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前的這位布衣少年,自然便是易容喬裝過後的梁言了。
自從他和小鬆閉關那一日起,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年的時間。
這五年的時間,他們並非一直在修煉,實際上早在第二年的時候,栗小鬆就已經成功突破到了聚元境初期。
她額頭上那朵深紅色的祥雲,便是突破之後出現的,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卻能感覺到自己對火焰的操控能力比以前更強了。
在栗小鬆成功突破之後,梁言又繼續閉關了一年,等到自己修為已經達到聚元境巔峰之後,這才帶著她離開了迷霧區。
梁言回到四大盟的地盤,並沒有第一時間趕回飛星盟,反而喬裝易容,扮作一個普通的修士遊走於各盟之間,開始調查起有關“黃泉不歸”的線索來。
那一日在地底洞穴的經曆,給他的內心帶來了巨大的震撼。
那扇血紅色的大門後麵,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這對於始終探尋冥獄真相的梁言來說,誘惑實在太大了。
他相信,四大盟中,知道這個秘密的絕對不止自己一人,這一點從李炎的法寶就能看出來了。
那“天龍神火柱”的底麵也刻著“黃泉不歸”四個字,要說這隻是個巧合,梁言是不信的。
李炎肯定也知道這扇門的存在,當時還謊稱“天龍神火柱”是自己的師門傳承,顯然是為了掩飾什麼。隻不過此人已經死於自己的劍下,現在倒是無從問起了。
梁言對此倒也不灰心,因為他還有一個線索,那就是孟起白和鐵木山所練的魔功,與藏在玄天之火中的黑色影人十分相近。
這二者必然有所關聯,那地底山穀的位置本來就在不斷變化,曾經到過那扇巨門前的人肯定不止他一個,而且似乎都從裡麵得到了好處。
比如鐵木山和孟起白得到了魔功,李炎得到了法寶,而自己則得到了玄天之火。
梁言順著這個線索往下追查,足足花了兩年的時間,還真讓他查出了一點蛛絲馬跡。
四大盟之中,似乎隱藏了一個極為低調的組織,名叫“黃泉路”。
這個組織的成員極少,但卻把控了四大盟的一些核心勢力,這些年一直在暗中行動,也不知道有什麼目的。
最關鍵的是,“黃泉路”的成員,或多或少都與那扇紅色巨門有些關聯,雖然平時處理得極為低調,但梁言有心算無心,還是被他瞧出了一些端倪。
他順著自己的線索一路追查,最終來到了血月盟的境內,也就是在這裡,梁言遇到了和自己一樣,也在追查此事的令狐勝。
令狐世家,乃是血月盟中的一個家族勢力,整體實力雖然比不過排名頂尖的那十幾個勢力,但在血月盟中也算頗有威名。
而令狐勝是令狐世家的嫡係長子,他雖然從未去過那地底山穀,但這些年明察暗訪,也發現了一些有關“黃泉路”的蛛絲馬跡。
這個組織的成員隱藏在血月盟中,必定有所圖謀,故而令狐勝親自出馬,開始調查起他所懷疑的那幾個對象。
也就是在這個過程中,令狐勝巧遇了梁言,兩人臭味相投,一見如故,雖然萍水相逢,但也算是交上了朋友。
之後令狐勝收到書信,要他連夜趕回本家,而梁言那時正好有一條線索要追查下去,於是兩人便分開行動。
臨彆之時,令狐勝邀請梁言日後到他府上做客,並承諾以令狐家的勢力助他調查“黃泉路”的底細,梁言自是欣然同意。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等他處理完手頭之事,趕到令狐家的時候,卻發現令狐世家上下數百人,居然在一夜之間被人儘數屠滅!
