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之下,兩道黑色身影從來福客棧內跳牆而出,飛快的朝著永樂鎮西北方向而去。
兩人出了鎮子,腳步不停,繼續往東南方向的樹林裡鑽去,而在他們前方三裡之處,隱約還可見一道人影。
那人身穿墨綠長衫,寬袍大袖,身材高瘦。他不是走在林間平地上,而是在樹梢上行走。其雙手倒背,好似閒庭信步一般,可偏偏每一步都蕩出十多米的距離,速度快的出奇。
後麵的兩位自然就是梁言與唐蝶仙了,此時他們都換了一套黑色夜行衣,遠遠地吊在後麵。
“沒想到這小小的來福客棧居然會有修真者。”說話的是唐蝶仙。
梁言回道:“恩,此人已經到了練氣五層巔峰的修為,等會要小心應對,見機行事。”
唐蝶仙奇怪的瞟了他一眼,“看不出來,你修為不高,這探查彆人境界的本事倒是厲害嘛!怪了,我怎麼看不透此人修為?”
梁言沒有回答她的問話,而是突然伸手一攔,將唐蝶仙攔了下來。
唐蝶仙知其必有原因,也沒急著發問,站在原地靜等片刻,忽然聽到樹木之上傳來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她抬頭望去,隻見樹乾之上,正探頭探腦的冒出一條蜈蚣,口器上一抹森然黑氣,顯然含有劇毒。
“靈蟲!”唐蝶仙一驚,隨後說道:“我們被發現了?”
梁言搖頭道:“應該還沒有,隻是此人生性謹慎,喜歡在途中做些手腳,我倆小心一些,不要著了他的道了。”
唐蝶仙點了點頭,看向梁言的眼中又多了一抹怪異之色:“這小師弟看著隻有練氣一層的修為,六識倒是比尋常練氣五層的弟子還要敏銳。”
此時梁言又開口道:“你身上有能遮掩氣息的寶物嗎?”
唐蝶仙聞言一愣,不過還是下意識的開口說道:“有啊!”接著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串白玉貔貅吊墜,說道:“這是我家老祖宗賜給我的,可以防止同等級的練氣修士探查我的境界。”
“好,從現在開始,你就一直帶著這個貔貅吊墜,直到我們離開永樂鎮為止。”
“哦。”唐蝶仙點點頭,聽話的將吊墜戴在頸脖上。她雖然不知道此舉目的,但深知梁言足智多謀,對其十分信任。而且她出生修仙世家,從小便在宗門內修行,此番首次下山曆練,對世俗之事一竅不通。一路行來,大事瑣事,都是梁言替她操辦,她也在不知不覺間養成了對梁言聽命依賴的習慣。
梁言見她帶上貔貅吊墜,身上修為波動立刻大大減弱,時斷時續幾近於無,就頗為滿意的點點頭。要不是他有混混功在身,而且刻意探查的話,也不可能發現她是一個修真者的。
兩人再次出發,這次離得更遠了,吊在後麵大概四五裡的樣子,反正有梁言在,也不至於跟丟。
大概行了一炷香的時間,那高瘦男子忽然停了下來,隻見前方有一個寬大的洞口,隱隱可以感受到一絲靈氣從裡麵逸出來。他在洞口停頓片刻後,便一頭紮了進去。
“靈礦!”唐蝶仙驚道。
梁言皺眉道:“看來此處就是隸屬宗門的靈礦支脈了,莫非此次事件真的與修真者有關?”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梁言微微一笑道:“不急,我們先在這裡守株待兔,有什麼不明白的,等他出來,直接問他好了。”
唐蝶仙微微點頭,兩人守在洞口外麵,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忽見一道綠影從礦洞內飛出,正是之前跟蹤的那高瘦男子。
他站在洞口外麵,手上拿著個八角羅盤,一臉費解的樣子。喃喃自語道:“難道一直以來計算有誤?”
然而不等他再次推算,手中羅盤忽然滴溜溜自行旋轉起來,一陣瘋狂轉動後,隻見指針死死地指向對麵樹林之中。
“糟了!”梁言心中暗呼一聲,因那羅盤的指向,正是他倆的藏身之處。
果然綠袍男子臉色大變,雙眼死死盯住這邊,口中喝道:“何方道友在此藏頭露尾?”
