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梁言點了點頭,對於“兩生花”的玄妙,他可是見識過的,這寶物的確可以轉化無心體內的真魔之氣,不會讓她露出絲毫破綻。
“拜入天魔山以後,我才知道,原來光有內門弟子的身份也不行,還必須成為五名核心弟子之一,才有資格進入‘星落海’。”
“天魔山以魔道立宗,沒有道家的超然澹泊之心,也沒有儒家的繁文縟節,門中講究弱肉強食,鼓勵弟子互相競爭,隻要不殘殺同門,就算有一些齷齪事情,長老們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為了能夠修煉‘萬妙化魔手’,我這些年經曆了數不清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其中最危險的一次,差點就死在了一個同門的手中,還好最後時刻,我用計反敗為勝,將此人誅殺。後來我通過了考核,擠入核心弟子之列,利用這個身份進入‘星落海’,不斷吸收裡麵的魔氣。”
“這些年,‘星落海’的魔氣至少被我吸收了十分之一,不僅讓我的‘萬妙化魔手’有所小成,還使我的修為突飛猛進,短短七十餘年的時間,就從通玄初期到達了通玄巔峰,最後被天魔山選為這一代的聖子。這也是為何,我會受限於‘天妒’的原因..........”
聽了無心的一番話,梁言終於明白她為何會成為天魔山的聖子,又為何會出現在碎虛山。
隻是還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於是開口問道:“之前在碎虛山,十大天驕齊聚的時候,你明明可以告訴我你的身份,這樣我們就能製定聯手計劃,為什麼那時候要隱瞞呢?”
“你有所不知。”
無心歎了口氣道:“我雖然貴為天魔山聖子,在外人看來似乎風光無限,但其實我一直受到監視。”
“監視?”梁言眉頭一挑,沉聲問道:“誰在監視你?”
“天魔山有一位化劫老祖,自號‘天邪魔尊’,此人已經渡過了兩災八難,修為深不可測。最棘手的是,她修煉了一對‘天邪魔眼’,雖然還不至於看破我的魔族真身,但卻能猜到我的右手有些特殊。”
“她想要再進一步,踏入‘亞聖’境界,但又受限於自身的桎梏,一直都沒有把握應對自己的第九難,所以就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梁言聽到這裡,立刻就明白了,皺眉怒道:“她想要奪取你的‘萬妙化魔手’!”
“不錯。”
無心接著說道:“她曾數次試探我的跟腳,還有幾次借著宗門任務的機會,想要暗中害我,但是都被我巧妙避開了。後來這件事情讓天魔山的其餘幾位長老知道了,天邪魔君也不好太放肆,但是又不想放棄,就趁著某次宗門傳法的時候,暗中在我體內種下禁製,隻要這禁製還在,我的一舉一動她都了如指掌。”
“雖然我的真魔之體能夠感應到禁製的存在,但為了不暴露身份,表麵隻能裝作毫不知情,任由這道禁製留在我的體內,並且停止用‘萬妙化魔手’吸收星落海的魔氣。之前在外麵的時候,如果我和你傳音交流,必然會暴露我的身份,但是進入千機魔塔之後就不一樣了。此處空間與外界完全隔斷,就算是‘天邪魔尊’也窺探不到分毫,所以入塔之後,我一直都在找你,可惜我們沒有傳送到同一個地方,直到進入第三層之後,才終於遇見了你。”
聽著無心一口氣把話說完,梁言終於明白,為什麼之前在碎虛山的時候,無心會對自己那麼冷澹,甚至連身份也不告知一聲。
原來都是因為體內的禁製!
“如此說的話,你這次一個人外出豈不是很危險?萬一那‘天邪魔君’就埋伏在附近怎麼辦?”梁言的臉上露出了擔憂之色。
“放心好了.........我再怎麼說也是天魔山的聖子,她不久之前才對我下手,已經是觸怒了幾位長老,短時間內不敢再有任何動作了。但是我也不能坐以待斃,如果不能突破到化劫境,始終要在此人的監視之下,所以我才會如此心急,不遠千裡,冒險來赴這次的碎虛山之約。”
聽了無心的回答,梁言臉色陰沉,眼中閃過一絲冷酷的寒芒。
“天邪魔尊........”
