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的日子很緊張,日程表安排得滿滿當當,何況還兼任班長一職,李輝每天都非常忙碌。
但他依然能騰出精力和時間,去翻閱圖書館的書籍,畢竟斯圖加特軍官學院,是普魯士老牌軍事院校,藏書極為豐富。
甚至還有一些外麵看不到的孤本。
對於一名軍事人員來說,這些知識無比寶貴。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有李輝那種“外掛”,大部分學員都在苦苦掙紮,尤其是艾琳達,她掙紮得最為“劇烈”。
“格雷先生,這個……我怎麼看不懂。”
“求求你,幫我解釋一下,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天啊,為什麼要跑到那裡,如果遭到炮擊,不是應該臥倒麼。”
……
小姑娘對軍事幾乎一竅不通,作為通信兵,她平時的工作就是管理電台,根本涉及不到什麼戰術問題。
所以她隻能苦兮兮地求助李輝,有時候急得都要哭了。
對於美麗女生的請求,李輝自然全盤收下,他會很認真的講解,享受恭維的同時,還能摸摸小手之類的。
然而經曆過現代軍事理念的熏陶,李輝對教材上的部分內容,持不同意見。
比如步兵長距離衝鋒,他想不明白,為什麼非要頂著子彈往前跑,覺得自己的腦殼比鉛芯硬麼?
雖然有很多東西想要吐槽,但身為學員,他還沒有質疑的資格。
好在枯燥的日子中,總會迎來一些調劑品,比如今天,李輝就驚訝地發現,自己也會迎來訪客。
古德裡安來了,他穿著軍裝,上尉的肩章在陽光下有些耀眼,臉上掛著笑,在送給自己一個大大的擁抱後,他表示希望能夠和自己的朋友喝上一杯——咖啡。
於是他們前往了學院的咖啡館。
普魯士人喜歡咖啡,他們對這種飲品的熱愛,甚至不輸給他們對啤酒的瘋狂。
作為軍事院校,這裡肯定不存在酒館,但是咖啡館很多,幾乎遍布各個角落。
甚至靶場外的軍械庫旁邊,都能看到立起的招牌。
隨便找了一家走進去,結果不等李輝坐下,就見有人對著自己揮手。
是隆美爾,隻見這個喜歡享受生活的家夥,正獨自坐在一處靠窗的角落,一邊品嘗香濃的咖啡,一邊溫習著功課。
李輝沒有感到意外,相比去圖書館,這個家夥有事沒事兒就泡在咖啡館裡,美其名曰,保持寧靜的心靈和活躍的頭腦。
矯情得像個大小姐。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斯圖加特後勤汽車營的海因茨威廉古德裡安上尉。
這位則是來自49炮兵團的埃爾溫約翰尼斯尤根隆美爾中尉。”
隆美爾是個社交達人,喜歡結識新朋友,所以李輝沒有多想,帶著古德裡安走了過去,並且做了介紹。
兩個人並不熟悉,隻是禮貌性地握手問好,但隨著一杯咖啡的時間過去,古德裡安和隆美爾就一些話題發表了見解,意外地發現,彼此對很多事情的看法,竟然出奇地一致。
“好吧,一個裝甲兵,一個炮兵,一個汽車兵。
沒有比這再好的組合了,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一個全新的,從來沒有過的戰略性主張。”
見兩個人已經不再陌生,甚至相談甚歡,自己反而像是個多餘的人,於是李輝拋出一個話題,重新爭取這場茶會的“c位”。
“戰略性主張?”
隆美爾和古德裡安都是一愣,他們看向李輝,眼睛裡滿是疑問。
李輝笑了笑,借著他們各自不同的兵種,他提出了一種設想,就是以師為單位,快速展開戰略性的推進和包圍。
“這很困難,需要大量汽車來運輸步兵,以我們目前的後勤能力,恐怕難以實現。”
古德裡安在腦中反複推演,雖然這個主張很吸引人,但想實現並不容易。
“炮兵展開需要時間,即便是野戰炮部隊,也需要至少半個小時,才能從牽引狀態進入到戰鬥狀態。”
隆美爾也皺著眉頭,李輝的這種打法太過理想化,從實際操作的角度來講,可謂困難重重。
“先生們,如果以我們現在的配備和組織程度,的確無法實現,但是我們可以換一個角度,從裝備和部隊構成方麵進行改變呢?
