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全場寂靜。
隨之而來的，便是“咚咚”的聲響。
場地內外，北風弟子們紛紛跪倒在地。
整個北風城，包括古城外的街道上，跪倒了一片又一片。
往年，隻有農曆六月初一時，各地人民才能在敬神台上，一睹諸神身影。
而今天，值此大年初三，神明大人竟然現身了？
高天之上，巨大的神明虛影，彌漫著浩蕩天威！
他身披雪色大氅，頭戴束發銀冠。
威武，冷峻！
磅礴的氣勢，碾壓著人間渺小的人族。
神明·北風！
“北風大人，北風大人”
廖無雙又驚又喜，仰頭望著天空，口中喃喃自語。
眾所周知：
高高在上的諸神，視眾生如螻蟻。
豈會屈尊紆貴，來給低賤的螻蟻們當法官？
而神明·北風的性格，又是比較冷酷的。
所以，廖無雙呼喚神明顯靈之時，並沒有抱太大希望。
可是北風大人來了！
廖無雙說“生死狀”的時候，神明沒反應。
她說成為信徒三十載、虔誠供奉時，神明也沒反應。
但當她提及在魔窟內征戰、為門派拋顱灑血三十年時
神明·北風真的來了！
看來，為門派鞠躬儘瘁，是可以得到神明垂憐的。
“請北風大人為我做主！”
廖無雙幾近喜極而泣，一頭重重磕在雪地上。
浩蕩天威之下，眾生皆在跪拜。
就連扈城這位人間權勢巔峰的存在，也跪在地上，垂首以示恭敬。
天地間，好像就隻有兩人，還站立著。
陸燃，鄧玉湘。
嚴格來說，鄧玉湘也是要畢恭畢敬的跪拜的。
奈何她此時失魂落魄，身心都遭受了巨大打擊，對外界之事毫無反應。
“呼”
陸燃嗅著懷中血人刺鼻的血腥味兒，而後深深地舒了口氣。
此事，
可以在廖無雙這裡終了。
陸燃願認罪認罰，也做好了欠下人情、做出補償等準備。
奈何廖無雙這邊，根本沒得談！
陸燃隱隱覺得，廖無雙對鄧玉湘不止有純粹的殺意，還抱有其他些許心理
是完全沒得談的那種！
此事，
也可以提升到宗門層麵，在扈城這裡終了。
扈嬌嬌與鄧玉湘是過命之交，又是扈城的親孫女兒。
有這一層關係在，再加上自己的宗主身份，一切就都有緩兒。
扈嬌嬌透露過：生死狀是在神塑前簽訂的，沒什麼操作空間，起碼在戰鬥中，誰都不能乾預。
既然如此，陸燃以身入局！
想要操作空間？
我給你！
事實證明，陸燃的想法是正確的，扈城主三言兩語便定下了基調。
隻不過，正當扈城主數落陸燃、想要提出解決方案時，廖無雙攪了局。
她捅破了天！
她給了陸燃一個他最不想要收到的結果——神明的問責！
這下可就徹底鬨大了。
陸燃心中微歎，仰望著淩駕於眾生之上的神明。
“仙羊大人。”
陸燃彆無他法，隻得請仙羊老祖出山了。
想想齊天大聖，縱然本領通天，也得上天找人。
咱也找，
不寒磣~
忽然間，一股恐怖的威壓從天而降！
碾得陸燃雙股戰栗、額前迅速浮現出一層冷汗。
好恐怖的氣勢！
神明·北風本就氣勢磅礴，此時他那雙巨大的眼睛，正鎖定著陸燃。
“仙羊大人！”陸燃心中狂叫，“仙羊大人！！”
“嗯？”
終於，腦中傳來了一道聲音。
漫不經心的回應，卻是聽得陸燃心花怒放！
恩師救我！
陸燃根本來不及鬆口氣，急忙回應道：“我闖了大禍了！”
“你？”仙羊聲音嘶啞，饒有興味，“闖禍？這倒是稀奇。”
神明·仙羊對陸燃的溺愛，世人皆知。
但這麼長時間以來，陸燃還真就沒闖過禍。
相反，陸燃一次又一次的完成了仙羊大人的期許。
縱有替罪之軀與紙紮沒能結合成功一事，但從陸燃的整體信徒生涯來看，也算是瑕不掩瑜。
如今，陸燃如此心慌、這般焦急，說是闖了大禍？
神明·仙羊真的來興趣了！
陸燃迅速彙報著情況。
“嘶”
尚未彙報完畢，陸燃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急忙按住鄧玉湘的腦袋，將她護在懷裡。
鋪天蓋地的氣勢，像是要將他徹底碾碎！
遠處跪拜的眾人，同樣瑟瑟發抖，也有人偷偷瞧了這邊一眼。
當見到陸燃和鄧玉湘還站著的時候，北風弟子們都傻了。
陸天驕，你是真的不要命啊？
是，你的確不是北風信徒，但此事過錯在你，且神明大人就為了追責而來。
你你還不跪嗎？
“仙羊大人，我”陸燃麵色慘白。
“呼！！”
能量翻騰，仙霧四起！
陸燃身上的壓力驟然一輕，一道虛影赫然出現！
神明·仙羊！
它身披白玉長袍，雖是虛影，卻如羊脂玉般晶瑩潤澤。
暖陽的照耀下，那件寬大的白玉長袍，閃爍著奇異的光澤，也將陸燃與鄧玉湘護在袍下。
不遠處的雪地裡，垂首跪拜的扈城，眼皮跳了跳。
仙羊大人的虛影何其大？
可不比200米高的石塑規格小！ 那件白玉長袍，自然也將這位北風城主，以及演武場周遭一眾弟子，統統納在袍下。
真是沒想到，人族之間的爭鬥，竟然會鬨到這種地步。
兩位門派的宗主都解決不了。
