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剛才定光劍的一斬,讓這頭牛妖以為他破不了自己的防禦,所以才會仗著“玄鐵重甲”欺身上前。
但他哪裡想得到,眼前這人的手中,居然不止一柄飛劍!
梁言為了速戰速決,一出手便祭出了蜉蝣劍罡,這一劍直接斬殺了力龍,在他心中也沒有掀起多少波瀾。
此妖雖然和自己無冤無仇,但立場相對,自然便要分個你死我活。
如果力龍之前聽了梁言的勸,乖乖被封印幾日,說不定還真能保住性命,可如今既然已經動手,梁言就絕不會留情了。
此時的梁言將蜉蝣、定光兩劍收回,又環顧四周,暗暗忖道:
“我如今斬殺了寒石、力龍兩名護法,已經算是和北海妖族徹底撕破臉了,這裡的東西不拿白不拿,便也一塊帶走了吧。”
一念及此,他左手大袖一拂,閣樓之中平空起了一陣旋風,將木架上的所有木盒都卷了過來。
“浮生草、化毒丹、雲霧寶鏡...........”
梁言的目光從這些木盒上的標注一一掃過,最後探手一抓,取出了其中的兩個寶盒,隻見上麵標注的正是“洗髓璃”和“金鳳露”。
他將這兩個木盒打開,確認無誤之後,忍不住心中一喜,暗暗忖道:
“看來宗門情報果然無誤,這兩件寶貝當真是在北海妖族的寶庫之中!”
“洗髓璃”關係到雲罡宗太上長老的傷情,而“金鳳露”則關係到自己的劍丸修煉,如今都被他得手,梁言心頭的一塊大石也算落地。
他揮了揮衣袖,把所有木盒都收入自己的儲物袋之後,正要催動天機珠,施展“緣木道”法術從這裡悄然離開,但眼角餘光一瞥,卻是微微皺起了眉頭。
“咦?”
就在剛才,他的神識蔓延之處,居然發現了一個暗門。
“這寶庫之中怎麼會有暗門?難道房間裡的東西在他們看來也隻是尋常貨色,而這暗門之後所藏的,才是真正的寶物?”
一念及此,梁言又忍不住心中火熱了起來。
要知道他剛才所看到的,都已經算是極其稀有的寶物了,就連“洗髓璃”、“金鳳露”這樣的天材地寶都被擺在外麵,那暗門裡麵的究竟會是何等珍稀的寶物?
本著“不拿白不拿,要拿就拿個徹底!”的原則,梁言又掉轉方向,走到了那間暗門之前。
他仔細觀察了一會,方才有些自言自語地說道:“唔.........好像並沒有什麼禁製,隻是外麵有一層幻術遮掩而已。”
要說那門上的幻術,也的確是精妙非常,尋常的金丹境修士都不一定能夠識破,若非梁言有“混混功”的妙用,剛才也不可能發現。
梁言把手放在那暗門上,稍稍用力一推,暗門便“吱呀”一聲打了開來,露出裡麵一條長長的石階。
這條石階一路向下,似乎直通地底,石階的儘頭一片黑暗,根本什麼也看不清楚。
梁言試著用神識感知了一下,卻發現下方似乎有陣法阻礙,即便以他金丹境的神識,也無法看清裡麵的情況。
“怎麼如此神秘,莫非是什麼不出世的奇珍?”
梁言心中越發好奇,在門外躊躇了片刻,最終還是進入了暗門之中,沿著石階一路向下走去。
這個石階並沒有想象中的長,梁言隻走了半炷香的功夫,就已經到了儘頭。
此處雖然有隔絕神識的禁製存在,但四周牆壁上麵卻點了幾盞油燈,可以借助這昏暗的光芒看清周圍的景象。
隻見這裡有許多特殊材料製成的欄杆,將整個地底密室分割成了一個個小型的房間,看上去倒像是一處地下牢房。
“怪事,寶庫下麵,怎麼會有牢房?”
梁言心中疑慮叢生,暗暗將“混混功”運轉到極致,此處雖然有限製神識的禁製,但他的目力和耳力均是遠超同輩修士,此刻凝神細聽之下,還真被他聽到一些聲音。
“有人!”
