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當年梁言沒有傳授熊月兒人族功法,這妖精雖然嘴上不說,心中卻十分委屈。
她雖然蠢笨,但生性好強,也知道若沒有大道法門,自己修行之難堪比登天。
因為曾經聽說徐國的一些宗門,並不避諱人族境內的精怪修煉。於是熊月兒就打定主意,想要去徐國尋一宗門,先從看守洞府的小畜做起,慢慢學得人族的本事,將來再攀登自己的大道。厽厼
這本是一個有理想,有計劃的好妖精,但卻偏偏遇上了一點意外。
她人還沒到徐國,便被沿途一個小國的宗門修士看中,施法把她抓了回去。
這個宗門名為“不周山”,擅長禦靈類的法術,其中有一個叫做李元朗的修士,正是宗門掌座的嫡孫。
此人修道不過二十年,就已經是煉氣期的巔峰,仗著自己的身份地位,平日裡在宗門可謂驕縱輕狂。
他把熊月兒收為自己的小畜,每日裡端茶倒水,打掃洞府,偶爾還要幫他看守藥田,種植靈草。稍有不滿意,動輒打罵,用的都是折磨人的靈器法術。
熊月兒區區一個精怪,本身沒有什麼爭鬥的本事,被此人收作小畜之後,經常被打得皮開肉綻,苦不堪言。
後來有一次,終於被她覷得機會,半夜逃跑,連滾帶爬地逃出了不周山。
李元朗發現自家小畜逃跑,感覺顏麵大丟,急忙召集了好幾個同門師兄弟,下山去追捕熊月兒。
這兩方一追一逃,熊月兒雖然早早出發,但奈何不周山的禦靈秘術十分強悍,無論她如何逃竄,李元朗一夥總有辦法鎖定她的方向。
熊月兒逃了三天三夜,最後慌不擇路地闖進了一座山莊之中。
李元朗等人見她來了這裡,全都停下了腳步,沒有敢追進來。正當熊月兒有些慶幸的時候,卻發現這又是另一個折磨的開始。
這座山莊名為浣溪山莊,裡麵的修士大都是些女子。這些女修也同樣看不起熊月兒,雖然把她留在了莊內,但平日裡呼來喝去,隻把她當成最低賤的小廝來對待。
彆說傳授法術了,就是一句好言好語都未曾有過。
熊月兒是一隻有理想有抱負的好妖精,她甘願放棄自己老家的舒適日子,不遠萬裡跋山涉水,圖的是什麼?
圖的就是拜入仙門,求得大道。
誰曾想大道渺渺,何其難尋?她一介小妖,在人族境地裡,隻會被當做最低賤的仆從,根本無人傳授大道法門。
這就是現實。
熊月兒走投無路之下,也漸漸熄了當年的雄心壯誌,在這浣溪山莊裡麵當起了仆人,總還是要好過在不周山挨打的。
她在這裡給人打雜,伺候眾女修的起居,還負責給牢房裡的犯人送藥。
這也是為何今日梁言能見到她的原因。
聽完了熊月兒的自訴,梁言這才知道,原來自從上次分彆之後,這頭熊精居然還吃了這麼多的苦。
當年他顧忌熊月兒妖精的身份,並沒有傳授其任何神通法術,沒想到此番再見,卻是在牢獄之中。
而且自己是囚徒,對方是獄卒..........
梁言長長地歎了口氣道:“沒想到我當年的一個決定,居然會對你產生如此大的影響。如今你被人奴役,不得自由,心裡可曾恨我?”
熊月兒臉色堅定地搖了搖頭道:“我心裡從未怨過恩公,當年若不是恩公出手,隻怕我已經被那頭狐狸算計了。恩公不嫌棄小妖的出身,還賜給小妖一粒破障丹,小妖的心中隻有感激!怪隻怪............”
她說到這裡微微一頓,又臉色淒苦地繼續道:“怪隻怪小妖見識了恩公的神通法術後,心裡麵生出了貪念,居然也想要求道長生,這才誤入了歧途。”
梁言聽後,目視其良久,最終歎了口氣道:“求長生,證大道,是每個生靈都有的憧憬,怎麼能說是誤入歧途呢?隻不過這條路崎嶇坎坷,在路上苦苦掙紮的,又何止你一個?”
兩人一番交談,各自心事重重,都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後,還是梁言率先開口問道:“熊月兒,你在這裡也待了一段時間了,可知道這浣溪山莊的莊主什麼來曆?我與她無冤無仇,又為何要抓我來此呢?”
熊月兒聽了梁言的話,這才回過神來,她看了眼前的男子一眼,臉上忽然露出一絲古怪之色。
“你沒聽過她的名頭?”熊月兒忽然問道。
梁言見她臉色古怪,不由得好奇道:“怎麼,這莊主有什麼特彆之處嗎?”
熊月兒點了點頭道:“浣溪山莊的莊主名叫陸元珊,號稱‘千麵魔女’,生性.........生**蕩,尤好男寵...........”
“什麼?”梁言以為自己聽錯了,忍不住又再問了一句。
熊月兒臉色通紅,支支吾吾地說道:“‘千麵魔女’熱衷房事,尤好采補之術。慶國大小宗門的宗主,都知道這魔女的喜好,經常將一些長相英俊、氣質不凡的男修送入莊內,以此來討好她。”
“居然有這種事.........”梁言喃喃一聲,熊月兒的描述,真是刷新了他從前的認知。
不過他還是疑惑地問道:“可我又不認識這女魔,她好好的把我抓來作甚?”
熊月兒抬頭看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好半天後才訥訥地開口道:“興許陸莊主是看上了恩公,想要把你收入帳中.........”
“不可能,我與她之前從未見過!”梁言搖了搖頭道。
熊月兒此時卻是輕歎一聲道:“陸莊主抓人從不講道理,她莊內號稱有三千麵首,其中大部分都是她外出途中,臨時起意抓回來的俊美男子。”
說到這裡,熊月兒把放在腳邊的提燈舉了起來,好讓梁言能夠看清四周。
梁言順著微弱的燈光向周圍看去,隻見其他各處牢房之中,居然也關了不少人。
隻是這些人都是清一色的男子,而且全都瘦得如同皮包骨似的,各個麵無生氣,容貌枯槁,顯然都已經命不久矣。
“這些人都是風流快活過後,又被采補殆儘,等輪到恩公你的時候,隻怕下場也和他們無異.........”熊月兒臉色憂慮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