神明本尊，親自到場了！
高天之上，北風神色不悅，看著突兀出現的仙羊。
仙羊則是笑眯眯的，一副溫和友善的模樣，對著北風拱了拱手。
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兩尊神明遙遙對視。
神明不語，也不知道二者在交流什麼。
人族當然不敢說話，除了顫抖著跪拜，不敢有其他動作。
而兩尊神明相遇的畫麵，則是讓古城內外都“停擺”了。
尤其是在更遠處的城區。
市民們在街頭巷尾、在高樓大廈的窗後，遠離古城區域，心理上也就沒有那麼大的壓力。
有許多人沒跪拜，而是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
“天上的神明是北北風大人嗎？”
“對的！城裡站著的那個是仙羊大人！”
“真是開了眼了！這倆神明，擱這乾什麼玩意呢？”
“我不道啊！”
“對了，今天是正月初三！說不定，仙羊大人是來拜年的？”
“快看快看！有變化！”
高天之上，北風麵容冷峻，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模樣。
而城中佇立的仙羊，則是笑眯眯的，再度拱了拱手。
這是出結果了？
“呼~”
果不其然，仙羊虛影悄然消散，如夢似幻。
“走吧。”傳音忽降，印入陸燃腦海。
“啊？”陸燃愣了一下。
就完事了？仙羊大人的麵子這麼大？
仙羊大人淡淡道：“離開北風城。”
陸燃顧不得許多，急忙感激：“感謝仙羊大人，那我姐？”
同一時間，不遠處的廖無雙，一直垂首低語著：“北風大人，這就是我所遭遇的一切。
無雙攜神兵，對您忠心耿耿，為北風一派拋顱灑血三十載。
這一場未完的生死鬥，懇請北風大人為我做主。”
神明·北風冷冷地掃了一眼下方，察覺到了那身受重創、沒了半條命的鄧玉湘。
那一紙生死狀，
確是在自己麵前簽訂的。
既然這場戰鬥勝負已分，自然生死已定！
神明·北風看過了鄧玉湘，像是在看一隻螞蟻。
什麼江境大能，什麼天資卓越。
螻蟻罷了。
隨後，北風的眼神冰冷了些許。
他看著那挑釁神明權威、無視生死狀的仙羊信徒
緩緩的，北風一手探下。
“噗！”陸燃懷中，鄧玉湘突然大口嘔血。
“姐？玉湘姐？”陸燃豁然色變，猛地抬頭望向北風。
“呼！！”
陸燃體內，仙羊虛影猛地撐開。
規格瞬間變得無比宏偉，頂天立地！
“啊啊啊啊！！”
隨著仙羊出現，鄧玉湘突然慘叫出聲，聲音極為尖銳。
她雙目翻白，雙手死死捂住腦袋。
若非鄧玉湘擁有江境之軀，她早就因失血過多而亡了。
即便她脫胎換骨、已不再是普通人，但此時的她，也已經是半死了！
在這個狀態下，鄧玉湘本不應該發聲，不該有任何動作的。
很難想象，她正在經曆怎樣劇烈的疼痛！
“嗡！！”
高天之上傳來一陣震動的聲響。
北風的虛影周圍，能量波動尤為劇烈。
驚天動地！
而神明·北風的眼神中，竟然帶著一絲慍怒，看向神明·仙羊。
再度現身的仙羊，依舊笑眯眯的，對著北風拱了拱手。
沒有人知道，短短幾秒鐘之間，具體都發生了什麼。
人們隻是跪拜著，瑟瑟顫抖著。
又一次，兩尊神明一個在天、一個在地，遙遙對視。
氣氛似有些劍拔弩張。
不，是神明·北風單方麵展露怒容。
神明·仙羊還是那副老好人的模樣，笑吟吟的望著天。
“仙羊大人？”
“哼，北風要奪了你懷中人的命，收回她的靈魂與能量本源。”
陸燃心中一緊，北風要奪走鄧玉湘的命？
所以，她剛剛才突然吐血？
傳音再入腦海：“你鬨到這種地步，就是想保她一命
這人，我便幫你保！
我強行斬斷了她與北風之間的契約，北風，收不走她！”
陸燃：！！！
所以，鄧玉湘才會捂頭尖叫？
原來是信徒與神明之間的契約斷了？
“我知你懷中人，很不錯，可以加入你的麾下，成為你未來的助力。
但有一點，陸燃。”
“弟子在！”
仙羊聲音嘶啞，語氣陰沉：“一會兒，我會拿出能量本源當賠禮。
畢竟這裡是北風的地盤，我落了他的臉麵。
你給我記住！
今日這份賠禮，日後你可得在北風身上，給我百倍討回來！”
陸燃看著懷中差點被奪走生命、險些魂飛魄散的鄧玉湘。
他低著頭，眼底掠過一抹仇恨：
“是！”
仙羊笑嗬嗬的望著北風，感受著陸燃心中翻騰的情緒。
仙羊的笑容越來越濃，再度落下傳音：
“如果未來，你懷中之人能取代北風的位置
那就更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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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