梁言瞳孔一縮,剛才他聽得分明,在牢房的儘頭處,分明有人在說話。
“沒想到此處居然有人捷足先登了,也不知道來的是妖族修士,還是我人族修士?”
梁言沉吟了片刻,便單手法訣一掐,將天機珠和“緣木道”法術催動到極致,整個人的身形漸漸隱去,就連氣息都變得若有若無起來。
他沒有在原地停留,而是循著那聲音的來源向前走去。
過了沒多久,就看見前方的牆壁上有一盞油燈被點亮,昏暗的燈火之下,似乎有一個人影,正站在牢房的外麵。
這人全身都籠罩在長袍之中,不過頭上的兜帽卻被摘了下來,露出了一張年輕英俊的麵容,此時正在絮絮叨叨,仿佛苦口婆心般地勸說著什麼。
而在牢房之內也有一人,全身上下破破爛爛,而且布滿血汙,雙手雙腳也被鐵鏈洞穿,鎖在了一根巨大的石柱之上。
梁言看不清牢房中人的麵容,隻通過身形隱約可以判斷是個男子。
此人癱坐在地,向後倚靠在牆壁上一動不動,若非還能聽到他輕微的調息之聲,梁言幾乎都要以為這是個死人了。
這時就聽牢房外麵的那個年輕男子開口問道:“怎麼樣?我已經為你分析得夠清楚了,眼下隻有與我合作,才是對你最有利的選擇!”
他這話說完,牢房裡麵的那人卻依舊沒有任何回應,年輕男子似乎對此早已習慣,也不如何灰心,反而接著說道:
“你彆看我是族長的第三子,平日裡風光無限,但其實我父親和兩個哥哥都沒把我正眼瞧過,這些年來我在這裡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早就不想再待下去了!”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目光急切地看向了牢房中的那人,又接著道:
“怎麼樣?隻要你肯把那門功法傳我,我便立刻帶你逃離此處。這條密道是我多年前就開始秘密修建的,就連我那死鬼老爹也不知道,隻要你肯點頭同意,我立刻就把你送出北海妖城!”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那牢房中的人終於有所反應,隻聽一個沙啞而又微弱的聲音緩緩道:
“你死心了吧,那門功法我早已立誓,絕不會再傳給其他妖族的。”
梁言聽了這個聲音,不由得暗暗皺眉,牢房裡麵的那個人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嚴酷刑法,才會落得如今這般虛弱。
然而牢房外麵的年輕男子聽後,卻仿佛被激怒了一般,居然大聲怒吼了起來:
“大家都是妖族,憑什麼你要為人族宗門守戒?《九天降魔經》既然你能修成,那我也能修成,你為什麼就是不願意傳我?!”
“哈哈哈!”
年輕男子的一連串逼問,卻換來牢房裡麵那人的一陣大笑。
“你笑什麼?”
年輕男子的麵容逐漸陰戾起來,再也沒有之前那股和顏悅色的模樣。
“我笑你無知!”
牢房裡的男子咳嗽了一陣,又接著說道:“大道之法豈是那般容易修煉?《九天降魔經》乃真武大帝所創,非有大胸襟、大氣魄、大毅力不能煉成,我前半生耗時千年,也隻悟得皮毛而已。你們北海一族氣量狹小,竟是些雞鳴狗盜、齷齪不堪之輩,倘若強行修煉《九天降魔經》,隻怕要落個爆體而亡的下場!”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體內傷勢牽動肺腑,忍不住坐在地上咳嗽了起來,然而牢房外麵的那個年輕男子,卻反而漸漸平靜了下來。
“嘿嘿,任你說得天花亂墜,始終還是我們北海一族的階下之囚。”
年輕男子陰惻惻地笑道:“今天我來這裡,你不肯傳我,過了十天還會再來,隻不過我可以等,你卻未必等得了。”
他說到這裡頓了一頓,見牢房裡麵的男子並不回應,便又接著道:“你真的以為用秘法封存識海,我父親就拿你沒有半點法子了嗎?不妨告訴你,你身邊的這根石柱喚作‘困龍柱’,它可以一點一點消磨你的意誌和神識,等你的意誌衰落到極點的時候,便可以用搜魂秘術強行搜尋你記憶中的秘密。”
“等到那個時候,你就沒有半點利用價值了,我父親會把你送給他的親家左丘仞,你曾經殺了這老兒的長子,落在他的手中會是什麼下場,就不用我再多說了吧?”