此人竟然敢算計無心,還在她體內種下禁製,這是他不能夠容忍的!
無心知他心意,急忙握緊了他的手,柔聲道:“呆子,不要心急!就算有心報仇也要有足夠的實力再說,眼下最重要的是獲得天人感應,突破化劫境,否則永遠都要受人擺布。”
梁言聽後,默默點了點頭。
他不是無腦莽夫,雖然惱恨“天邪魔君”,但在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報仇隻是空談。
好在無心依舊是天魔山聖子的身份,那位“天邪魔君”暫時還不敢做得太過火。
沉默了一會之後,梁言忽然開口問道:“無心,你覺得鬼手書生此人如何?是否值得我們信任?”
對於這個問題,其實他早就有自己的看法,畢竟這些年都是獨來獨往,所有問題都要深思熟慮,做出自己的判斷。
但是今天,和無心重逢之後,梁言第一次感覺到有一個人可以互相商量,於是他開口詢問起了對方的意見。
“鬼手書生.........此人遮遮掩掩,不以真麵目示人,話語之中也有諸多可疑之處,就比如他所說的‘四劫連環’,我此前從未聽過這種說法,還有那個臨時加入的‘鬼姬’,總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她的眼神太過澹然了,沒有一絲對突破瓶頸的渴望,感覺不像是來尋找輪回冥果的。”
聽了無心的分析,梁言微微點了點頭。
魔女的觀察果然是細致入微,尤其是對趙尋真的評價。
梁言因為和此女曾經相識,當時驚訝之中,並沒有來得及仔細觀察,此時回憶起來,此女的確是太過澹然了。
其他九位天驕,雖然表麵掩飾得極好,但在心底都有一股渴望,如果不是為了突破瓶頸,誰又會千裡迢迢來到這裡,誰又甘願冒著巨大的風險進入千機魔塔?
隻有趙尋真,此女似乎並不是自己想進來,而是被人給推了進來。
至於背後操控的那人是誰,答桉已經呼之欲出了。
鬼手書生!
梁言沉吟了片刻,緩緩開口道:“鬼手書生把我們召集到這裡,表麵是為了‘輪回冥果’,但他的真正目的恐怕並不是這麼簡單。進入魔塔的十位天驕之中,或許隻有鬼姬知道內幕,隻要找到此女,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
“不錯。”
無心點了點頭,又接著道:“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必須搶先進入第五層,否則就算有什麼機緣,也都被彆人捷足先登了。至於拿到‘輪回冥果’之後,是否將它交給鬼手書生,到時候再視情況而定。”
對於她的看法,梁言十分同意,點頭道:“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搶在彆人之前找到無涯神君。據我所知,這一層有些特殊,進入下一層的鑰匙都在無涯神君的身上,隻要我們能搶先找到無涯神君並將其打敗,就能先一步進入第四層,占據主動。”
“無涯神君........”
無心的臉上露出了沉吟之色,似乎是在回憶之前的片段,緩緩道:
“這一層的傀儡似乎和前兩層不太一樣............從他出手偷襲所用的神通來看,此人的實力不在我們任何一個天驕之下,就算是我們兩人聯手,恐怕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你說得不錯,這一層的傀儡的確不太尋常。”
梁言點了點頭道:“據我所知,無涯神君作為第三層的守關傀儡,當初被煉製出來的時候隻有化劫境渡一災的實力。不過天機閣覆滅以後,這個傀儡居然萌發了想要修煉的想法,在這段漫長的時間之中,他不斷用天機閣弟子的屍體做實驗,想要找到傀儡之身的修煉方法,雖然未必實現了自己的願望,但通過一些巧妙的拚接之術,想必還是提升了自己的實力。”
“原來如此.........我說這一層的守關傀儡為什麼如此厲害。看來他已經誕生了自主意識,不是為了守關,而是為了自身的修煉............這也解釋了他為什麼會在暗中偷襲,應該是想擒拿我們,然後用活人做實驗?”
