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隻感到眼前一花,周遭景色如霧變換,隻是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居然就已經到了穀中的待客廳。
邪醫穀的待客廳,就仿佛世俗的茶館,幾張桌椅倒是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卻沒有與一般宗門那樣分出主客之位。
寧不歸自己隨意在一張木桌前坐下,伸手就給自己倒了杯清茶,再細細一品,閉眼享受。渾然沒有什麼一派之主的威儀,倒似一個世俗的茶客。
此時猿九靈、木人心、鬼雲兒也都紛紛入座,而寧晚棠則是乖巧地站到了寧不歸身後,替他輕輕捶背,一副乖乖親孫女的模樣。反倒是梁言有些尷尬,駐足在原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他在原地垂手而立,默默等待了一會,就聽得寧不歸忽然開口說道:“年紀不過二十,居然就已經靈台築基。嘖嘖,雲罡宗八大峰主,你是哪一個調教出來的?”
梁言心中一凜,不過他也知道眼前之人深不可測,自己的修為境界,肯定瞞不過這位穀主。當即行了一禮,恭恭敬敬地答道:
“晚輩是觀魚峰魚玄機座下的第十七位親傳弟子。”
“魚玄機麼.......”寧不歸伸手一摸自己的胡須,若有所思地說道:“這人的‘神火鍛體訣’還算有幾分門道,但老夫沒想到的是,他調教弟子的手段,居然如此高明!”
梁言聽得微微好笑,說起來他這個便宜師傅,還真的沒有傳授過自己什麼功法。他如今的這身神通,都是從自己的機緣得來。
不過他雖然和魚玄機相處不多,但也很是承這位師傅的情,如今更不會在寧不歸的麵前直言說破,也就將錯就錯地點點頭,口中還道:
“師傅修為精深,弟子時常在他台下聽法,隻覺得自己天資愚鈍,至今還未學得他老人家萬分之一的本事。”
寧不歸聽了梁言的話,隻是不置可否地一笑,眼神中還流露出一絲不以為然的神色,他頓了頓,又道:
“你既然是雲罡宗的親傳弟子,可認得白眉?”
梁言點了點頭道:“自然認得,白眉師叔乃是天策峰峰主,萬眾弟子所敬仰。”
“認得就好辦!”寧不歸微微一笑道:“我這有一封傳書,需要交給白眉,既然你是雲罡宗的親傳弟子,不如就替我跑一趟腿罷。”
梁言是何等精明之人,怎麼會聽不出寧不歸的話外之意,顯然這位寧穀主在猿九靈、木人心和寧晚棠三人的求情之下,已經答應替自己醫治,否則也不會開口提送信一事。
他大喜過望,連忙上前一步,對著寧不歸行了一禮道:“晚輩一定會把傳書親手交給白眉師叔,絕不有負穀主的囑托。”
寧不歸微微點頭,衝著梁言招了招手道:“你且上前來,待我看一看你體內的情況。”
梁言依言向前邁步,等他走出第三步的時候,就驚覺一股無形氣勁從自己胸口刺入,接著又分化為兩百多股細小氣勁,在自己周身百骸肆意流淌。
梁言心中一驚,他雖然渴望恢複功力,但體內也有兩個天大的秘密,生怕被寧不歸瞧出端倪,一時間又有些提心吊膽起來。
好在整個過程持續不長,僅僅幾個呼吸的功夫,寧不歸就單手掐訣,將梁言體內的無形氣勁收了回來,同時眉頭微皺,開口問道:
“你可是入了死人墓,又進過無生河了?”
梁言見他並未提及天機珠和周天絕脈的事情,不由得暗道一聲“好險!”。
不過他轉念一想,又覺得本該如此。周天絕脈乃是尋道人以《道劍經》無上法門開辟出的全新經脈,根本不屬於人族修士的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隻要是個正常的人族修士,都根本不會想到這二十條經脈之外,還可以開辟其它經脈。故而寧不歸理所當然地就隻檢查了他體內的那二十條經脈而已,並未再催動無形氣勁,去查看他體內的其它地方。
至於丹田上方的天機珠,它本身就具備遮掩天機之妙用,彆說寧不歸隻是稍稍探查一下梁言的經脈,即便催動神識全力查看,恐怕也未必就能發現天機珠的存在。
不過這寧不歸身為邪醫穀的穀主,倒也手段不俗,隻是微微查看了一番,便將他的情形推演了個大概。梁言也不敢有所隱瞞,立刻恭敬答道:
“晚輩確實是去了死人墓,還不慎跌入無生河,從那以後,體內靈力便消散一空,再也凝聚不出一絲一毫了。”
寧不歸輕笑了一聲道:“無生河這種地方,豈是你一個晚輩說進就進的?那河中有無窮怨氣,你一個築基修士跌入其中,全身七百二十處竅穴都被怨氣所封,若是還能凝結出一絲靈力,那反倒是怪事了!”
寧不歸並未問梁言為什麼潛入死人墓,也沒有解釋自己為何知道無生河這種隱秘。但梁言現在的心思也不在此處,他見寧不歸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病根,不由得精神一振,下意識就開口問道:“前輩可有醫治之法?”
寧不歸從鼻孔裡麵哼了一聲,似乎對他這個問題頗為不屑,不過最後還是耐著性子說道:“我寧某人既然答應替你醫治,你就隻管把心放肚子裡麵。”
他說著隨手在空中寫下幾位靈藥的名字,吩咐身後的寧晚棠道:“你去把這些靈藥按我教你的比例煉製成丸,須有一百之數,交由這小子每日一顆,百日後即可痊愈。”
梁言聽得隻需百日,自己即可恢複從前神通,不由得心下大為感激,當即向著寧不歸深深一揖,口中說道:
“晚輩梁言,多謝寧穀主大恩!”
寧不歸聽後,卻好像並不領情,隻是擺了擺手,淡淡道:“謝什麼謝,若不是老猿、老木來求情,我又豈會出手幫一個外人醫治。”
他頓了頓,又道:“對了,送信之事也不急於一時。你若是恢複功力,還得幫老猿把舍利雛形徹底淨化乾淨,才可獲準離穀。”
梁言微微一笑道:“這本就是我與猿前輩約定之事,梁某又豈會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