他一番話說到這裡,可以說是原形畢露、圖窮匕見,然而還沒等牢房裡麵的那個男子回話,自己身後卻傳來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
“好一個北海妖族,好一個族長之子!”
聽到這個聲音,身披鬥篷的妖族少主大驚失色,急忙轉過身來,隻見自己背後正站著一個灰衣男子。
此人渾身上下沒有半點氣息外露,看上去就像一個毫無修為的凡夫俗子,但眼神卻是冰冷徹骨,落在自己身上,就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你.........你是何人?怎敢擅闖我妖族寶庫?若是叫我父親知道,必將你挫骨揚灰!”
這個妖族少主一邊叫,一邊悄悄向後退去,臉上滿是驚恐之色。
“哼,縱是‘陽焱老怪’親來,梁某又有何懼!”
梁言冷哼了一聲,根本不願再與此人多話,隻是抬手隨意一揮,便有一道銀白劍光疾馳而出。
“人族劍修!”
這個北海妖族的少主吃了一驚,轉身就想朝密道深處跑去,然而他才剛剛移動一步,就被身後的銀色劍光追上。
“啊!”
一聲慘叫傳來,那銀色劍芒圍繞著他的身軀輕輕一轉,隻瞬息之間,就將此人斬成了無數碎塊。
梁言抬手之間斬了北海妖族族長之子,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反而轉過頭來,看向了牢獄之中的那個人影。
兩人隔著一扇牢門,各自沉默了一會,就聽梁言緩緩開口道:
“好多年沒見了............阿呆.........”
牢房裡麵的那個人影苦笑了一聲,也開口道:“是啊............五十載悠悠歲月,梁兄彆來無恙?”
“哈哈,我有恙無恙不知道,但你是真的夠慘!”
梁言話音未落,就忽的抬手一指,隻見一道青色劍罡奔騰而出,直接斬在了阿呆身旁的那根石柱之上。
“砰!”
一聲巨響傳來,“困龍柱”被這一劍斬得粉碎,而那青色劍罡毫不停留,又在半空刷刷幾劍,將鎖住阿呆四肢的鐵鏈全部絞碎。
原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阿呆,此時忽然悶哼了一聲,周身氣息猛然暴漲了一截,雖然還是十分虛弱,但已經不似剛才那般生機衰弱,似有似無的狀態了。
阿呆掙紮著從地上站起,扶著牆壁喘了幾口粗氣,便急忙開口道:“我身旁這根‘困龍柱’有陽焱老怪的法力印記,此柱被毀,他幾乎立刻就能感應到!你趕緊從牢房的密道逃離此地,那條密道是剛才的妖族少主秘密修建,可以直通北海妖城的邊緣地帶。”
梁言瞥了他一眼,忽的問道:“你現在能發揮幾成實力?”
“不足兩成。”
“那你為何不逃?”
阿呆搖了搖頭道:“我身上也有陽焱老怪的法力印記,他這些年為了逼問出我的師門功法,可謂下足苦功,是不可能讓我走脫的。如果帶上我,就隻會連累梁兄。”
梁言看了他一會,又問道:“你要是不走的話,那我幫你斬碎困龍柱,救你出來又有何意義?”
“哈哈。”
牢獄中的男子直了直身子,居然笑了起來。
“當年我曾在廣寒山立下誓言,此生絕不將《九天降魔經》傳給妖族,那陽焱老怪用困龍柱鎖我,意圖搜魂得到我的功法,我陸叢雲偏不如他所願。今日之事,唯有一死而已!”
阿呆話音剛落,便猛然抬起右手,手心之中真氣凝聚,竟是一掌拍向了自己的天靈蓋!
“糊塗!”
梁言沒想到他如此剛烈,重獲自由的一瞬間不是考慮如何逃脫,而是想著慨然赴死。
所幸他此刻虛弱無比,這一掌的速度也不算太快,梁言身形一動,單手朝前輕輕一推,輕易就將阿呆救了下來。
然而還不等他開口說話,就聽得頭頂上方傳來了一聲雷鳴般的怒喝:
“大膽賊子,居然敢私闖我妖族寶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