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木牌中留存的記憶並不完整,有關此處的信息半點也沒有,以至於梁言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從山穀穀口的這個陣仗來看,就算用青山的身份恐怕也進不去,而且還容易引起懷疑.
梁言麵露沉吟之色。
“夢存真的法術雖然奇特,但畢竟還沒有證道化劫,我要進去,此人應該發現不了。隻是.他身後的那層禁製有些特殊,如果冒然闖入,隻怕會泄露行蹤。”
想到這裡,梁言雙目微眯,仔細觀察山穀中的那層禁製。
片刻之後,他的眼中忽然閃過一道精光。
“不對.這禁製有破綻!”
山穀中的禁製蘊含了強大的水係靈力,原本應該完璧無缺,但在西南方向的一個角落裡,似乎有一條細微的裂縫。
這條裂縫幾乎微不可查,就算是陸清河的首席大弟子夢存真也沒有發現,如果不是梁言暗中運轉了“菩提明鏡相”,恐怕也會遺漏掉這個細節。
看著這條細微的裂縫,梁言很快得出了一個結論:
“有人先一步進去了!”
這個發現著實讓他感到驚訝。
沒想到長夜漫漫,五莊山卻如此不平靜,先有天池姥姥和歸無期妄圖偷盜“玄水仙木”,如今又有人暗中潛入了這座山穀。
此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會不會和自己要尋找的封印有關?他會不會影響自己的行動?
梁言眉頭微皺,臉色有些陰沉。
下一刻,他抬手打出一道法訣,身形漸漸消失,化為一股透明青煙,向山穀穀口飛去。
那些金丹境的弟子自不必提,他們根本不可能發現梁言的存在,但守在穀口的夢存真卻忽然似有所感,從入定中睜開雙眼,抬頭看天。
他腰間的“天河醉葫”震動不止,忽然衝上半空,噴出三股不同的靈水,在高空肆意衝刷,似乎想要尋找什麼東西。
然而過了許久,周圍始終安安靜靜,沒有半點異常。
“奇怪,難道是我的‘玲瓏心’出了問題?剛才的確有些不同尋常啊.”
夢存真臉色疑惑,站起身來,仔細檢查穀口四周。
轉了一圈之後,他還是沒有任何發現,最終搖了搖頭,又回到原來的位置盤膝打坐,重新進入到入定的狀態去了.
此時此刻,梁言所化的青煙,已經進入了山穀。
“這小子有些門道啊.”
梁言回頭看了一眼夢存真,心中有些感慨。
倒不是此人的實力有多強,而是他的法術很特彆。
他似乎能把自己的神魂與陣法禁製連接在一起,剛才他並沒有發現梁言的氣息,隻是在梁言靠近山穀禁製的一瞬間,有一絲異常通過禁製傳遞到他的神識去了,這才引起了此人的懷疑。
還好梁言十分謹慎,並沒有因為夢存真的修為境界而小瞧對方,否則這會可能已經露出馬腳。
不過,夢存真等人隻是第一道防線。
進入山穀之後,緊接著要麵對的,就是陸清河親手布置的一層結界。
這層結界蘊含水之法則,靈力變化莫測,難以捉摸。
除非同樣精通水之法則,又或者神通實力遠高於陸清河,否則是不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之破解的。
梁言自忖做不到。
他能以力破解,但那樣勢必驚動山穀外的夢存真,也會讓陸清河有所感應。
想到這裡,梁言沒有去破解結界,而是讓自己繼續保持青煙的狀態,飄向了結界的西南角。
在那裡,有一條微不可查的裂縫。
梁言現出身形,停在裂縫麵前,仔細觀察了片刻,心中漸漸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這個混進去的修士同樣修練了水之法則。
而且此人所掌握的法則之力不低,甚至能和陸清河分庭抗禮!
“竟有如此高手!”
梁言臉色凝重,回想白天所見到的十二位化劫老祖,好像除了忘歸城的歸無期以外,就沒有人使用過水之法則。
至於歸無期,自己剛才見過,正和天池姥姥在祖師祠堂打得難解難分,根本分身乏術。
那麼問題來了,這個先自己一步進入山穀的修士,究竟是何方神聖?
