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不過才剛剛結成金丹,境界都還未穩固,居然就要同時對我們兩人出手?”
這是聶子明和項安心中同時冒出的念頭,兩人的眼神中都露出了一絲不可置信的神色。
尤其是項安,他以“狂獅”自居,向來不可一世,沒想到今天居然遇到比他還狂的!
也就這麼一瞬間的功夫,那柄紫色飛劍已經劃破長空,來到了自己的麵前。
一股雷霆之威,帶著狂猛的劍意,摧枯拉朽般地從天而降,向著自己的頭頂斬來!
項安就算再自大,也分得清生死之危!
直覺告訴他,麵對這一劍,倘若慢上半分,下一刻便是身死道消!
他沒有任何猶豫,手中長槍一抖,背後那尊巨大的武神虛影再次浮現,三柄長槍同時貫穿長空,朝著那一道劍芒刺去。
轟隆!
一聲巨響傳來,攬月峰上的眾人,隻看到對麵的南陽峰上紫雷繚繞,劍意縱橫,無數雷球和劍氣四散開來,竟是將整座山頂給削平了三十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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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就看見半空中那巨大的武神虛影被斬得支離破碎,而項安本人,更是仰天吐了一口鮮血,向後倒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聶子明也與那柄黑色長劍交上了手。
他身前的“殺生書”書頁不停翻動,幾乎快得隻剩下殘影,一個個真言符文從中飛出,在半空中結成了一個玄奧無比的大陣。
若是尋常,他在這大陣之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一言可破人神通,一言可斷人生死。
然而就在今天,這個無往不利的真言法陣,卻奈何不了陣中那一朵小小的黑色蓮花。
這朵黑蓮完全是由劍氣組成,隨著花苞慢慢綻放,無數黑蓮劍氣席卷而出,將四周的符文真言全部絞得粉碎。
僅僅隻是幾個呼吸的功夫,他那座引以為豪的真言法陣,就被斬得四分五裂,連一絲殘留都沒有剩下!
“這是什麼劍氣?!”
聶子明心中大駭,看著不遠處的黑色蓮花,忽然生出了一種難以匹敵的無力之感。
就在他以為,自己也會如項安一樣被重創的時候,這柄黑色長劍卻沒有乘勝追擊,反而從半空中退了回去。
無數黑色劍氣倒卷而回,如同潮起潮落,來得猛烈,退得突然,一切的一切,又重歸於五色神光中的那個灰衣人影。
到了此時,才聽那人淡淡開口說道:“聶子明,項安,二位盟主聽我一言,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就此罷手言和!”
聶子明和項安都是微微一愣,他們沒有想到,此人一開口,便是勸他們講和!
兩人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訝和不解。
此時五色神光中的人影,再次開口道:“項安,我若要取你首級,便如探囊取物。隻是如此一來,反倒便宜了暗中潛伏之人。你此次退兵,可以回去查一查盟中的主戰派,看是否與一個叫‘黃泉路’的組織有所牽連。”
這是項安第二次聽到“黃泉路”這個名字,如果說前一次,他還認為這是聶子明膽小避戰的借口,那這一次就不得不重視起來了。
對方實力高出他不止一籌,根本沒必要編個理由來哄騙自己。
更何況現在那柄紫色飛劍還懸在自己的頭頂,倘若自己一個應答不對,恐怕下一刻就要身首異處了。
這哪是“講和”?分明是“逼和”!
項安臉色鐵青,不過此時此刻,也隻能向著五色神光中的人影一拱手,低頭說道:“既然道友言之鑿鑿,那項某此次回去,必定嚴查一番!”
項安此言一出,就等於是默認了退兵之事,一旁的聶子明聽後,也不由得稍稍鬆了一口氣。
兩盟大戰,死傷無數,絕不是他想看到的。
“多謝道友出手相助,我血月盟上下不勝感激,敢問道友究竟是何方神聖,可否留下個名號?”
