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破天的到來,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而他到來之後下達的第一個命令,居然是讓各大商會將這次“文台鬥寶大會”的日期提前,這也讓所有人心中都暗暗吃驚。
如今的廣陵城上空,一座縮小了不知多少倍的仙山懸浮在眾人頭頂。
那仙山的山頂有一座金色宮殿,宮殿富麗堂皇,龍鳳呈祥,還有一股祥瑞紫氣從宮殿的後院中騰起,正是一派帝王之相。
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宮殿中的人在想些什麼,明明早就有言在先,不會乾涉“文台鬥寶大會”,但現在又突然出現,還宣布將大會的日期提前。
廣陵城中,一時間流言蜚語四起,有人說軒轅破天想借機控製南極仙洲的各大商會,也有人說他隻是一時心血來潮,來廣陵城觀看鬥寶大會;甚至有人說他來這裡是為了調查軒轅城內的亂黨,隻是剛好趕上“文台鬥寶大會”,不得已才讓各大商會將日期提前。
總之說什麼的都有,但軒轅軍對此事一直守口如瓶,雖然有不少商會聯合起來找他們理論,但都被軒轅軍的將領們客客氣氣地擋了出去。
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儘管各大商會對軒轅破天的做法十分不滿,但他們這次大會的舉辦地點,畢竟是在軒轅域內,而且現在聖人法駕親至,就算有再大的不滿,也隻能壓在自己心裡。
就這樣,原本因為梁言、天威神將的驚天大戰而躁動起來的城池,又漸漸沉寂了下去。
絕大部分商會都在緊鑼密鼓地籌備著,隻為了能在即將到來的“文台鬥寶大會”上爭得一個好名次。
而附近那些修真宗門、世家的修士,也紛紛派使者趕往廣陵城,要知道聖人一麵何其難見,這些小門小派的修士,或許一輩子都見不到軒轅破天。
他們將使者派來廣陵城,也不奢望能夠麵聖,隻是想趁機打點一下關係,畢竟廣陵城中可是聚集了六位神將,如果能讓其中一位神將記得自己的家族,那也算是天大的機緣了。
因為這個原因,城池街道上的修士逐漸增多,各大商鋪重新開張,修士之間又開始互通有無。
原本因為軒轅浩宇封城所帶來的陰霾已經逐漸散去,而廣陵城的城牆和禁製也被幾位神將出手修複,整座城池又開始欣欣向榮起來。
和整座城池的繁華相比,廣陵城城西,一條街道的儘頭,此處卻是出奇的安靜。
街道的儘頭,有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
宅院占地極廣,院中卻沒有幾個人影,整個大院空空如也,隻在院門口的地方,一左一右分彆站了一人。
這兩人都是金丹後期的修為!其中一個身穿黃袍,個子高瘦,長相也頗為俊秀,另一人卻是身穿黑袍,五短身材,臉上長滿橫肉。
儘管身為金丹修士,但他們兩個的臉色卻十分凝重,目光時不時地往身後的彆院之中看上一眼,似乎有些緊張。
“郭圖道友,那人........那人真的出不來嗎?”身穿黑袍的修士又看了一眼身後,臉色警惕地問道。
“那是當然!”
身穿黃袍的修士也看了一眼身後的院子,滿臉篤定道:“這彆院裡麵的禁製,可是由桃花神將親手布置,那人..........那人縱有通天的神通,也休想從裡麵出來。”
“那就好.........那就好!”先前那人仿佛是為了讓自己相信,急忙點頭,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不錯!此人就算神通再怎麼厲害,但桃花神將可是排名第四的神將,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破得了他的禁製。再加上你我兄弟二人守在這裡,他是插翅難飛的。”
“你我兄弟?”郭圖拍了拍黑袍修士的肩膀,苦笑道:“林越老弟,你就彆往我們臉上貼金了,城門口的那場大戰,你又不是沒去看,如果此人真的出來,對付我倆恐怕隻需要一劍.........”
說到這裡,伸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黑袍修士似乎也回想起了當日城門口的那場大戰,不由得心驚肉跳,急忙喝住了對方。
“夠了,郭圖!不要再說了,這次接了這個任務,也是你我倒黴,隻希望桃花神將的禁製真的能鎮得住裡麵那人,否則你我二人性命休矣!”
