上。
接下來便是持續性的向外搬運了。
最後,鷓鴣哨和陳玉樓對視一眼,還是陳玉樓開口:
“奇怪,整座瓶山幾乎被我們掃蕩了快要兩遍了。”
“可是,為何始終找不到那座元代將軍墓呢?”
其間,陳玉樓還特意在山腹中開了一槍,利用聞山辯龍之術,反複確認了一下瓶山內部的大體結構,結果還是收獲不大。
似乎已經將這裡探索完了……
鷓鴣哨等人的目光,下意識的看向宋仁。
到了現在,宋仁幾乎成了眾人的主心骨一樣。
有什麼疑難問題,隻要詢問他,幾乎就沒有解決不了的。
現在也是如此。
瓶山內部,被他們反複搜刮的一乾二淨了,結果那傳聞中的將軍墓,卻始終沒有見到絲毫痕跡。
以至於,陳玉樓都在懷疑,最外麵的那座地宮,也就是先前時候被宋仁說成死路的地方,是不是就是真正的將軍墓。
不然的話,怎麼會始終找不到呢。
宋仁也沒再賣關子,反正瓶山內部已經被探索的差不多了。
真正有價值的,該搬運的已經開始搬運,也該處理一下最後那一具元代屍王了。
宋仁開口:“古墓雖然曆來都是建立在地下的最深處,但有些時候,有些地方,有些民族,往往會采取一些特殊方法來安置古人屍首。”
“譬如,傳聞中的那位元代將軍。”
“他來到瓶山一帶,乃是為了朝廷,出兵鎮壓苗人族裔的。”
“而瓶山乃是附近一帶苗人洞夷供奉的神山,山陰腳下的某一地處,更是建有一個苗人祖洞,苗人先祖之輩的屍首們,大多堆積於此。”
“再加上元墓本就不合常理,那位元代將軍在死前,大概率是考慮到以苗人神山為墓穴,以地勢之優,風水之勝,來鎮壓苗人洞夷。”
“據說,在太公金匱中便對這種方法有過一些記載,聞其名為——厭勝之術。”
陳玉樓聞言,豁然開朗:“道長是說,那將軍墓是建在了瓶口山巔之處?!”
難怪,我的聞山辯龍之術始終聽不出來。
那元人竟是以瓶山古墓的諸多地宮為虛墓。
這太多的地宮,影響到了回聲的精準,令精通聞山辯龍之術的陳玉樓也吃了一個啞巴虧。
若是瓶口山巔的話,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