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曾經從邪醫穀穀主寧不歸那裡領悟了無相劍經,而無相劍經和無光經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所以他一眼就能看出,黑玉中的功法,絕對就是貨真價實的《無光經》!
能夠拿出《無光經》的全本,仙府中主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永夜城昔日城主,祈司晨!
隻是對方當年為何神秘失蹤?如今又為何隻剩下一縷殘魂?這其中似乎牽連了諸多隱秘之事,讓梁言心中疑惑不已。
還不等他思忖片刻,仙府中的聲音再次開口:“小子,如果我所料不錯,你應該見過寧老鬼了吧?”
“寧老鬼........你說的是寧不歸?”梁言沉聲道。其實隨著修為的提升,梁言越來越能感覺到寧不歸的境界高深,而對於此人的身份,他也有了一個猜測。
“寧不歸?他現在叫這個名字了?不歸,不歸.........”仙府中的聲音似乎有一絲落寞,輕聲道:“他是不是已經離開了永夜城?”最後這句話,不像是詢問梁言,倒像是詢問身後的洛情。
“不錯。”洛情點了點頭,麵無表情道:“永夜城如今的城主是馮無咎!”
“馮無咎?嘿嘿!他好大的膽子..........當年我怎麼就沒看出來!”雖然仙府中的聲音依舊平靜,但任誰都能聽出,在這平靜的語氣下隱藏著怎樣的憤怒!
眾人沉默了一會,那仙府主人的心境似乎也平複下來,歎了口氣道:“算了,往事悠悠,不提也罷...........小子,你既然學了寧不歸的功法,和我也算有緣,今日《無光經》贈你,希望你能網開一麵,放洛情一條生路如何?”
“放了他?”梁言雙眼微眯,臉色並不好看。洛情不僅重傷了楊劍英,還給自己留下了大道之傷,要說梁言心中沒有恨,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如今在千機魔塔之中,對方被迫自封修為,而自己有天機珠相助,在境界上碾壓了對手,可以說是占儘優勢。
如果現在放對方離去,那無異於縱虎歸山,如果今後在外麵遇到洛情,可不一定能勝過此人了。
梁言心中有一百個理由要殺了洛情,但卻隻有一個理由阻攔他動手。那就是擋在他身前的仙府主人。
這可是聖人殘魂!如果真的撕破臉皮,梁言可不確定,對方有沒有什麼孤注一擲的手段。
“前輩,你和寧前輩是舊識,而寧前輩對我有恩,所以我也非常尊敬你。”梁言的語氣十分恭敬,但說到這裡,話鋒一轉,又接著道:“你今天一定要保洛情嗎?如果是什麼事情有求於他,可以告訴我,或許我也能替你辦到。”
“哈哈哈!”仙府中的聲音大笑了起來:“沒想到我祈司晨落難之時,居然還有人主動幫我!小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件事情隻有洛情可以幫我辦到,能不能放過他,你給一句痛快話吧!”聽了祈司晨的回答,梁言臉色凝重。
這位昔日的永夜城城主,雖然隻剩下一縷殘魂,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要說他沒有什麼厲害的手段,梁言是不相信的。
隻不過這手段可能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祈司晨不到最後關頭,絕對不會輕易使出,所以他才會不厭其煩地和自己談判。
但如果自己一意孤行,最後觸碰到他的底線,祈司晨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和善,那就很難說了..........沉吟許久之後,梁言收起了心中的殺意,輕輕歎了口氣道:“既然前輩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不是不能放他一馬..........不過我有三個條件,必須全部滿足,否則我就算拚著得罪前輩,也要斬殺洛情!”
