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僵屍輕飄飄的飛到宋仁的麵前。
他緩緩地眯起雙目,做出側耳傾聽的享樂模樣。
此刻,若是拋開他那紙白的臉,發紅的眼,以及尖銳的屍牙。
這音樂僵屍任老太爺,儼然就是一位再普通不過的和祥老人。
那張臉上還掛著一份和藹的神色。
在民宅裡,透過窗戶,裡麵的所有人都緊張的閉上了呼吸,眼底滿是忐忑的神色。
能否製服僵屍,就看接下來了!
在這些人裡,任珠珠是與爺爺的感情最深的。
眼下望著那位滿目和祥的任老太爺,她忍不住喃喃低語:“爺爺……”
場中似是聽到了她輕微的呼喚聲。
先是上過發條的懷表逐漸的停跳下來,隨後就是宋仁也漸漸的住了嘴。
於是,本來還半眯著微紅眼眶,一副睡夢般,滿臉愜意模樣的任老太爺被驟然驚醒。
在聽不到想要的音樂後,他猛地扭過頭來。
發白的粗眉皺到了一起,又長又尖的兩枚屍牙徹底呲了出來,紙白的手掌上是青黑色的尖銳指甲。
麵色已是一片猙獰,猶似惡鬼一般!
宋仁怡然不懼,反而回以一個輕笑。
隨後的一刹那,他登時先發製人!
翻手之間,一把匕首霍地戳在任老太爺的頸間。
但任老太爺的體質殊為堅硬,第一下不僅未能戳進去,反而激起了他更大的凶性,扭頭幾乎要咬在了宋仁手腕上。
宋仁眉間微豎,身纏黑霧。
降神!
喝!
尺長的匕首染上黑氣,他再霍地加力。
頃刻間,匕首戳穿了任老太爺的脖頸。
那流暢的弧形刀尖,從左頸戳進去後,從右頸邊刺出了一點寒芒!
剛要咬住宋仁手腕的任老太爺,被劇痛驚起,驀地瞪起發紅的眼眶。
胸膛鼓蕩,喉嚨深處剛剛發出一聲嘶吼聲。
可緊隨其後,就被宋仁擰腰抽起來的鞭腿打在側腹上。
力透腳背,黑霧纏繞!
劇烈的力量下,爆出炮仗般的聲響。
任老太爺跌飛!
撞出十餘米的地麵後,又彈飛起數米遠。
在四周圍圍觀者逐漸駭然的注視下,宋仁沒給任老太爺更多的反應時間,腳掌猛烈擦過地麵!
嗤!
那卷起黑霧的一束身影,仿佛驟然撕碎月下的夜光。
黑影瞬息及至!
拱膝而起的一記墊炮,率先撞在剛剛挺起來的任老太爺腹腔。
任老太爺嘔出一口墨綠的屍血,倒飛的同時,僵硬的手腕卻被宋仁反扣。
回來!!!
回之下,他再轟上一記重拳。
不待任老太爺反抗,緊隨其後就是劈掛,頂肘,倒鞭,一氣嗬成!
驟然襲下的拳掌,快若奔雷!
降神的黑霧在追逐著宋仁的一舉一動,好似夜幕裡流淌出來的一副水墨畫!
任老太爺連續幾個呼吸,都被打的不曾著地。
稍遠處的麻麻地已經忘了自身中的屍毒,正微張著嘴,呆愣愣的看著前方不遠的那一幕。
那追星逐月般的淩厲打擊,猶如徐徐展開的畫卷一樣,簡直讓人瞠目結舌。
麻麻地活了大半輩子,從未見過這般駭人聽聞的手段。
即便早就認識到宋仁的危險性,但真到了親眼見證他的再次出手,才驚覺那堪稱顛覆性的強橫實力。
不依賴任何道術、法器,竟隻是徒手,就將那種怪物級的僵屍打得幾無招架之力?!
旁邊的阿豪、阿強也在默默地吞咽起唾沫。
靠!
這家夥到底是從哪個深山老林裡冒出來的怪物啊!
……
場中,任老太爺已經被打的有些整副軀體徹底變了形。
內臟、骨骼早已破碎不堪。
最後又被宋仁折身而起的猛烈掃腿,裹挾著道道黑霧,一腳掃劈在任老太爺側胸上。
一記之下,幾乎將老太爺的屍身踢到完全對折!
斷裂的頸椎骨赫然刺破了背部皮肉!
其如炮彈一樣彈飛出去!
猛烈的屍身撞斷了一棵水桶粗的大樹,殘破的軀體倚在樹底下一動不動了。
宋仁散去降神狀態。
活動了活動肩頸,打完收工。
這樣應該算是完成了任老爺的囑咐,留下了老太爺一個完整的全屍吧。
雖然有些變形……
稍遠一點的宅邸中
正透過窗口觀望全程的滿屋人,此刻已經徹底沉默。
鎮長一邊擦拭著額間細密的汗水,一邊喃喃道:“這,這酬金該給多少合適呢……”
本來,他以為宋仁此前隨口敷衍的一句‘看著給就行’,是真的讓他看著隨便給點。
他也沒太放在心上,準備事後賞點大洋就可以了。
但見到了剛剛的那一幕,他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問題。
這要是給少了,對方給自己來上這麼一套……
不,就需要來一下,恐怕他現在已經吃上貢品了。
而房間內的其餘人,則大多還沉浸在那宛若畫卷般的拳腳功夫上。
唯獨任老爺心痛不已的低呼一聲:“爹……”
任珠珠也從父親的聲音中回過神來,目光忍不住落在了斷裂的樹樁下。
望著那坐倒在陰影中的淒慘屍身。
對方身上那件清朝官服早已破爛不堪,整具屍身歪歪扭扭的依靠在那裡。
深深地垂下的頭顱,有稠糊的綠色血跡,正從麵龐上不斷滴落到身下。
任珠珠好似忽然間反應過來,眼底頓時浮起強烈的破碎情緒:“爺爺!!!”
她的爺爺被打的實在太慘了,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了整個過程,恐怕她現在連最敬愛的爺爺都認不出來了……
在任老爺父女剛要衝出去的時候,場中正在活動肩頸的宋仁卻驀地停住了。
他緩緩扭過頭,重新看向樹樁下,深深凝望著那具早已殘破不堪的屍身。
哢哢――
骨骼錯位,以及血肉傷口彌合的細微聲響在夜幕裡,已然多了幾分清晰。
宋仁挑動起眉梢:
這種程度損傷,不僅安然無事,還能快速恢複過來?
那洋鬼子是給你打了一針神藥嗎?
宋仁眉心抹上一點戾氣。
沒辦法了啊。
本來想留你一具全屍的。
奈何任老太爺,你真踏馬的太爭氣了!
宋仁取出兩端的樸刀,將其銜接好。
降神的黑霧也再度卷起,隱隱染黑了整把樸刀。
銳利的刀刃重重的磕碰在地麵上的青磚,擦起一道微弱的火星。
樹樁下的任老太爺此時已挺身而起。
雙手拍在臉頰上,矯正了錯位的頸椎後,徹底將原本極重的傷勢在最短時間內彌合完好。
最後,他拔出了頸間插著的匕首,一口咬在刀身上。
咯嘣!
清脆的崩裂聲,匕首裂成兩截,被任老太爺丟在地上。
他轉過頭來,一腳將斷刃踩進泥土裡,略帶僵硬的跨步走向宋仁。
發白的麵色上,此刻卻更添了一分獰色。
鼻息吞吐間,湧出一抹白茫茫的冷色屍氣。
走出幾步之後,任老太爺的屍身驟然向前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