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等人所在的山頭和那鬼藤果所在的山頭,雖然相隔也不算近,但此等距離,在諸位聚元境修士的眼裡,卻根本是咫尺之間而已。
從冥羅魚跳入池塘中心到現在所過的時間,僅僅隻有幾個呼吸的功夫,妙嫣夫人已經飛過了大半的距離,而風月兒卻反而落在了她的身後。
眼看妙嫣夫人即將取得鬼藤果,風月兒忽然狠狠一跺足,雙手長袖一揮,兩股房屋大小的羊角旋風憑空出現,徑直打向了妙嫣的後背。
妙嫣雖然在全力飛行,但也時刻留意著背後的動靜,此刻察覺到風月兒出手,臉上根本沒有一絲意外之色。
她猛地回頭,單手輕輕拍出一掌,隻見一股柔和的藍色罡風從其袖中飄出,迎麵撞上了風月兒的羊角旋風。
兩股力量交織在一起,沒有石驚天和血刀客交手時的震天巨響,有的隻是無聲的較量。
風月兒身具異靈根,“風靈百變”使到極致,可幻化由心,攻守自如。
而妙嫣所修的是儒門養氣功法,藍色罡風雖然看似柔和綿軟,但其實後勁連綿不絕,一浪過後又是一浪,仿佛無窮無儘。
二者在半空中連續交手數招,風月兒的羊角旋風越來越多,在半空中密密麻麻,好似一個狂風道場。
而妙嫣卻依舊是一道藍色罡風,時而左出右入,時而右出左入,在風月兒的狂風之陣中就好似一尾遊魚,雖然周圍危機四伏,卻始終不曾有任何閃失。
倆人鬥法的同時,也沒有忘了去摘那鬼藤果,都是一邊出手阻撓對方,一邊朝著遠處的山頭靠近。
隻不過這樣一來,雙方的速度就都慢了下來,原本隻需幾個呼吸就能到達的地方,在這種鬥法的壓力下,硬生生花了盞茶的功夫。
妙嫣到底是占得先機,她雖然在鬥法上與對方旗鼓相當,但此時此刻,鬼藤果已經近在咫尺,隻需探手一取便可收入囊中。
便在這時,風月兒忽然法訣一變,半空中的所有羊角旋風瞬間合而為一,化作一條百丈風蛇,朝著妙嫣一口咬去。
這一變化發生在瞬息之間,妙嫣若還是執意要去采摘那鬼藤果,則勢必被身後狂風所化的長蛇所咬,即便不死也難免重傷。
但若她此刻停手,那長蛇一口下去,隻怕把鬼藤果也毀了!
原來風月兒見機也是極快,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爭得過妙嫣,寧願將鬼藤果毀去,也不願讓她摘得果子。
如此一來,兩女費儘心機,最終也隻是打了個平手罷了。
妙嫣心裡明清,自然知道風月兒的算計,她嘴唇輕咬,忽的抬手一揮,隻見一枚玉尺從其袖中飛出。
這玉尺上麵寶光流轉,片刻之後便撐開了一層白玉色的光幕,將妙嫣整個人都護在了裡麵。
祭出玉尺之後,妙嫣便不再回頭,轉而向著鬼藤果猛衝了過去。
砰!
一聲巨響傳來,卻是半空中的狂風長蛇,一口咬在了玉尺所形成的光幕上。
妙嫣的臉色瞬間煞白如紙,但她並不慌亂,手中法訣急掐,那原本搖搖欲墜的白玉光幕,最終還是穩固了下來。
與此同時,她素手前探,避開了鬼藤上的劇毒倒刺,徑直將最裡麵一枚拳頭大小的靈果給摘了下來。
到了此時,風月兒才堪堪趕到,她看著妙嫣手上的靈果,臉色陰沉如水。
“好妹妹,看來這一局是姐姐勝了!”
妙嫣咯咯一笑,原本蒼白的臉上,居然浮現出一抹血色。
她足下輕輕一點,整個人化作一道遁光,瞬間就消失在了原地。
風月兒臉色數變,但她知道自己的實力和妙嫣旗鼓相當,此刻靈果已經被她收入懷中,自己就算再怎麼出手,也是不可能搶得回來了。
最終,此女隻是跺了跺腳,便也化為一道遁光,返回了眾人所在的山頭。
妙嫣回到酒席之間,雖然笑容依舊,但臉色卻是蒼白如紙。
“情況怎麼樣?”