“哦?哪三個條件,說來聽聽?”仙府中的聲音澹澹道。
“第一個條件,洛情必須徹底解除趙尋真和楊劍英身上的法術,不能留下任何手腳。”梁言毫不猶豫地說道。
“這個好辦,我答應了!”不等祈司晨回話,洛情搶先應道。隻見他抬手打出兩道法訣,分彆沒入了楊劍英和趙尋真的體內。
片刻之後,兩道細如發絲的紅芒,從兩人的天靈蓋上飛出,被洛情收回了黑色古書之中。
隨著這兩道紅芒離開體內,睡夢中的楊劍英和趙尋真同時發出了一聲呻吟,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蒼白的臉上也有了一絲血色。
看到這一幕,梁言並沒有移動半步,氣機依舊鎖定在洛情的身上,隻是暗暗向無心使了個眼色。
無心會意,立刻來到楊劍英和趙尋真的身旁,把兩人挨個查看了一遍,隨即轉過身來,向梁言點了點頭。
“很好。”梁言的臉上露出一絲滿意之色,隨即又道:“第二個條件,這座宮殿中的所有寶物都歸我所有,洛情不得染指!”此言一出,洛情的眼角立刻抽搐了一下。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的目光掃向了左邊石柱上的金色寶箱,眼神中帶著深深的不甘之色。
不過很快,洛情就已經想清楚了。今天如果還執著下去,不僅寶物得不到,恐怕連性命都要丟在這裡,好不容易有個救星為自己出頭,先把性命保住再說吧。
想到這裡,洛情閉上眼睛,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微微點頭道:“好,這裡的寶物都歸你,我們不和你爭。”
“爽快!”梁言笑了笑,接著道:“至於這第三個條件嘛..........我想要知道你的身份!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九宮商會的司徒仁,第二次見你的時候又是十大天驕的洛情,究竟哪個是你?又或者都不是你?你要如實告訴我。”聽了這個問題,洛情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露出了沉吟之色。
梁言也沒有催促,站在原地,靜靜等候對方的答複。許久之後,洛情似乎想通了什麼,輕輕歎了口氣道:“也罷,告訴你也無妨,其實我已經從你身上感覺到了‘龍五’的氣息,他應該是被你殺了吧?”聽到
“龍五”這個名字,梁言立刻警惕起來。因為這個組織隱藏在暗處,行事隱秘,手段凶殘,很少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
但現在洛情卻一語道破,甚至猜到
“龍五”死於自己之手,這不得不讓梁言心生警惕。
“你怎麼知道?”梁言並沒有否認,目光死死盯著洛情,想要從對方的臉上看出點什麼。
“我當然知道,天邪閣的麵具都是由我一手製作,而且你身上還有我的親筆信。”洛情不緊不慢地說道。
聽到這裡,梁言的童孔微微一縮,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難道你就是........天邪閣的閣主,代號‘人一’?!”
“不錯,我就是‘人一’!”洛情坦然承認了下來,臉色澹然地說道:“至於在下的真名,請恕我無可奉告,你隻要知道天邪閣是我在管理,而我們是天宮城的地下組織,負責處理一些天宮城不好出手的事情。”得到洛情肯定的答複,梁言的心中有些不平靜。
“天邪閣”這個組織,從他在南垂開始修道的時候就已經遇到了。第一次接觸是因為狗七的擅自行動,他想要爭奪應龍的黑蓮劍骨,可惜被應龍留下的禁製識破,將其傳送了出去,而梁言的劍道之路也是由此開始。
第二次是雲霄寶殿之中,狗七、龍五、虎十同時出現,想要爭奪上景元圖,最後被三笑子的化身阻攔。
再後來到達南極仙洲,無雙城城徒選拔考核的時候,鴉六、熊八、狐十三大肆屠殺考生,而梁言也在考核名單之中。
雖然梁言不想和這個組織有任何瓜葛,但陰差陽錯之下,雙方似乎已經結下了深仇大恨。
當他知道眼前這位洛情,就是
“天邪閣”的閣主時,臉色瞬間陰沉,之前消失的殺意又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察覺到了梁言的異樣,洛情臉色微微一變,隨即開口道:“你無需多想,雖然你殺了龍五,但我可以心魔發誓,絕對不會因為組織的事情向你複仇。”梁言聽後,心中冷笑,暗暗忖道:“你隻知道我殺了龍五,卻不知道熊八和狐十三也是死於我手,不過看你的樣子,似乎也不在乎手下的生死!”既然決定不殺洛情,這話肯定不能說出口,沉默了一會之後,梁言忽然又想到一個巧合的地方。
閻瞎子的法寶叫
“天邪圖”,這個組織也叫
“天邪閣”,二者會不會有什麼關係?想到這裡,梁言從儲物戒中取出了天邪圖,看著洛情問道:“你認得這個東西嗎?”