“名號不過是浮雲罷了。”五色神光中的人影哈哈笑道:“聶道友,我盜用了你們血月盟的玄天之土,如今卻替你化解了一場大劫,不知可否功過相抵?”
“果然!”
聶子明心中長歎一聲,雖然早在他看見南陽峰出事的那一刻起,心中就已經隱隱有所猜測,但此刻聽到對方親口證實,還是忍不住有些氣惱。
不過他轉念一想,倘若今日真的被狂獅盟攻破血月山,那什麼傳承秘法,玄天之土,靈泉法寶,統統都要歸了彆人,哪裡還有什麼祖宗基業?
如此說來,這個交換,還是他們血月盟賺了。
凡事有得必有失,聶子明修煉了數百年,自然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道友說笑了,你此番兵不血刃就化解了兩盟恩怨,實在是功德無量的事情,區區一道玄天之氣,聶某人又豈會吝嗇?”聶子明哈哈笑道。
“如此便好!”
五色神光中的人影微微一笑,又轉頭看向了項安,淡淡說道:“項盟主,還不退兵?”
這聲音雖然平淡如水,但懸在項安頭頂的紫色長劍卻是劍意迸發,讓他渾身一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種事情,實在是項安生平首次。
他不敢有絲毫怨言,隻能強忍著體內的傷勢,回頭衝狂獅盟的眾人一揮手道:“狂獅盟眾修士聽令,隨我退出血月山,原路返回!”
此時此刻,攬月峰上的狂獅盟修士,都是一臉驚愕之色。
他們被五色神光所阻擾,根本聽不到南陽峰上三人的交談,隻知道項安似乎在剛才的鬥法中吃了個大虧。
沒過多久,自己盟主的聲音就從對麵傳了過來,竟是要求他們退出血月山!
此次圍攻血月山的計劃,籌劃了數年之久,可以說是傾儘狂獅盟一盟之力,沒想到這才剛剛開始,就要偃旗息鼓了。
所有人都心有不甘,但盟主號令,不得不從!
九大獅王率先帶領眾人向半空集結,他們一邊結陣防止血月盟的人追殺,一邊緩緩向著傳送法陣那邊退去,過了沒多久,這些人就一一傳送出了血月山。
至於血月盟那邊的修士,雖然也有人想要乘勝追擊,但盟主聶子明遲遲沒有發令,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眼睜睜看著狂獅盟的人從他們地盤上從容退走。
等到最後一名狂獅盟的修士也從傳送法陣上消失後,項安才衝著聶子明和五色神光中的人影一抱拳道:
“今日之事,現在回想起來,卻有可疑之處。待項某回去查明真相,倘若真有隱情,來日一定登門謝罪!”
五色神光中的人影沒有說話,而聶子明隻淡淡回了一句:
“道友好自為之。”
項安聽後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而是駕起一道遁光轉身就走,也從傳送法陣離開了血月山。
至此,一場冥獄中的滔天禍劫,就這麼平息了下來。
聶子明看了看五色神光中的人影,嘴唇微張,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見對方隨意地揮了揮手,似乎並不想多言。
下一刻,南陽峰上光華一轉,五色神光和那個人影,就全都消失不見了。
看著空蕩蕩的山頂,聶子明心緒不定,暗暗忖道:
“冥獄之中,何時多了這般厲害的一個人物?此人若是有心爭霸,恐怕四大盟都將儘歸他所有”
想到這裡,他又看了看底下的血月盟修士,隻見大部分人都有傷在身,不過還好戰死者不多,大部分人還是活了下來。
“今日一戰,總算是得了那人出手相助,否則血月盟根基儘毀,恐怕真的要從冥獄中除名了也罷,那些事情暫且不去想了,還是先解決眼下的爛攤子吧。”
聶子明長歎一聲,從半空中按落了遁光,來到了眾人的麵前。
就在血月盟眾人全力救治受傷之人的時候,血月山某個僻靜的山洞之中,卻有一個人影悄然出現。
此人看上去年約二十,身姿挺拔,灰衣長衫,正是已經閉關長達百日之久的梁言。