無心一向聰慧,幾乎一點就透,瞬間就明白了無涯神君的目的。
她想了想,又道:“就算是我們兩人聯手,也沒有那麼容易戰勝這隻傀儡..........我倒是有一些底牌,但是就這樣用在一個傀儡的身上,總覺得心有不甘。”
“不必那麼麻煩。”
梁言擺了擺手,在太虛葫上輕輕一拍,一道白玉霞光從葫蘆裡麵飛出,現出一個紅鼻老者的身影,正是附靈族的紅烏!
“這是我從雲華居士那裡得到的傳承寶物,名為‘天工神玉’,對傀儡有很強的克製作用。到時候我們兩人聯手,從正麵進攻,分散無涯神君的注意力,再讓紅烏從背後偷襲,一定能打他個出其不意。”
“嘿嘿,小老兒紅烏,見過主母!”
紅烏十分識趣,見了無心之後,再看兩人的親昵態度,立刻就明白了兩人的關係。
無心俏臉微紅,白了梁言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
“你我二人重聚,再加上紅烏,已經完全不懼無涯神君,隻是這傀儡現在並不在山頂,而是躲藏在暗處伺機偷襲闖入這一層的天驕,我們想要找到他的位置恐怕有些困難。”
“這個簡單。”
無心笑了笑道:“還記得我之前丟出的法寶嗎?那是我成為天魔山聖子時,所獲得的宗門獎勵,名叫‘離塵魔珠’。這法寶內含極煞魔雷,威力奇大,那無涯神君恐怕就是忌憚此物,才沒有緊追不舍,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這‘離塵魔珠’之內,除了蘊含極煞魔雷以外,還有離塵散。”
“離塵散無色無味,無形無跡,可以短暫地附著到敵人身上,至少在十天之內,我都能追蹤到無涯神君。”
梁言聽後,臉上露出了一絲喜色。
“天魔山不愧是七山十二城之一,竟有這種寶物獎勵!”
他想了想,又道:“我療傷已經過了兩天,算算時間,第三批天驕也應該進入‘山之宮’了。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尋找無涯神君!”
“好!”
無心沒有異議,手中法訣一掐,掌心中多出了一塊星光羅盤。
仔細一看,那羅盤沒有指針,倒是有一個魔頭被囚禁在中間,此時正朝著西南方向掙紮,似乎想要掙脫牢籠,破空飛去。
“就在西南方向。”
無心抬頭看了一眼梁言,不必多說,兩人同時起身,走出草廬,朝無涯神君所在的方向追了過去..........
“山之宮”有強大的力量禁製,所有人的移動速度都不會太快,但是無心卻不一樣。
她有一頭坐騎,名叫“乘黃”,腳力極快,而且有特殊的天賦神通,即便在強大的力量壓製之下,速度也不會減弱多少。
更關鍵的一點是,“乘黃”的境界相當於人族的通玄境巔峰,並不會像老金、栗小鬆那樣受到千機魔塔的壓製,可以隨意出入無心的靈獸袋。
所以,此時此刻,在“山之宮”的密林之中,一頭毛色澹黃的九尾狐狸,正馱著梁言和無心,向西南方向狂奔。
“快要到了,就在前麵不遠的地方........”
無心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星光羅盤,皺眉道:“不過看樣子,這個‘無涯神君’已經停下了腳步,沒有再繼續移動了。”
“隻有兩種可能。”梁言聽了無心的話,雙眼微眯道:“要麼是它埋伏在暗中,準備偷襲某位天驕,要麼就是它已經和某位天驕交上手了。”
“那我們來得正是時候!”
無心微微一笑,伸手輕輕撫摸了“乘黃”的後頸,這頭九尾狐立刻會意,腳步漸漸放慢,與此同時,氣息也逐漸隱藏了起來。
沒過多久,兩人就聽到前方傳來了打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