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起身,向老和尚鞠了一躬,
“多謝師尊護法。”
老和尚微微點頭,接著嚴肅說道:“從今往後,你我再不可以師徒相稱,我已把你介紹到弈星閣。弈星閣雖是儒門大派,其內藏書閣也有佛門功法,足夠你修到築基,至於之後的路怎麼走,就看你自己了。”
梁言默默點頭,老和尚又說:“你跟我來吧,我帶你去見弈星閣的接引之人。”
老少二人出了飄雲客棧,往山頂走去。山路崎嶇,兩人腳力卻快,不多時便到了山頂。
梁言抬眼望去,隻見一座朱紅色的大宅坐落在山頂中間,宅院門前站著兩人,一男一女,女的身穿藍色衣衫,落落大方;男的青衣儒袍,手持一柄折扇,正是那晚主持拍賣會的書生林飛。
兩人似乎等候多時,見老和尚走來,紛紛上前一抱拳道:“見過前輩!”說著又朝梁言上下打量,“這位莫非就是前輩托付之人?”
“不錯,這小娃娃與貧僧有緣,也有靈根,隻是貧僧有事在身,無法帶其修行。”
“前輩放心,要不是上次前輩替我療傷,我恐怕已經落下隱患,林某保證,絕對會將此子引見到宗門的。”
老和尚點點頭,向一處角落走去,梁言知道他有事叮囑,緊隨其後的跟了過去。
兩人到了山頂邊緣一顆柳樹下,老和尚開口說道:“你靈根駁雜,資質太差,我走之後,更須刻苦修煉,旁人用一天的時間,你就要付出十天的努力,否則修真之路不可期也。”
梁言沉默點頭。
老和尚又說道:“我傳你的八門法相,你現在隻能修煉前四相,後四相需要等你達到聚元以上的修為。這八相,既是眾生百相,亦是佛陀寶相,你要勤加修煉,日後若是能到‘相由心生’的境界,即便不用法相姿勢,也能發揮法相妙用,才算做是入門了。”
梁言眼見他事無巨細,一一囑托,知道分彆在即,眼眶也微微濕潤。
老和尚瞧見他的不舍,故意灑然一笑道:“小子無須悲傷,所謂天下無不散之宴席,老和尚引你入門,今日種下菩提子,希望來日得開九品蓮!”
說罷哈哈一笑,手中念珠飛起,拖著老和尚化為一道金色遁光,消失在天邊。
梁言看著金色遁光遠去,怔怔出神。背後傳來一聲咳嗽,回頭看去,林飛已經走了過來,衝他說道:“你叫梁言對吧,今日就在此處休息一晚,明早我帶你去宗門。”
“但憑前輩安排。”
“嗯,我們弈星閣乃儒門大宗,你入了我宗,需得勤加修煉,不可荒廢,另外本宗律令森嚴,還望你嚴格遵守。”
梁言恭敬說道:“晚輩謹記於心。”
林飛見他還算懂事,頗為滿意的點點頭道:“你去裡麵找一間廂房,明天一早,我們出發。”
..........
梁言選了裡麵靠角落的一間房間,當晚盤膝打坐,回憶著昨晚天機珠的異變。
“看來昨天拍賣會上促使自己買下木魚的古怪念頭應該就是來自這天機珠了。”
“當時天機珠吸收了那魔頭的一縷魔氣,便在周圍出現了四個黑色球體,其中一個我隱隱看見亮起一個‘魔’字,不過隨後就黯淡下去了。”
“應該是天機珠對這個魔頭不夠滿意,所以僅僅隻是吸收了一縷魔氣,但卻反哺給我如此精純的靈力,助我突破到練氣二層,若是能獵取更加合適的魔頭那豈不是......”
