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老師,又見麵了,要不是你,我也過不了麵試。”
一見到餘切,張儷立刻感謝起來。
好久不見餘老師,怎麼感覺他更有氣質了喃。
餘切是在京城火車站接的張儷,張儷是一個人來的,行李又多,容易出事兒。
但是張儷這種單身、女性、貌美、有盤纏……怎麼都不能沒人看著她,她被拐了一點不稀奇啊。
餘切一邊接過張儷帶的行李,肩上扛一袋,手裡拎一袋,一邊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張儷回憶說:“我和朋友一起參加的麵試,她先麵試了,我在後邊兒等著,因為是冬天,我穿的很多又戴了圍巾……一進去就被人說,你猜他說了什麼?”
“說了什麼?”
張儷眼裡盈盈地掛著笑意,“他說了你也說過的話,‘你穿那麼多,不熱嗎’?讓我把圍巾取了。”
“然後我一取了圍巾,老師說我漂亮,我就選上了!”
餘切立刻想起來了,他上一次和張儷遇見的時候,還是在蓉城的夏天,張麗為了好看戴了個方巾出門,餘切就忍不住吐槽。
咱這大夏天,妹妹,你穿那麼多乾什麼呢?
沒想到啊,竟然和彆人的話撞上了。
張儷鄭重其事,後退了一步輕輕的朝著餘切彎腰:“我那一下子就不緊張了,相信冥冥中有天意,我本來是很容易緊張的人,多虧了你……餘老師,謝謝你。”
“上次我把方巾給了你,這一次我特意把那天的紅圍巾也帶來了,也拿去給你,諾。”
持續了一周的大雪還在下,這紅圍巾就在張儷脖子上掛著。隨著她把圍巾脫下來,她頭發也散開了,把她一張小圓盤臉全露出來。
【那寶釵生得人物標致,風流靈秀,麵龐圓潤,眼睛大大的,鼻梁直且寬,嘴唇厚而紅,牙齒全露出來……】
餘切感受到了麵試老師的想法:哇,這姑娘可真漂亮。
雪全掛在張儷領口上,餘切十分上道,幫她把雪撥開了。
這一套動作下來,頓時有一種情侶間的親昵感。
張儷卻沒有拒絕,就是那麼一說,“餘哥哥……”然後沒了,也不知道她這是高興呢,還是不高興。
至於她麵試過了的央視大戲《紅樓夢》,大概過程是這樣子:
有個叫王扶霖的製片主任,跑去英國bbc參觀,發現人家拍了不少古典名著,於是回來提議說,咱也可以把四大名著折騰上電視。
當時好壞條件都有,壞的主要是沒錢,也沒演員;好的是有人願意牽頭乾,說一邊拍一邊籌錢。
再加上當時電視台沒電視節目,也沒啥電影——電影局怕影響電影票房,不允許電影上映半年內登錄電視台。
於是央媽出了五百萬,把這事兒前期墊住了,事情就得開展了。
餘切問張儷:“你這次來京城,有沒有給你安排住處?”
“有的,就在圓明園,但要現在招待所住著。”
“老師讓我們研究原著,分析角色,同時學習琴棋書畫,最後才確定角色。”
“你麵的啥角色?”
“xio寶釵。”張儷用川話回答。
餘切道:“那你把介紹信給我看看。”
張儷遞過來的介紹信就一張紙,寫著:“央視《紅樓夢》劇組演員xx進京出差,請xx招待所予以接待……”
忽然,餘切有種不祥的預感,因為這年頭很多人抱著介紹信結果客滿了,來央視的人可太多了。
他問張儷:“你來之前,打電話問過這招待所嗎?”
“沒有呢。”
嗨!還沒有呢。
餘切是上午接到的張儷,中午,他倆到了央視邊上指定的招待所,果然一打聽:“客滿了。”
至於圓明園那個住處,正在籌備演員訓練班,得在一周後才開放。
得在這期間,給張儷找個地兒休息。
“那怎麼辦呢?”張儷傻眼了,沒想過這種情況。
餘切說:“不著急,咱先吃個飯,實在沒地方,我陪你去睡橋洞。”
“切~”張儷嗔叫了一聲,“就你會貧嘴。”
於是,兩人搭了個公交車,餘切付的零錢,晃蕩晃蕩,一路到了川省駐京辦的招待所——他們可沒招兒住進去啊,主要是為了吃招待所的飯菜。
這個招待所的飯菜是一絕,在各家層出不窮的招待所中卷出了名聲,甚至於成為了一個打卡地點。
由於當時的指導方向處於一團迷霧,因此,各地各市甚至縣、廠都有駐京招待所,就是為了第一時間了解到京城的消息,好隨時調整自己方向。
這種迷霧到了啥程度呢?
78年國家經委的官員和幾個經濟學家在日本考察,日本記者問,“是否允許外國去中國建廠?”
這個倒黴的官員左問經濟學家,閉眼不敢搭話,右望另外一個經濟學家,也緊閉著嘴搖頭。最後隻能硬著頭皮打官話:
“記者先生,你說的這個問題非常重要,但我們還要回去認真考慮一下。”
結果,第二天他們轉機回京城,當天全會召開,向全世界宣布中國要改開。
——這駐京辦的菜品,果然是比燕大食堂強的太多了。
倆人點了四個菜:李莊白肉,蒜苗回鍋肉,江油肥腸,還有個豬肉水餃,全是硬菜。
尤其是這個李莊白肉是太好吃了,豬肉薄如紙片,搭配特製調料,口感十分鮮美。
這會兒的豬應該還是本土黑豬,不是引進英國配的大約克夏種豬,這本土的東西吃起來果然還是地道。
餘切人高馬大,這段時間又憋在學校寫小說,可算逮著機會出來吃飯了,咣咣猛吃。
張儷吃了幾口就不吃了,拖著腮看餘切:“餘切,你吃慢一點。”
“你不吃了?”
“我吃不下了,而且,我聽說演員要特彆的瘦,有個演林黛玉的演員,就是因為太瘦了,老師們就讓她選上了。”張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