梁言暗暗傳音問道,他知道妙嫣剛才硬扛了風月兒的一擊,此刻情況恐怕不大好。
“多謝梁尊使關心,妙嫣無礙,隻是有些輕傷,回去休養個十天半月便足矣了。”妙嫣暗中傳音回了他一聲。
說完這話,妙嫣便抬手一點,將那鬼藤果一分為四,接著輕輕一推,這四片鬼藤果便各自飛向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剛剛好落在四名尊使的酒杯之中。
“妙嫣不才,以這鬼藤果給諸位尊使泡酒,以助酒興。”
那鬼藤果剛一接觸到杯中的酒水,就徹底融化開了,與此同時,一股暖意從酒杯中生起,讓周圍的人都是精神一振。
“好酒。”
梁言微微一笑,第一個將杯中之酒飲儘。
“哼!”
風月兒臉色鐵青,這一仗她不僅輸了麵子,還輸了礦脈,心裡已經把妙嫣恨得牙咬咬了,如何還會去喝這一杯酒。
她越想越不是滋味,忽的眉毛一挑,看向了遠處的一位修士。
此人站在李炎的背後,身穿一襲黃布袍,露出半邊身子,正是當初代表李炎去給梁言傳信的王金。
他見到風月兒望來,眼中不由得露出一絲柔和之色,幾乎是立刻就心領神會。
還不等對方傳音,此人就把右手背在身後,單手掐了個法訣。
隻見一條極細極小的長蟲從他袖中爬出,在半空中晃了晃腦袋,就一頭紮入了地下。
“風道友,願賭服輸,既然妙嫣僥幸勝了這一局,還望風尊使能夠遵守承諾,主動歸還這一條礦脈。”妙嫣端起酒杯,衝著風月兒微微一笑道。
風月兒歎了口氣道:“還能怎麼辦,妹妹技不如人,自然一切都依姐姐的。”
她說著也端起酒杯,向著妙嫣遙遙一敬,似乎有些認命的樣子。
但在此女的眼眸深處,卻藏著一絲怨恨狠毒的神色。
就在兩女同時飲下杯中之酒的時候,梁言卻忽然臉色一變,右手隔空一掌,竟是打向了正在飲酒的妙嫣。
此舉大違常理,在場的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就連妙嫣也是有些目瞪口呆。
然而掌風臨近,妙嫣卻察覺不到任何殺氣,隻有一股柔和的推力作用在自己身上。
她也是散修出身,在外摸爬滾打多年,早練就了刀口舔血的直覺,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此女沒有任何多餘動作,順著他的掌風向後飛退。與此同時,梁言又扣指一彈,一道藍色匹練從他指尖迸發而出,正打在妙嫣剛剛所站的地方。
砰!
一聲巨響過後,便聽得一陣“吱吱吱”的叫喚。
眾人凝神看去,隻見是一條極細極小的長蟲,背上有三道血紋,尾部還有一根尖銳的倒鉤。
此蟲在藍色匹練中被炸得全身焦黑,掉在地上居然還未死絕,依舊在“吱吱吱”地叫喚著。
梁言不認得這長蟲,背後卻有人認得。
血刀客隻是掃了一眼,便冷冷道:“這是鐵線金蟲,行動起來無聲無息,即便是被它鑽入體內一時也察覺不到。等到時間一久,此蟲便開始吞噬五臟六腑,將宿主的本源精血全部化為己有,到了最後隻留一具空殼。”
“嗬嗬,果然是好手段!”
梁言怒極反笑,忽的抬手一揮,隻見一道紫色雷霆從他袖中飛出,徑直斬向了遠處的一人。
那人黃布長袍,**上身,正是和他有過一麵之緣的王金!
梁言說出手就出手,前一刻還在冷笑,下一刻就直接動手殺人,在場的所有修士都未反應過來,隻有李炎眉頭微皺,單手掐了個法訣。
一張火網從天而降,正好攔在了紫色雷霆的前方。
劈啪!劈啪!
紫雷天音劍斬在火網之上,發出了陣陣清脆的響聲,然而下一刻,火網便被豁然洞開,飛劍一往無前,依舊奔著王金的麵門而去。
“什麼?”
