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回到宿舍已是晚上,此時孫,李二人也早都回來了,孫錢李還是老樣子,大門緊閉,在宿舍呼呼大睡,李大力倒是在院中練功運氣。他看到梁言回來,當即起身熱情說道:“梁兄,你終於回來了,我尋思你再不回來,便要去找你的。”
“哦?”梁言奇怪道:“不知李兄找在下何事?”
“梁兄入門尚淺,還不知道明天便是我等雜役弟子的傳道大會吧?”
梁言眉頭一皺,問道:“傳道大會?”
“正是,我們雜役弟子雖然不能入傳功閣閱覽本門功法神通,但宗內每半年都會派出一位外門中頂尖的弟子來給咱們雜役弟子傳道解惑,這傳道大會對咱們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我怕梁兄不知情給錯過了,特意來告訴你。”
梁言心頭一暖,感激說道:“多謝李兄相告。”
李大力擺一擺手,說道:“你太客氣了,我們雜役弟子在宗門本就是地位極低的存在,而陣脈之中又隻我們三人而已,更要互相扶持,以後你有什麼困難隻管和老哥說,有能幫到的我絕不推辭。”
梁言心道:“這李大力雖然修為不高,但古道熱腸,倒是一個可以結交之輩。”於是微笑說道:“李兄豪爽,在下敬佩,以後就麻煩李兄了。”
兩人相視一笑,李大力又說道:“其實梁兄也是夠倒黴了,居然被分配到這陣脈。想當初我也是逼不得已才選擇這個鳥地方。”
梁言說道:“其實沒關係,我喜歡清靜,這裡倒也不差。”
“梁兄有所不知,我們宗門資源供給,內門弟子每月八塊靈石,三顆聚靈丹;外門弟子每月三塊靈石,一顆聚靈丹;而我們雜役弟子,其實每月也有一塊靈石,每半年一顆聚靈丹。”
“哦,有這種事?那為什麼我從沒有領到過.....”話未說完,梁言已經明白。“莫不是王遠他?.....”
李大力看了他一眼,點頭說道:“梁兄知道就好,我等雜役弟子本就沒有什麼宗門地位,即使到法閣投訴,也未必會有人理睬。而且這王遠還有一個妹妹天賦極好,拜為外門弟子,現在也在法閣任職,我們根本不可能鬥得過他的。”
梁言點頭沉思,自己有老和尚給的靈石,再加上之前從陳充等人身上奪取的靈石,差不多有三百多塊,倒也不缺靈石,隻是自己身懷巨款,人心難測,倒是應該小心謹慎,千萬不能顯露出來。
李大力見他低頭不語,以為他心中鬱悶,於是開解道:“梁兄不必如此沮喪,要知道仙道難期,我等妄圖逆天修行,本就是極難的事。如今在宗門做事,總好過世俗百姓,有的食不果腹,有的受戰爭蹂躪朝不保夕。我等修為不高,卻可待在此等靈氣充足的修仙寶地,其實乃是托了宗門的福,活個百來歲,無病無痛,無疾而終,這不知是多少凡人的夢想。”
梁言颯然一笑道:“李兄倒是看得通透。”他胸有大誌,更有殺父之仇在身,從沒想過在此苟且一生,所以不願在這問題上和李大力探討,隻匆匆交談幾句,便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清晨,梁言推門出來,發現孫,李二人已經在院中等候了,孫錢李看了他一眼,不耐煩的說道:“人都齊了,現在可以出發了嗎?”
李大力憨厚一笑:“走吧,咱們三人同去。”
於是孫,李二人在前帶路,梁言緊跟其後,大約走了小半日,到了接近中午的時候,才走到一座翠綠山峰前,山腳下立著一塊石碑,刻著“玄機峰”三字。眾人拾級而上,山峰低矮,不多時便到了山頂,隻見一個巨大的白玉廣場出現在梁言眼前。
白玉廣場有數十丈方圓,呈正方形,四角聳立著四尊玉刻雕像,分彆是一個執筆青年,一個撫琴女子,以及一個手捧畫卷的中年人和一個在棋盤前沉思的老者。廣場正中擺放著數百蒲團,其中大半都已落座。
梁言抬眼掃去,其中大半都是練氣二層的修為,隻有少部分是練氣三層,而練氣一層的幾乎沒有。所有人雖然都身著樣式相近的灰衫,但細節處又有不同,有些人外衣前胸位置描畫了一個丹爐,顯然是丹脈弟子,而有的在相同位置描畫了一張符籙,顯然是符脈弟子。至於梁言三人,衣服上的則是一個八角陣盤。
梁言默默計算了一下,場中丹脈雜役弟子居然有八十多人之眾,而符脈弟子也有三十人左右,至於琴棋書畫四道,都在五十人以上,隻有他們陣脈最少,三人而已。
梁言心中苦笑一聲,跟著李大力,孫錢李二人在一處空著的蒲團上坐下。旁邊坐著的是一個琴道女弟子,她看見梁言三人坐來,眉頭緊皺,頗為厭惡的看了幾人一眼,接著搬動身下蒲團往旁邊移了幾寸。
隻聽周圍幾人竊竊私語,其中一個圓臉女弟子說道:“看見沒,那就是我們弈星閣雜役弟子中最廢物的兩人,聽說入門三年多了,還是練氣一層呢。”
另一個長相頗為刻薄的女弟子接口道:“可不是麼,咱們雜役弟子雖然在宗門地位低下,但弈星閣乃是越國第一大宗,就算是雜役弟子,也天然高出宗外散修一籌,這兩人天資低下,還不思進取,簡直不配與我們為伍,實在是丟我們的臉啊”
此時一個男弟子也說道:“他們旁邊那小子眼生的很啊,是陣脈新來的雜役弟子嗎?”