兩人說到這裡,又都把目光往身後的彆院中瞧去,似乎想要看看裡麵的人有沒有醒來。
..............
此時此刻,彆院之中,一棵老槐樹下。
一名灰衣長衫、個子挺拔的年輕男子,正端坐在一個蒲團上麵,雙目緊閉,呼吸均勻,遠遠看去,就好像是睡著了一般。
這樣安靜的氣氛持續了不知多久,忽然,年輕男子的眉頭不經意地皺了皺。
下一刻,他的眼皮微微一動,接著猛然睜開了雙眼!
淩厲的目光掃過四周,眼神之中居然帶著一股癲狂之意!
“苛苛.........”
一陣低沉而詭異的吼聲從這個男子的喉嚨裡麵傳出,聽上去不像是人聲,倒像是某種怪物。
緊接著,他的右半邊臉孔開始變得扭曲起來,黑色魔氣從他的皮膚下麵湧現,半張右臉變得漆黑一片,嘴角也生出獠牙,仿佛魔頭之相,十分恐怖。
儘管右臉發生了詭異的變化,可偏偏他的左臉還是原來的樣子,而且看上去十分冷靜,和右臉的癲狂簡直判若兩人。
一黑一白,一個癲狂,一個冷靜,兩種截然不同的相貌,卻出現在同一張臉上!
而這張臉的主人,正是梁言!
“這鬼東西!”
梁言在心中暗罵了一聲,雙手法訣急掐,隨著他的功法運轉,右臉的魔氣漸漸變淡,半柱香之後,自己的右臉又重新恢複正常。
“發作的時間越來越頻繁了.........再這樣下去,恐怕我就快要鎮壓不住這魔頭了.........”
梁言看著空蕩蕩的院子,口中喃喃自語了一聲。
事情還要從三天前說起,那天他和天威神將在廣陵城外一場大戰,逼不得已之下,解封了自己丹田附近的魔氣漩渦,借助體內魔頭的力量與對方鏖戰。
雖然最終還是難分勝負,但卻撐到飛龍神將的趕來,算是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飛龍神將趕到之後沒有多久,軒轅破天居然禦駕親至,此人以聖人之威,一眼就看破了他的偽裝,最後下令將他軟禁於此。
而出手監禁他的人,正是十二神將中排名第四的桃花神將李牧之。
此時梁言的目光掃了一眼周圍的院子,眉頭微微皺起。
“好一個‘桃花神陣’!那李牧之恐怕已經渡過了第二災,這一手陣法禁製,就算是我全盛時期,恐怕也難以破解..........”
梁言心中暗暗歎息了一聲,不過這還不是最讓他煩心的,比周圍這層陣法禁製更糟的,是自己體內的魔頭。
當初他窮途末路,為了對抗天威神將,不得已解封了自己體內的魔氣漩渦,這也讓魔性侵入了自己的體內。
後來他被李牧之抓住,此人不僅把他關在“桃花神陣”之中,還在他體內種下了禁製,一旦動用靈力,這禁製就會發作。
梁言當然不願意讓自己受製於人,索性就把魔氣漩渦的缺口徹底打開,大片魔氣湧入自己的經脈,在不動用靈力的情況下,把李牧之留在體內的禁製給破解了。
但是這樣一來,又出現了新的問題。
由於魔氣失控,原本被封印的魔頭也得以解放,其中一部分魔性居然和梁言的靈魂融合到了一起!
可以說是:方逐豺狼,又來惡虎!
此時此刻,梁言的靈魂被魔性侵蝕,時不時地露出瘋癲之態,若非他修煉了《八部衍元》這種神功秘法,恐怕早就已經喪失理智了。
可即便如此,出現瘋癲之態的時間也越來越頻繁,按照梁言的預計,要不了多久,自己恐怕就會被魔性徹底侵蝕,到時候真就回天乏術了。
“該死!軒轅破天怎麼會突然到來?”