梁言眉頭微皺,腦中思緒轉得飛快。
“五莊山有通天眼,亞聖以下的修士根本無所遁形,敢在這裡走動的,除了十二位吃下‘玲瓏造化果”的化劫修士以外,恐怕就隻有我和熊八了。而在十二化劫之中,就隻有歸無期一人修煉水之法則,但他現在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梁言想到這裡,忽然心中一動,暗暗忖道:
“難道說此人和洛情有關?除了我和熊八這一組以外,洛情還有彆的布置?”
這是他能夠想到的唯一解釋。
洛情此人的立場有些耐人尋味,梁言至今仍看不透他的目的。回想當初在軒轅域的時候,他讓自己斬殺的狗七和鷹四,那可都是天邪閣的成員啊。
身為閣主,請外人斬殺自己閣內的成員,這件事情簡直匪夷所思!
但如果換一個角度來思考,洛情雖然表麵是天邪閣閣主,可他並不能實際掌控這個組織,在他之上,還有更加強大的修士,這樣或許就能說得通了
也就是說,天邪閣或許是某些人的工具,而洛情在組織內也並非一手遮天,有可能是個陽奉陰違之人?
梁言想到這裡,隱隱感覺自己串起了不少線索,但還缺少一些關鍵性的東西,暫時還無法下定論。
搖了搖頭,將這些想法暫時擱置到一邊。
梁言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陸清河那邊應該已經發現了天池姥姥和歸無期,三人或許會交手,或許不會,等那邊的事情處理完了,就沒有人替自己吸引陸清河的注意了。
“也罷,不管你是不是洛情派來的人手,我都要進去看看。”
想到這裡,梁言伸出右手,一個黑暗漩渦在他掌心中浮現。
純粹的黑暗蔓延出來,迅速滲透進入結界的裂縫之中,裂縫在這層黑暗的腐蝕之下,逐漸擴大,最終出現了一條不大不小的通道。
梁言沒有猶豫,身形再次化為青煙,從這條通道中鑽了進去。
很快,他就穿過了陸清河的結界,隨著心念一動,身後的黑暗逐漸消失,而那條被擴大的通道也迅速合攏,重新恢複成一條裂縫。
他繼續保持著青煙的狀態,向前無聲無息的飄飛,很快就進入了山穀內部。
這裡空間不大,但卻種植了各種奇珍異寶,最裡麵有一方山泉,泉水十分奇特,竟然漂浮在半空之中,看上去好像有生命一般,徐徐蠕動。
梁言的目光很快就被吸引了過去。
倒不是因為這些奇特的泉水,而是因為在山泉旁邊站著一個黑袍人影。
此人全身都被一件寬大的黑袍籠罩,頭也藏在兜帽之中,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氣息泄露出來,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他就站在那裡,根本無法察覺到他的存在。
看到此人,也證實了梁言之前的猜想。
“果然啊他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破開陸清河的防禦結界。”
梁言沉吟片刻,青煙飄向了山穀中的一個角落。
他暫時還不想打草驚蛇,因為此人的出現十分蹊蹺,自己要找的封印應該就在那方泉水之中,黑袍人出現在這裡,難不成也和天機閣的封印有關聯?
梁言打算先靜觀其變,看看此人究竟有什麼目的。
這樣想著,青煙徐徐落下,藏在一個陰暗的角落之中。
凝神看去,隻見那黑袍人正一手掐訣,另一隻手淩空畫符。
一個個玄奧無比的符文,猶如雨後春筍一般憑空出現,隨著黑袍人的法訣不斷打出,這些符文接二連三地飛入山泉之中,最後被泉水一衝,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在給泉水下咒?”
梁言敏銳察覺到,這黑袍人所使用的,似乎是一種奇特的咒術。
這種法術很難被人察覺,但卻潛伏在暗處,一旦施法者催動法訣,咒術的隱患就會爆發出來,從而達到殺人、心控、自爆等一係列目的。
曾經有一群專門研究咒術的修士,被人稱為“巫門”。
“巫門”鬥法能力雖強,但成聖之路極為艱辛,後來和劍修一樣勢衰,除了遠古時期的幾個“大巫”以外,就再也沒有出過聖人強者了。
到如今,“巫門”幾乎絕跡,卻沒想到在這裡遇上一個。
“他為何要給這裡的泉水下咒?是洛情的命令嗎?還是說.”