梁言二人自知偷襲無望,索性坦然走出樹後,綠袍男子見梁言不過是練氣1層,絲毫不放在心上。隻是另一個少女似乎有什麼寶物傍身,看不透修為。倒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他雙手背在身後飛快掐訣,口中卻喝道:“鬼鬼祟祟跟蹤至此,你等是何居心?”
梁言卻根本沒有跟他廢話的打算,直衝向前,朝著綠衣男子一拳搗出。
綠衣男子急忙飄身後退,同時大袖一甩,隻見一道碧綠光芒衝著梁言射去,梁言扭頭躲過。誰知那道碧光卻似長了眼睛,一擊不中落在地上,竟然“砰!”的一聲彈起,轉頭又向梁言射來。
梁言大驚,腳下一點,順著旁邊一顆蒼天大樹向上急奔,那綠光也調轉方向,跟在梁言身後如影隨形。
“小心!那是碧血蛇,此人懂得驅使靈獸!”唐蝶仙急聲叫道。
梁言得她提醒,回頭看去,見那綠光真是一條通體碧綠的小蛇,隻是速度奇快,剛才沒有注意到。
他腳上發力在樹乾上一蹬,於半空中一個翻騰落回地麵,接著就在原地轉起圈來,速度奇快,轉瞬之間就形成一道龍卷風,正是“心無定意法”中的“轉圓法”。
碧血蛇緊隨其後,撲在龍卷風上,隻聽噗嗤一聲,被龍卷風帶飛了出去。緊接著劍光一閃,卻是唐蝶仙已持百花劍殺到,一劍刺向碧血蛇七寸。
碧血蛇身在半空,無發躲避,被一劍捅了個對穿,然而還不等唐蝶仙鬆一口氣,那碧血蛇卻詭異地一分為二,變成兩條一樣大小的小蛇,又生龍活虎的朝其撲來。
“當心!”梁言見狀大喝一聲,猛衝過來,拉著唐蝶仙的手將其帶偏一處。但還是稍稍慢了一步,其中一條碧血蛇擦著唐蝶仙的胳膊飛過,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留下一道傷口,鮮血湧出,瞬間轉為碧綠之色。
唐蝶仙隻覺一陣頭暈目眩,急忙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丹藥,張口吞下,同時暗運靈力,將傷口處的毒血逼出體外。
“沒事吧?”梁言關切問道。
唐蝶仙搖頭道:“中毒不深,沒什麼大礙,你要小心,這人有古怪!”
梁言暗自點頭,伸手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根七尺長的烏黑木棍,其上九條金龍環繞,隱約聽到龍鳴之聲,正是從袁霸那得來的九龍棍。這段時間他早已抹掉袁霸在上麵的印記,祭練成自己的了。
眼見碧血蛇重整旗鼓,又朝兩人撲來,梁言橫身擋在唐蝶仙前麵,揮舞九龍棍朝蛇頭上猛砸而去。
梁言肉身之強,同階修士罕逢敵手,之前全靠赤手空拳與人爭鬥,如今有了這九龍棍後,更可謂如虎添翼。這一棍砸下,直接將整條碧血蛇砸成了血霧。梁言心中一陣暢快,又橫掃一棍,砰!的一聲,另一條也化為一灘肉泥。
然而還不等他們高興起來,隻見地上肉泥一陣翻滾,突然冒出兩個小頭,接著飛快伸長,竟是又鑽出兩條碧血蛇!同時那空中的血霧也凝而不散,不停翻滾,轉眼間也竄出兩條碧血蛇。
不等他們稍作思考,這四條碧血蛇同時一衝而來,梁言二人隻能再次迎上。可詭異的是,這碧血蛇好像不死不滅,無窮無儘,任他們如何斬殺,死亡之後都會一分為二,繼續參戰。
梁言和唐蝶仙二人背靠背而戰,眼看碧血蛇越聚越多,他心中急思對策,卻沒有半點頭緒。
忽聽唐蝶仙高聲叫道:“不對!此人並非禦獸,他是幻道修士!”
“幻道?”梁言心中一驚,“你是說這些都是幻術嗎?”