想要完成這樣的戰略行動,首先是突破能力,這需要集中裝甲兵的力量,特彆是坦克,突破由壕塹和碉堡構成的防線。
我們需要裝甲師,在炮火的掩護下發動坦克集群衝鋒,坦克後麵跟著步兵,他們的作用有兩個,一是避免敵軍步兵從背後攻擊我方坦克,另一個則是在坦克推進後,可以迅速清理殘兵,占據和鞏固戰線。”
李輝不斷說著,他重新構建了一個裝甲師的配備,表示這樣一個師,至少擁有兩個團級坦克部隊,每個團擁有三個坦克營,每個營擁有至少30輛坦克。
這樣每個團的坦克數量,都在九十輛以上,所有坦克以梯次前進的方法,從正麵展開,步兵緊隨其後,一口氣可以推進超過十公裡的縱深區域。
“這樣的打法會不會太過極端了,坦克如此密集,如果遭遇敵人的炮群轟擊,結果將是災難性的。”
古德裡安擔心地說著,他認為坦克絕對是未來陸軍戰鬥的主力,但是李輝這種使用方式,依然顯得過於極端了。
“是的,這個擔憂不無道理,但就這樣的行動前,我們需要再做一些其他準備。
比如炮火和飛機的縱深打擊。”
李輝舉起一根手指,做了一個俯衝轟炸的動作。
“炮火和飛機的縱深打擊?”
古德裡安和隆美爾都是一愣,炮火他們可以理解,因為一些超大口徑火炮,可以將幾百公斤的炮彈,打到二十公裡以外的地方,對於中等口徑炮群來說,這樣的大口徑火炮簡直就是災難。
但是飛機能做什麼,要知道在他們的認知中,飛機對戰場的作用,僅限於俯衝掃射和投下百公斤左右的炸彈。
影響非常小。
“是的,就是炮火和縱深打擊。
現在我們的炮兵用法,是躲在壕塹裡,在防線後方,對敵人的前沿展開進攻。
但是我們為什麼不能把大炮架上刺刀,直接頂在步兵前麵作戰呢。
先生們,你們有沒有考慮過,將大炮放在裝甲車上,這樣不僅可以快速布置,同時還能配合坦克推進,對縱深區域的敵軍炮群,發動攻擊。”
“另外飛機也是一樣,對於這種武器,我們不能用現在的眼光去看,未來的戰場,是屬於天空的,誰占據了製空權,誰就取得了優勢。”
李輝慢慢說著,他對武器裝備提出了設想,包括自行火炮和多用途飛機。
當然,以現在這個世界的科技能力,還無法生產起飛重量上百噸的那種空中巨無霸,甚至連轟炸機都沒有。
目前空戰的主力,還是螺旋槳單發飛機,起飛重量還不到一噸,客運的雙發飛機,起飛重量也才三噸多一點,能坐上去幾個人罷了。
受限於各種技術,雙發飛機的可靠性不高,以至於重要人物出行,比如皇帝,首相之類的,火車依舊是首選。
“如果真的擁有這種裝備,那麼這個戰術應用的前景,將會非常樂觀。”
在李輝天馬行空的描述後,隆美爾點了點頭,他不是一個迂腐的人,深知戰爭的方式是不斷在變化的,武器革新,就是這種變化的一個重要因素。
就好像在前膛槍時代,密集的火槍兵列陣,是可以將火力最大限度發揮的絕佳戰術。
但是當射速更快的後膛槍出現後,這種戰術就不行了,而機槍的發明,更是將這種戰術送進了博物館。
可以想象,李輝的這些武器設想一旦實現,那麼對於現在的戰爭模式,將會產生毀滅性的影響。
“這是一個好主意,不行,我要把這些東西記錄下來,然後和那些工程師們研究研究。”
古德裡安似乎抓住了什麼,他的雙眼閃爍光芒,迅速抓過隆美爾的本子,然後“刷刷刷”地寫起來。
“嘿,這是我的筆記本。”
隆美爾急了,他是一個喜歡生活的人,也是一個嚴謹和有追求的人,對於筆記,一向非常看重。
從他那優美的字體和一絲不苟的斷句就能看出,對於整潔的書麵,是有多深的執念。
換言之,他可能患有輕微的強迫症和潔癖。
撕拉……
隨著古德裡安將筆記本的那一頁撕下,隆美爾抓狂了,他嚷嚷著一定要讓古德裡安好看,這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的生氣了。
李輝眼見隆美爾握緊了拳頭,趕忙上前拉扯,於是這場午後的小茶會,就在一片鬨鬨哄哄中收場。
雖然有些不愉快,但最後隆美爾還是和古德裡安交換了聯係方式,並約定下周再進行一場茶會。
所以送古德裡安離開時,李輝特意囑咐,下次再來,一定要自己帶本子,千萬彆動那個神經病的東西了。
那個炮兵中尉真的會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