李炎吃了一驚,他這一手“焚炎天網”彆說聚元境中期的修士了,就是聚元境後期的修士陷入其中,也未必能夠逃得出來。
然而對方的飛劍僅僅隻是停頓了片刻,便破網而出,絲毫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不過經過火網的這一下阻攔,不遠處的王金倒是已經反應了過來,他見紫色雷霆來勢洶洶,之前對梁言的那點輕視之心早已蕩然無存。
此人急忙一拍腰間儲物袋,隻見一麵金色幡旗從中飛出,被他雙手握住,用力一揮,頓時便有一股燦爛金霞滾滾而出。
這些金霞若有實質,把紫雷天音劍圍得結結實實,似乎要把飛劍封印在內。
然而梁言劍訣變化,以“三絕雷劍”催動飛劍,隻見紫色劍光一閃,整片金霞都被從中劈開!
“不好!”
李炎大喝一聲,正要出手去救,但他的速度雖快,卻如何快得過飛劍?
紫雷天音劍一劍劈下,王金立時身首異處!
梁言為了讓李炎來不及救援,一出手便是速度最快的紫雷天音劍,到了此時,李炎的神通才堪堪趕到,但卻已經毫無作用了。
“梁尊使,你竟敢當著我的麵殺人!”李炎轉過身來,咬牙喝道。
梁言臉色絲毫不變,隻冷哼一聲道:“王金不也當著我的麵殺人嗎?”
他這話把李炎嗆住了。
的確,剛才王金受了風月兒蠱惑,暗中出手傷人,此事李炎是不知道的。
但他身為七大星尊之一,自己的手下就在自己麵前被殺,這也實在讓他顏麵儘失。
“哼,王金雖然有過,但妙嫣道友總歸還是活生生地站在這裡,梁尊使一出手便取人性命,未免太過了吧?”李炎眯著眼睛說道。
梁言淡淡一笑道:“王金殺人未果,那是他學藝不精,梁某的劍下可不留什麼活口。誰敢動我的人,便是如王金這般下場!”
梁言此話一出,場中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要殺人立威,酒席間的氣氛一時劍拔弩張起來。
“梁尊使真是好大的脾氣,看來今天這酒是喝不得了?”李炎冷冷問道。
“哈哈,李星尊言重了,大家都是盟中之人,梁某也不想搞得太僵。若要這杯酒繼續喝下去,倒也有個法子。”梁言不緊不慢地說道。
“哦?梁尊使有何想法,不妨說來聽聽?”李炎不置可否地說道。
梁言從酒席間站起身來,掃視了在場眾人一圈,方才緩緩說道:“寒石會、勝靈會侵占我們雲煙會的礦脈在先,如今雖然答應歸還,但卻少了一點利息。焚天府的王金在酒席間出手暗算我的手下,此時雖然已經償命,但終究是焚天府做得不對..........”
他話還未說完,石驚天便忍不住叫道:“你到底要怎麼樣?”
梁言淡淡一笑道:“簡單,既然寒石會、勝靈會以及焚天府都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那你們三家各自讓出一條礦脈由我們雲煙會管理,此事便算是揭過了。”
他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是吃了一驚。
這次宴會,其實說到底就是三家勢力來鬥他雲煙會一家。
石驚天和風月兒各自侵占了一條礦脈,自知理虧,這才請來李炎,想要以他假丹境的修為和星尊的名頭震懾住梁言。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此人根本沒有絲毫畏懼,竟然還要反過來咬他們一口!
咬了寒石會和勝靈會不說,居然連焚天府也不放過!
“此人難道是瘋狗投胎?還是說利令智昏,已經分不清楚利害了?”
風月兒這般想著,臉上露出了一絲譏諷神色。
此女本來就是小肚雞腸、睚眥必報的性格,她在比鬥上麵輸給了妙嫣,連帶整個雲煙會都恨之入骨。
“哼,天欲其亡,必令其狂!此人不過區區聚元境中期而已,居然敢算計到假丹境修士的頭上,看來今天是難有善果了。”石驚天端坐不動,嘴角卻掛著一抹冷笑。
至於李炎本人,此刻卻是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看著梁言,緩緩問道:“梁尊使,你這話是認真的嗎?”
梁言點了點頭,一副很自然的樣子說道:“諸位若是不肯割讓礦脈,那今日之事恐難善了。”
“哈哈哈!”
李炎拍手大笑道:“有趣有趣!雖然盟主三令五申,讓我等星尊不可插手其他勢力的紛爭,但既然梁尊使都威脅到老夫的頭上了,那我出手便不算違反規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