“天邪圖!”洛情一眼就認了出來,反問道:“它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看來閻瞎子真的和這個組織有關!”梁言心中暗忖了一聲,表麵卻是不動聲色,澹澹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火閻王閻千鶴,和你們天邪閣有什麼關係?”
“火閻王就是曾經的‘鼠二’!排名隻在我一人之下。”洛情看上去並不打算隱瞞,不緊不慢地回答道:“‘天邪閣’中的每個人都有一副麵具,除我之外,就算是同為組織成員,也不知道互相的身份。當年為了讓閻千鶴加入我們,我不惜用天邪圖作為誘餌,可惜在百年前的一次行動中,閻千鶴身死道消,而這幅‘天邪圖’也失去了蹤跡。”
“行動?什麼行動?”梁言立刻追問道。洛情這次卻是咳嗽了一聲,澹澹道:“能回答的我都回答了,有些事情請你不要追問,知道得太多對你我都沒有好處,我隻能保證,剛才告訴你的都是事實。”聽了洛情的回答,梁言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閻瞎子曾經說‘天邪圖’是火靈峰的寶物,如今看來是他心中有鬼,不敢透露這件寶物的真實來曆。
根據洛情透露的信息推測,當年應該是閻瞎子答應了洛情的某個條件,才從他這裡得到了
“天邪圖”,再根據天邪閣的行事作風來看,當年的事情肯定和五莊山有關。
這些事情牽扯了太大的秘密,就算梁言繼續追問,洛情也肯定不會說了。
如今三個條件對方都已經滿足了自己,如果再糾纏下去,反而顯得自己無理。
“對了........”洛情似乎又想到什麼,再次開口道:“天邪閣成員一直都是十三人,前五人為化劫境,後八人為通玄境,當年確定‘鼠二’死亡後不久,就有新的成員頂替了他的位置。如今你手刃龍五,不如就由你來做這個新的‘龍五’吧。”梁言聽後,先是微微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之色。
這是什麼道理?自己殺了龍五,對方的首領非但不報仇,反而還讓他頂替龍五的位置?
梁言實在沒想到對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沉吟片刻之後,還是搖了搖頭,冷笑道:“免了,你們是天宮城的爪牙,我是無雙城碧海宮的宮主,怎麼可能會加入你們?”
“話彆說得太早........”此時的洛情又恢複了風輕雲澹的樣子,甚至還衝梁言笑了笑。
“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龍五的麵具和令牌你先收好,說不定會有用到的一天。”說到這裡,洛情朝著遠處的仙府招了招手,那仙府立刻化作一道金光,重新沒入了洛情的胸口。
“既然梁道友願意網開一麵,那在下就先告辭了,咱們有緣再見。”洛情說著,向梁言拱了拱手,腳步後退,身形漸漸虛化,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整個過程,梁言都看在眼裡,但他並沒有上前阻攔,而是靜靜地站在原地,就這樣任由洛情離去。
等到一切重歸寂靜之後,無心走到了他的身旁。
“就這麼放他離開?出去以後,此人的實力可就大不一樣了。”無心皺眉道。
“我也很想殺他,可惜有聖人殘魂保他........雖然我能感覺到,那聖人殘魂其實已經虛弱到了極點,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可不想鬨得兩敗俱傷。”說到這裡,梁言又看了一眼洛情消失的位置,接下來仿佛自言自語一般,喃喃道:“這個‘人一’...........他的立場有些古怪,將來是敵是友,現在還難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