梁言趕到之後,出手斬殺了幾名還在清理現場的黑衣修士,也救下了已經奄奄一息的令狐勝。
隻不過令狐勝受傷太重,即便是他也回天乏術,此人彌留之際,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了梁言。
原來令狐家這些年明察暗訪,已經發現了“黃泉路”的一些陰謀,這個組織中的修士,似乎有意挑起四大盟間的爭鬥。
而血月盟十大月尊的勢力之中,就有好幾個是“黃泉路”的成員。
令狐家將收集到的證據整理成冊,正準備送往血月山,交給血月盟的盟主聶子明。
豈料就在出發前夕,大批黑衣蒙麵的修士潛入令狐家中,將這個擁有十幾名聚元境修士坐鎮的家族儘數屠滅,之前搜集到的證據,也都被焚燒殆儘。
不幸中的萬幸,令狐家上下拚儘全力,利用密道中的傳送法陣,將三個最有天賦的孩子送了出去。
這三個孩子,就是令狐家最後的一絲血脈了。
令狐勝瀕死之際,希望梁言能夠幫他找到這三個孩子,並護送他們去往血月山。
梁言本來是不願應承這種事情的,他與令狐勝隻是萍水相逢、泛泛之交,但令狐勝畢竟是臨終托孤,讓他難以開口拒絕。
再一想自己本來也是要混入血月山的,如果能夠借助令狐世家這三個孩子的身份,幫自己掩飾過去,那就是一舉兩得了。
想清楚這點之後,梁言便鄭重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儘全力找到令狐家的這三個孩子,送他們去往血月山的。
看到梁言點頭,令狐勝也是慘然一笑,緊接著雙眼一閉,一位原本前途無量的世家子弟,就這麼身死道消了。
令狐世家慘遭滅門,整個血月盟都震動一時,盟主聶子明親自下令,讓十大月尊的靈月尊和白月尊前來調查,可這倆人最終卻是無功而返。
而在暗中,還有一個不屬於血月盟的修士開始四處奔走,尋找著令狐家逃亡的那三個孩子。
此人便是梁言了。
他以“天機珠”和“緣木道”法術化身布衣少年,按照令狐勝所留下的線索,四處尋找那晚逃走的三個孤兒。
這一找便是整整一年的時間,梁言的足跡遍布了血月盟各處,甚至連周邊的迷霧區都去過,最終才在孤鴻客棧找到了他們,這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麵對黃衫女子的疑問,梁言嗬嗬一笑道:“我自然知道你是誰,你叫令狐玉,身後的兩人則分彆是你的弟弟令狐文石和妹妹令狐秋月。”
黃衫女子聽後,臉色變了數變,下意識的將那對兄妹護在了身後,臉上露出了一絲警惕之色。
“閣下到底是誰,我們兄妹三人浪跡天涯已經有一年之久,即便是昔日令狐家的朋友也不可能知道我們的下落,難道你是在刻意跟蹤我們?”
“不錯!”梁言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下來。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隻需知道我是受人之托,要帶你們去往血月山即可。其實我追尋你們的足跡已經有一年之久,不得不說,梁某還是挺佩服你們的!”
“佩服?”令狐玉微微皺眉,眼神中帶著一絲不解。
“嘿嘿,那幫黑衣修士也在暗中追查你們,從令狐家到血月山,都布滿了他們的耳目。隻不過這些人千算萬算,卻沒算到令狐家的大小姐會不走尋常路,居然沒有直接奔著血月山而去,而是沿著相反的路線出了血月盟,進入了迷霧區中。”梁言一臉好笑地說道。
說實話,這令狐玉當真是個狠人。
要知道四大盟的區域乃是無數修士開墾出來的地方,隻有這裡才適合修士生存,而迷霧區危險重重,一般築基期的修士都不敢單獨前往,更彆提她隻有築基初期的修為,還帶著兩個煉氣期的弟妹了。
這一年的時間,令狐玉姐弟三人,也不知道在迷霧區吃了多少苦,多少次險死還生,若不是憑著堅強的毅力和一顆複仇的心強撐下來,隻怕早就已經葬身在迷霧區中了。
但也正是這一決策,將暗中搜查她們的黑衣修士甩在了身後,甚至是梁言都被她擺了一道,以至於辛辛苦苦追蹤了一年的時間,才發現她們的蹤跡。
“恐怕‘黃泉路’的修士,做夢也沒想到,你一個築基初期的修士,居然膽敢闖入迷霧區,甚至在裡麵兜兜轉轉了大半年,才從另外一個方向再次進入血月盟吧。”梁言有些感慨地說道。
“嗬嗬,即便如此又能怎麼樣呢?”令狐玉自嘲般地笑了笑道:“他們的眼線遍布整個血月盟,我原以為從此處入境,便可繞開他們的耳目,沒想到最終還是被發現了。”
“你放心好了,‘黃泉路’安排在此處的眼線,已經被我全部鏟除,剛才這個藍衣侏儒和他的同夥,已經是最後一批人了。”梁言淡淡說道。
他這話說得輕飄,但落在令狐玉的耳中,卻是震驚得無以複加了。
“你真的將他們都殺了?”令狐玉難以置信地問道:“你...........你為什麼要幫我?”