想到此處,梁言又一陣搖頭,自己隻是練氣二層的修為,卻想要去降服魔頭,不被當做血食給吞了就是萬幸了,簡直是異想天開。
梁言平複下心境,又取出陳充,徐坤等人的儲物袋,盤點起戰利品來。這幾人中,徐坤乃是體修,身上幾乎沒有多少靈石,倒有些淬煉肉身的藥材,不過也都是便宜貨。反倒是陳充,唐燕身家不菲,加起來有將近一百五十塊靈石,而陳虎一人更是有一百多塊的靈石,再加上老和尚留給自己的,梁言現在也是有三百多塊靈石的身家了。
梁言微笑著將儲物袋內的材料、器物分門彆類整理好後。就繼續盤膝打坐,鞏固起剛剛突破的修為。
一夜過去,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梁言腦海中便響起一道傳音:
“速來大院門口集合!”
梁言急忙起身,收拾好東西,將儲物袋彆在腰間,推門往大院門口走去。
院門口此時已經站著三人,除去昨天看到的藍衣女子和林飛之外,還有一個身材肥胖,作員外打扮的中年人。
林飛見梁言到來,衝他略微點頭示意,然後轉頭向肥胖員外說道:“翠山拍賣會已經成功舉辦完,我二人要回宗門複命,此處善後就拜托王道友了。”
那肥胖員外哈哈一笑道:“這是在下職責,理當如此,林道友就莫要見外了,還是趕緊回宗門複命吧。”
林飛微笑點頭,轉身從儲物袋裡扔出一隻烏龜,那烏龜見風就長,轉眼便到了三丈方圓。和一隻小船也差不多了。梁言定睛看去,隻見烏龜全身木紋,關節轉折處更發出一陣“哢哢”聲響,居然是一隻機關獸。
林飛當先跳上木龜,藍衣女子微微一笑,右手掐訣,一道微風將梁言托起,落在木龜之上,隨後自己翻身一跳,也上了木龜。
大龜載著三人騰空而起,朝著西邊疾馳而去。
......
雲屏山地處越國西南,山勢高聳,白雲繚繞。
其上,千岩競秀,萬壑爭流,草木青翠,雲蒸霞蔚。不可不謂世所罕見的美景。
如此美景,卻沒有多少遊客,據附近村民所言,雲屏山自半山腰往上,大霧繚繞,常人進入,隻要片刻就不辨東西。即使老練的獵戶上山,也隻敢在山腰下打獵。
所幸上山之人雖然方向不辨,但是兜兜轉轉之下,最後總會莫名其妙的走下山,並無性命之憂。所以又有傳言說,雲屏山上有仙人居住,凡人不可靠近。
此刻山間一條寬闊河流上,正飄著一葉木舟,上麵站著三人,分彆是一個儒袍男子,一個藍裝美婦,和一個黑衣少年,正是梁言一行。
那木舟乃是之前的機關木龜所化,儒袍男子林飛正站在木舟中間,施法操控木舟行駛。此刻忽然想到什麼,轉頭向梁言問道:“你是否好奇我為何在此停下飛行,轉而駕舟而行呢?”
梁言撓頭笑道:“確實不知。”
林飛正臉說道:“因我弈星閣乃儒門正宗,宗內禮法森嚴。此處已經距離宗門很近,凡在宗門周邊弟子,隻要沒有突破築基,進入聚元境,都禁止飛行,以示對宗門的尊敬。”
“另外,宗內設有禮閣和法閣。你進入宗門後,要先去這兩閣報到,自會有人教你規矩,你需嚴格遵守,如若違反,必有嚴懲!”