梁言正在思忖,那黑袍人卻突然停止施法,轉過身來,兜帽內的雙眼露出了警惕之色。
由於黑袍遮蔽了神識,兜帽也似乎是特殊材料製造,所以梁言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隻能看見一對閃爍著寒光的眼眸。
“閣下既然來了,又何必藏頭露尾?”
兜帽之中,傳出了沙啞難辨的聲音,仿佛骨頭摩擦,令人心頭發麻。
梁言聽得心中一驚。
“這樣都被他發現了?”
自己可是運轉天機珠,徹底隱藏了全身的氣息。而且還施展法訣,化去身形,此時就是一股青煙的狀態,無色無相,飄散在陰暗的角落裡。
這種程度的偽裝,恐怕就是亞聖蒼龍都不容易發現。
卻被眼前這人看破了?
梁言的警惕之心大起,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沒有輕舉妄動,依舊躲藏在陰影之中。
可那黑袍人卻是不依不饒,目光在山穀之中掃了又掃,忽然寒光迸發,直直看向了梁言的藏身之處。
“哼,道友既然不肯現身,那就隻有我來請你了!”
話音未落,一道寒光已經破空而來,隻一瞬間就到了梁言的麵前。
“真被他看穿了!”
梁言大驚,急忙運轉法訣,青煙迅速凝聚,化為一團淡淡的灰霧。
灰霧衝天而起,躲開了寒光的第一輪攻擊,但那道寒光並沒有消散,在半空中調轉方向,又鍥而不舍地追了上來。
梁言此時籠罩在灰霧之中,並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身在半空,回頭看去,隻見那寒光之中竟然是一柄晶瑩剔透的三叉戟,通體由白玉打造,末端散發著冰冷的寒意。
眼看這柄三叉戟從身後追了過來,梁言不慌不忙,運足法力向前一拍。
灰霧翻滾,從霧氣中伸出一隻大手,死死抓住了疾馳而來的三叉戟,並且將其拖入灰霧之中。
下一刻,《無光經》運轉,純粹的黑暗彌漫出來,形成一個黑洞,很快就吞噬了這件法寶。
整個過程隻有短短一瞬,灰霧從頭到尾都很平靜,就算是吞噬掉了一件極品法寶,也沒有讓這團灰霧掀起半點波瀾,更沒有泄露霧中人的樣貌.
黑袍男子眼看對方隨手化解了自己的攻擊,似乎愣了片刻,隨後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他沒有再出手攻擊,隻是淡淡道:“看不出來,原來道友也深藏不露啊。”
梁言聽後,心中一動,隱隱感覺對方話裡有話。
他也沒有出手的意思,催動灰霧落在泉水的另一邊,暫時保持沉默,沒有去接對方的話。
黑袍男子與他對峙了片刻,忽然笑了起來。
“道友,深夜至此,大家都是一個目的,就不必浪費時間了吧?”
“一個目的?”
梁言心中一動,暗暗忖道:“難道他也是奔著天機閣的傳承封印來的?不應該啊,天機雙聖不是說,這傳承隻給我一個人嗎?莫非他們還有彆的傳人?”
想到這裡,梁言心中愈發忌憚,但他還不確定對方的意思,於是試探著開口問道:
“道友何出此言?”
這句話的聲音十分沙啞,難以辨認。
“哈哈哈!歸無期,咱倆之間就沒必要揣著明白裝糊塗了吧?你到這裡來不是為了‘元真水’,難道是來和某家閒聊的?”
聽了對方的回答,梁言先是微微一愣,緊接著立馬反應過來。
很明顯,黑袍人誤判了他的身份,以為灰霧中的修士是十二化劫中的歸無期!
那麼問題來了,對方為何會如此自信,覺得自己一定就是歸無期呢?
梁言腦中思緒轉得飛快,猛然間靈光一閃,隱隱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