“沒有什麼,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梁言聳了聳肩道。
令狐玉到了此刻,才算是徹底相信了他。
“恩公,剛才我多有冒犯,還請恩公恕罪!”
她說著便要向下拜倒,卻被梁言抬手一揮,隔空輕輕托起。
“無妨,我知道你性子謹慎,否則也不可能帶著幼弟幼妹在外逃亡這麼久還不被發現。”梁言隨意地擺了擺手道:“從今日起,我便是你們令狐家的一名供奉,負責護送你們去血月山。”
令狐玉聽後,眉頭微微一皺,但馬上也就釋然了。
她雖然不知道梁言為何要偽造身份,但對方實力高強,而且願意護送自己姐弟三人去往血月山,這就已經足夠了。
或許此人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在眼下這種危機四伏的環境中,卻是她們姐弟三人唯一的依靠。
“好,我們令狐家剛好有一個年輕供奉,名喚周雲。”令狐玉說著抬手一點,用神念將周雲的相貌送了出去。
梁言稍稍感應了一番,便點了點頭,手中法訣一掐,無數青光將其環繞,片刻之後,就化作了一個身材高瘦、皮膚黝黑的年輕男子。
“走吧!”
梁言大袖一揮,一道青光卷出,將令狐玉姐弟三人憑空托起,最後落在他那頭似牛非牛、似馬非馬的坐騎上。
這頭畜生從鼻孔裡麵哼哧了一聲,似乎極其不滿,但還是邁開了步伐,朝著前方走去..........
血月山位於血月盟的中心區域,乃是盟主聶子明的勢力範圍。
此處常年被一股劇毒的陰冥之氣所包圍,金丹以下的修士沾之即死,即便是擁有金丹期的實力,也難以強行闖入。
唯一能夠出入血月山的通道,是血月盟主修建的傳送法陣。
這個巨大的傳送法陣建在一個寶塔之中,周圍有上百名築基修士和五位聚元境修士看守。如果是在平時,除了血月山的修士和極少數被盟主召見的人外,其餘修士都不能使用這座傳送法陣。
然而此時卻有不同,因為距離血月盛會的召開隻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那唯一的一座傳送法陣已經徹底開放,允許前來參加盛會的各方勢力使用。
不同於飛星盟的百盟大會,血月盛會每二十年就會舉辦一次,血月盟幾乎所有勢力的首領都會帶人前來參加。
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由盟主聶子明舉辦的鬥法大會,將以排名決定後續二十年,血月盟的資源分配。
所以,儘管距離血月盛會的正式召開還有三個多月,但此刻趕來傳送法陣的勢力就已經有不少了。
這天,一頭似牛非牛、似馬非馬的坐騎緩緩而來。上麵載著四人,前麵一人個子高瘦、皮膚黝黑;中間一位女子身穿黃衫,姿容不俗。至於後麵的兩人,則是兩個稚氣未脫的少男少女。
這幾人正是一路跋涉至此的梁言和令狐玉姐弟。
傳送法陣的寶塔之外,有一群血月山的修士鎮守,打頭的一人是個中年漢子,身穿紫色長袍,留著絡腮胡子,修為已經到了聚元境中期的境界。
他遠遠看見梁言等人騎馬而來,便朗聲問道:
“爾等何人,可有血月盛會的請柬?”
還沒等梁言回話,他身後的令狐玉便搶先開口道:“韓伯伯,你不認得我了?我是玉兒啊!”
“令狐玉?”
那紫衣男子一臉的震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