梁言表麵上恭敬點頭道:“弟子明白。”,心裡麵卻微微感煩悶。
其實他個性散漫,逍遙無拘,儒家那些繁文縟節大不合他胃口,隻是他知道林飛這是在敲打自己,而他身處屋簷下,若是失去這次機會,恐怕以後再也無緣仙道,隻能點頭應是。
林飛見狀,頗為滿意的點點頭,便不再理他,轉而專心駕駛起木舟來。
隨著他們逐漸深入,周圍樹木漸漸茂密,河流也越來越寬,水流湍急,洶湧澎湃。他們所駕木舟也開始上下起伏,好似風中殘葉,隨時可能傾覆。
梁言心裡疑惑,之前聽林飛所說,宗門就在附近,可此時深山老林,哪有半個建築?正自驚疑間,忽見前方水流浩浩蕩蕩,奔騰而下,竟然是到了一處天然瀑布。
那瀑布下落處,白霧蒸騰,水聲激越,即使不見全貌,也知必是一條磅礴恢弘的懸河。梁言心中忐忑,暗自腹誹道:“該不會就這麼直接衝下去吧?”
木舟轉眼到了懸河下落處,隻見林飛抬手打出一張符籙,符籙破空飛去轉眼不見蹤跡,緊接著木舟載著三人,一頭朝著瀑布下落處衝了下去。
梁言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裡,突然一片白光耀眼,照得他無法視物,隻感到自己似乎從半空中飛快落下,毫無地方著力。
這白光來得快,去得也快,梁言還在膽戰心驚中,忽覺雙腳著地,白光退去,又可睜眼。
此時周圍已經沒有磅礴的流水聲,自己所在,乃是一條蜿蜒小河,水流平緩,載著木舟緩緩向前。前方一片大湖,周圍還有眾多如自己所在一樣的小河,如百川歸海,緩緩彙聚到中間的大湖之中。
梁言又往身後瞧去,河水逶迤,哪還有剛才那磅礴大氣的瀑布影子。隻是遠方的河流儘頭處湧現大片白霧,茫茫皚皚,不見儘頭。
梁言深吸一口氣,知道自己已到仙家聖地。饒是他自小機智過人,沉穩內斂,此刻也禁不住的心潮澎湃,激動不已。
木舟載著三人緩緩前行,不多時便進入了前方大湖,再往前行了半柱香的時間,一個寬廣大氣的山穀口便顯露在眾人眼前。
山穀恢弘,左右各有兩個通天高的山石為柱,柱上龍飛鳳舞,寫著兩行大字。梁言遠遠望去,
隻見左邊山柱上寫著:“天作棋盤星為子,何人敢下?”
右邊山柱上乃是:“地作琵琶雨為弦,誰人能彈!”。
湖正中還有一個巨大石塊露出湖麵,正對著山穀口,上麵寫的正是“弈星閣”三個大字。
梁言還想再細看,忽然覺得山柱上字體跳脫,仿佛要魚躍而出,筆畫轉折處更如刀斧利刃,刺的眼睛生疼,慌忙閉上眼睛,不敢再看。
林飛見他模樣,微微一笑,開口說道:“山柱上的詩詞,乃是本宗開派師祖奕星真人所留。師祖棋陣雙絕,風華絕代,創下我們弈星閣,更是傳承數千年經久不衰。他老人家的筆韻,可不是你這個才邁入煉氣期的小子可以承受的。”說話間眉飛色舞,顯然對宗門推崇備至。
“多謝前輩提點!”梁言點頭應道。
交談間,木舟已經行到穀口處,林飛抬頭高聲說道:“晚輩林飛,外出任務完成,現回宗複命,尊請守閣長老放行!”
梁言抬頭看去,穀口山石之上隱約可見兩個人影,隻是地處太高,無法看清相貌,大概知道是兩個青年儒生,似乎正在下棋。
其中一個儒生朝下麵擺了擺手說道:“知道了,林小子你真會挑時間,我這思路都被你打斷了,進去吧!”說完不耐煩的揮手打出一道黃色光芒,光芒射向穀口正中間,隱隱可見泛起一陣透明漣漪,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暫時打破了。
林飛又恭敬作揖,高聲說道:“多謝長老!”隨後帶著眾人上岸,收了木舟,三人往穀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