梁言心裡暗罵了一聲,天威神將的提前出現,軒轅破天的突然到來,短短幾天內發生的事情,徹底打破了他所有的計劃。
“有人在利用我和軒轅淩薇,甚至連軒轅浩宇也隻是一顆棋子........”
梁言回憶起整件事情的經過,似乎都很合理,但又極不合理,因為巧合實在太多了!
這些看上去順理成章的事情,恰恰是最不合理的!
“不管怎麼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先從這裡出去再說.........”
梁言想到這裡,目光一轉,又落在了自己腰間,隻見原本掛著太虛葫和木舍的地方,如今已是空空如也,就連自己手上的儲物戒也不翼而飛。
“該死,李牧之把我的儲物戒、太虛葫以及木舍都收走了!”
梁言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一葫蘆的飛劍,還有老金、栗小鬆如今都不在自己身邊,所有依仗都離開了自己,讓他不由得有些迷茫起來。
不過這種迷茫僅僅隻有一瞬間,下一刻,梁言的雙目微微一凝,忽然右手一伸,露出了掌心裡的兩顆黃色丹藥。
“差不多要來了........”
看著手心裡的丹藥,梁言眯了眯眼睛。
在他被囚禁的這三天時間裡,由於一直在和體內的魔氣爭鬥,所以始終處於半昏迷半清醒的狀態。
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渾渾噩噩的,但有一件事情梁言非常清楚,那就是在每一天的酉時三刻,必定會有人準時給自己送來丹藥,算算時間,現在已經快要到了。
這些丹藥梁言仔細檢查過,表麵是滋補肉身、修複傷勢的普通丹藥,但實際上除了這些效果以外,丹藥還有一個作用,那就是能夠加固李牧之留在他體內的秘法禁製,使他用不出半點靈力來。
送丹藥的人每天都會進入院子裡麵,用法力包裹了丹藥,直接送到他嘴裡,但梁言一直都是半昏迷半清醒,並沒有把丹藥吞下去,而是等人走後,又全都吐了出來。
此時此刻,梁言看著手裡的兩顆丹藥,又想起了那個來給自己送藥的修士,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很快就已經夕陽西下。
到了酉時,大院之外忽然飛來一道遁光,落在看守的兩人麵前。
遁光散去,露出裡麵的人影,乃是一個年輕俊俏的男子,身穿青色儒袍,劍眉星目,長發飄飄,看上去頗有幾分出塵仙氣。
“陸前輩!”
看守大院的兩個修士見了,急忙上前一步,向來人拱手行禮。
“不必多禮。”
青衣男子擺了擺手,微微笑道:“酉時已到,陸某奉太子之命,給裡麵那人送藥來了。”
“明白!請陸前輩稍候!”
兩人同時點頭,各自退後了一步。
其中郭圖從袖中取出一截黃香,而林越則取出一截藍香,都往其中打入一道法訣,點燃了手中香燭。
隻見黃藍兩色的煙霞騰空而起,互相交織,最後沒入院子裡麵。很快就從深處傳來了一聲悶響。
悶響過後,數不清的桃花憑空出現,又從半空灑落下來,漸漸在地上組成了一條通往內院的道路。
“老規矩,沿著這條桃花路往裡麵走,就不會觸碰到任何禁製。但是這條路隻存在一刻鐘,超過一刻鐘就會消失了,陸前輩須得儘快出來,否則我們兄弟兩人也愛莫能助。”郭圖緩緩開口道。
“放心好了,本座不是第一次來這裡,心裡麵有數。”
青衣男子微微一笑,沒有任何猶豫,邁步走上了桃花路。
他沿著院中桃花一路往內院走去,果然沒有觸發任何禁製,沒多久就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後院之外。
隻不過院子的入口處已經被石門堵住,石門上麵還刻畫了複雜的紋路,看上去不是一般的陣紋。
沉吟片刻之後,青衣男子伸手從袖子裡麵取出一張符籙,抬手打入一道法訣,那符籙無風自燃,衝上半空,僅僅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化為了一縷青煙。
隨著符籙燒儘,後院的石門也亮起一道藍色光華。
轟隆隆!
一聲悶響過後,石門向著一側緩緩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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