“哼,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和那兩個廢物在一起的,自然也是廢物了。”
“哈哈哈,柳兄所言極是!”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將陣脈三人狠狠奚落了一頓,仿佛自己出生琴道,天生高貴,根本不是三人可比。
這些人說話聲音雖然不大,但也沒有刻意壓低,此刻清清楚楚的傳到梁言等人耳中,李大力,孫錢李,均是一臉怒容。而梁言卻是微微一笑,絲毫沒有介懷,此時眼觀鼻,鼻觀心,盤膝養神,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就在廣場上眾人還在竊竊私語的時候,突然從遠處飄來一陣檀香,似空穀幽蘭,將人心中煩躁之意一掃而空。緊接著從山道上走上來一個書生,此人一身月白長袍,頭戴儒巾,腰玄利劍,右手托著一個香爐,裡麵正插著一根紅色檀香。
“來了,這人就是外院弟子中排名前三的卓不凡卓師兄,修為已經達到練氣七層巔峰,這次的傳道弟子就是他了。”場中話題一下轉移到這突然出現的書生身上。
“果然是一表人才,聽說他親叔乃是內閣長老之一,實力非凡,此人未來不可限量啊。”
有的女弟子更是臉現花癡狀,喃喃自語道:“卓不凡,卓不凡,果然是卓爾不凡。”
卓不凡將場中眾人神態一收眼底,臉色絲毫未變,縱身一躍坐到了場中講台之上,右手將香爐放下,開口說道:“眾位師弟師妹,卓某不才,忝為此次傳道弟子,等會講道之中,各位若有什麼疑問,可儘管提出,卓某知無不言。”
接著又一指身邊香爐,“卓某帶來的乃是寧神香,有助各位悟道,機緣來之不易,希望各位珍惜。”
“什麼?居然是寧神香!”
台下又是一片嘩然,寧神香是價格不菲的珍寶,具有寧神靜氣,輔助修煉的功效,對突破瓶頸,滋養神魂都有不小的幫助。彆說是他們雜役弟子,就是外門弟子,平時都難以得到一根,這卓不凡居然舍得在講道會上用來分享。
場中弟子個個神情激動,對卓不凡無比崇拜,此時丹脈中一個年紀較大的雜役弟子咳嗽一聲說道:“卓師兄修為人品俱是一絕,我等拜服,現在大家還是安靜一下,好恭聽卓師兄傳道授業。”
此話一出,場中瞬間安靜下來,卓不凡也朝那個丹脈弟子滿意的點點頭,接著緩緩開口說道:“我等修士修行,乃逆天而為,路途艱險,非有大毅力者不可成。修煉一途,不外乎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練神還虛;乃至精與氣合,氣與神融,神藏於虛。所以世間百靈,萬物本根,都是練氣養神,循序漸進.........”
清風徐徐,檀香嫋嫋,玄機峰上,卓不凡講道,眾人靜聽,場中落針可聞,三百多雜役弟子如癡如醉,時間不知不覺間過去。
“........所以說,練氣需調心,心境不穩,日後修煉諸多凶險。如果突破之時,心魔入侵,輕則修為倒退,此生難以寸進;重則走火入魔,萬劫不複。”卓不凡講至此處,已是日暮時分,眾人才恍恍然回過神來,均覺受益匪淺的樣子。
就是梁言也都感到收獲良多,他以前雖然有老和尚教導,但大都是督促他背熟口訣,以及勤加修煉法相,對一些修煉入門的基礎知識反而沒有過多闡述,倒是這位卓師兄講道,解決了他之前修煉處很多不解的問題。
此時有人提問道:“心魔如此厲害,可否通過修行符籙等法門,靜養神魂,免除心魔?”
問話的乃是一名棋道弟子,卓不凡搖頭答道:“我輩修士,當首重自身修為,修為境界越高,壽命越長,神通越大,你才練氣二層,首要任務是提升修為,再考慮這些旁門左道。”問話的棋道弟子聽後,頗為慚愧的點頭坐下。
接著丹脈一個高個男子起身行禮後,問道:“卓師兄,我修煉到練氣三層巔峰後,明顯感到修行遲滯,進展緩慢。我修煉的乃是太和離火訣,不知這其中出現了什麼問題,還請指點。”
卓不凡溫和一笑道:“其實這並非唐師弟一人之坎,我之前說過,修士修行,乃逆天而行,為天地所不容,這煉氣期有三大難關,其一是練氣三層巔峰突破到四層,其二是練氣七層巔峰突破到練氣八層,最後一關自然就是練氣九層巔峰突破最後一步,靈台築基。”
“這三關前兩關難度相差不大,資質稍好的,隻需勤修苦練,終能突破;資質差的,可能就需要丹藥輔助才能突破。至於這最後一關,相傳難比登天,修士隻有在築基之後才算進入修仙者之列,而我等練氣修士,也隻不過比凡俗的頂尖內家高手稍稍強上一點罷了。”
“原來如此......”台下許多練氣三層的弟子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此時,琴道的一位麵容姣好的女弟子忽然問道:“早聞卓師兄琴劍雙絕,人中龍鳳,今日小女子可否有幸,一睹師兄琴劍風采?”言罷低頭垂目,不敢看他,而臉上一片羞紅,卻更添嬌媚。
此話一出,場中大部分女弟子也紛紛出言附和,都是想要一睹卓不凡的琴藝劍道。卓不凡眉頭微微一皺,隨後舒展開來,歎了口氣道:“罷了,就讓你們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