就在不久之前,他終於如願以償,結成了五轉金丹。而破關之時,正好遇上項安率眾來犯。
若在平時,梁言並不會管這種閒事,但這次不同。他因為玄天之土的關係,已經和血月山有了一段因果。
所以他決定出手幫血月山一次,了斷這個因果。
如今狂獅盟的修士大軍已經撤退,他和血月盟之間也算互不虧欠了,但梁言卻並未就此離開,那是因為他還有一段因果未了。
此時此刻,山洞之中,一名儀表端莊,姿容不俗的黃衫少女正盤膝而坐,雙目緊閉,似乎在修煉什麼功法。
梁言的到來,無聲無息,根本沒有引起一絲波動。即便他都已經站到那少女的麵前了,對方仍然沒有半分察覺,依舊在閉目打坐。
令狐玉
此女在他成就金丹大道的路上,也算是結下了一段因果。
梁言看了看眼前的女子,沒有出聲,而是單手一揮,一個翠玉木盒憑空出現在了石桌之上。
接下來,他稍稍思忖了片刻,又單手一拍腰間儲物袋,將一柄折扇靈器同樣放在了石桌上。
做完這一切之後,梁言沒有絲毫停留,單手法訣一掐,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山洞之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正在修煉中的令狐玉睫毛微微閃動,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異樣。
她輕輕睜開了雙眼,隻見距離自己不遠的石桌上,居然多出了一柄靈氣盎然的折扇和一個翠玉木盒。
“咦?”
令狐玉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剛才有人來過了嗎?我怎麼沒有半分察覺。”
她站起身來,走到石桌的旁邊,將那柄折扇放在手中把玩了片刻,眼中忽然露出了一絲喜色。
“居然是極品靈器,而且十分契合我的功法屬性!”
令狐玉按捺住興奮的心情,又把另外那個翠綠木盒打開,隻見裡麵裝的都是靈材和丹藥,其中還有許多極其珍貴、平日裡她想都不敢想的東西。
最關鍵的是,這些靈材和丹藥,從煉氣期到築基期竟然應有儘有,幾乎滿足了她和兩個弟妹修煉的所有需求。
令狐玉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會有這種好事落在她的頭上!
她也是冰雪聰明之人,隻是稍稍思忖了片刻,就已經有了猜測。
“難道會是他?”
想到這裡,她那早已平靜的心境,又泛起了陣陣波瀾,許久許久之後,令狐玉忽然笑了起來:
“這就算作是臨彆贈禮了?以後我們應該不會相見了吧雖然還不知道你叫什麼,但玉兒會誠心叩拜,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夠問鼎大道”
梁言離開山洞之後,直接駕起一道遁光,向著血月山的外圍飛去。
血月山周圍遍布劇毒之氣,即便是項安這樣的金丹修士,也不敢直接硬闖,而是通過裡應外合奪取了傳送法陣的控製權,這才敢率領大軍入境。
但如今已結成金丹的情況下,梁言對這毒氣絲毫不懼,紫雷天音劍和黑蓮劍雙雙在前開路,將沿途的毒氣儘皆斬散。
而梁言自己則將“諸法空相”施展開來,一層厚厚的金色光幕將他整個人護在中間,一路風馳電掣般地穿過了血月山的毒霧屏障,向著東南方向疾馳而去
半個月後,飛星盟的星河宮中,一個灰衣長衫的男子負手而立,正對著一個緊閉的洞府微微發呆。
此人正是一路趕來的梁言。
他在血月山結成金丹,了卻因果之後,第一件事情,便是回來星河宮看看無心。
按道理說,如今十五年過去,無心這魔女也應該出關了才對。
然而到了這裡他才發現,整整十五年過去,這洞府的大門居然從未打開過,無心依舊沒有出關!
“難道是她修煉上出了什麼岔子?”
梁言看著緊閉的大門,眉頭不禁微微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