“是,也不全是,幻法一道,虛虛實實,出其不意,攻人不備。”
“原來如此。”梁言心中了然,他剛才就疑惑這綠袍修士自己為何始終都沒有再現身攻擊,而是任他們與碧血蛇纏鬥,原來是在暗中施法維係幻術。
不過若說一般的體修法修,他都不懼,隻是這幻術一道,他修行日淺,根本從未接觸,也不知如何應對,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
此時唐蝶仙忽然低聲到:“我有辦法可破幻術,需要你來護法。”說完也不等梁言回答,將手中百花劍向空中一扔,同時腳踏罡步,口中念念有詞,右手食中二指並指成劍,直指天空,左手則橫於胸前飛快掐訣。
梁言見狀也不多言,雙手持棍,全力施展“心無定意法”,護在唐蝶仙身側,周圍碧血蛇雖多,短時間內卻無一條可近身前。
唐蝶仙腳下步伐暗合天鬥,她每走一步,梁言就跟著她挪動一步。頭頂之上,百花劍滴溜溜的旋轉起來,唐蝶仙走了九步,百花劍忽然停住,直指東南方的一根樹梢上。
“在那!”唐蝶仙喝道。
其實不等她出聲,梁言已經如同一柄飛劍般衝出,他雙手掄圓了九龍棒,唐蝶仙“那”字剛出口,梁言已經一棍砸下。
“砰!”的一聲悶響,隻見九龍棍下浮現出一個綠袍男子,被打得倒飛出去,落在地上砸出一個丈許寬的深坑,漫天的碧血蛇也消失不見,隻有其中一條落在地上,變成一柄彎彎曲曲的短劍,其上綠光幽幽,顯然抹有劇毒。
“原來如此!”梁言暗道:“萬千綠蛇,都是虛幻,隻有這一條乃是毒劍所化可以傷敵。隻是人身處幻術,虛虛實實,委實難以防備。”
這樣想著,梁言走到綠袍男子身前,仔細確認了一番,發現他確實已經氣絕,死得不能再死了。這才取下他的儲物袋,略微盤點了下,裡麵靈石竟然有上千塊之多。
他想也沒想,就將儲物袋扔給唐蝶仙,唐蝶仙伸手接過,沒好氣的說道:“本小姐什麼身份,還會在乎你這點小恩小惠?”
梁言早知她性格,也沒在意。他卻不知,唐蝶仙雖然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如同抹了蜜似的,
“你個小色鬼,還算有點良心!”
她心中暗想,接著從儲物袋裡翻找一會,取出那個八角羅盤,順手丟給了梁言,說道:“喏,這個本小姐賞你的!”
梁言伸手接過,笑道:“小姐還真是體恤下屬。”
唐蝶仙接口說道:“那是當然,隻是沒想到你膽大包天,有如此修為,之前居然還欺瞞本小姐。哼哼,回去以後,看我怎麼........”可還沒等她說完,梁言忽然蹲了下去,伸手從綠袍男子腰間拽下一個玉佩,仔細查看起來。
“咦?”唐蝶仙也好奇的湊上來,隻見是一個紫色的玉佩,上麵刻有一些繁複花紋,正中間刻著一個數字,正是一個“一”字。
“這是什麼?”
“不知道,”梁言搖頭說道:“不過這個東西也有一點隱藏修為的作用。”
唐蝶仙想了想道:“宗門與本地靈礦失去聯係,應該就是這人搗的鬼吧。現在此人已死,我們要不要進礦洞查看一番。”
“隻怕沒那麼簡單,我問你,若真是這人乾的,那他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唐蝶仙也是絕頂聰明的人,立刻領會到梁言的意思:“對了,如果他目的是侵占靈礦,早就該加派人手大力開采,否則過個一兩年,宗門必然起疑,肯定會派人來追查,可現在靈礦之中,靈氣充足,根本還沒開采多少的樣子......”
“說明他在靈礦之中還有彆的目的,隻是現在並沒有達成。還有一點我要告訴你,永樂鎮上不止我們眼前一個修真者,之前我們剛到鎮上的時候我就瞧見一個,也是練氣5層。”
唐蝶仙吃了一驚:“有這種事?”
梁言點點頭道:“所以你知道了,我們麵對的,可能是一群有組織的修士,那礦洞之中,說不定就有他們布置的禁製,如果現在貿然進入,隻會打草驚蛇。”
“那我們該怎麼辦?”
“為今之計,隻有先靜觀其變。”
唐蝶仙聽後翻了個白眼,道:“你這還不是說了等於白說嗎,說白了就是什麼都不乾對吧?”
梁言輕笑道:“你有所不知,永樂鎮戲台已經搭好,下一步就該是戲子登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