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周末。
王雲霄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
五點十五分。
開車的人是賀老爺子，經過一番打扮之後，頭發烏黑鋥亮，滿麵紅光，完全看不出是七八十歲的老人家。
老爺子今天負責扮演吳家的司機。
車上坐著的自然就是吳家夫婦，以及兒子兒媳。
單純從外表來看，幾乎挑不出任何的破綻。
而經過這幾天裡的深入調查，王雲霄也確信沒人能識破自己的偽裝。
真正的破綻其實是在賀蘭那裡。
大師兄和柳大娘子的演技，都經過了多年的考驗，可以說是渾然天成不著痕跡。
唯獨賀蘭的經驗比較少，臉皮也薄。
不過王雲霄發現自己還是小瞧了這個姑娘。
就像她說的那樣，她隻是在他眼前輕賤，平時可不這樣。
不說話的賀蘭看起來跟大家閨秀沒有什麼區彆。
王雲霄隻希望她在現場不要露怯。
“這次咱們來，第一是要謀財，第二是要看人。”
老爺子低聲叮囑：“現場的所有賓客，甚至包括沈家那邊的人，都要記下來。如果發現什麼問題，也不要輕舉妄動。記住咱們是來乾什麼的，不要自亂陣腳。”
老爺子這話的意思，就是不要像電影裡麵的二筆主角一樣，控製不住自己耍帥的衝動。
王雲霄忍不住問道：“什麼樣的人，需要重點關注呢？”
“到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了。”
老爺子笑道：“如果讓沈家就這麼順順利利地把傳國玉璽交上去，有些人是要坐不住的。今天晚上肯定會搞出一些動靜來，到時候咱們根據具體的情況再做判斷。”
“好了，到地方了，下車吧。記得儘量少說話，少出風頭。”
汽車停在院落當中，老爺子走下車，不急不慌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轉身拉開車門。
王雲霄伸出手，將自己的媳婦從車裡接出來。
賀蘭的小手冰涼涼的，看起來有些緊張。
知道緊張是好事，她要是不緊張，現在還跟王雲霄玩撓手心的小遊戲，那王雲霄就要罵娘了。
這是沈家的一處豪宅。
像這樣的豪宅，沈家名下不知道有多少，即便如今大半家產都被抄沒，依舊是虎死不倒架的樣子。看那西洋彆墅之中燈火通明的樣子就知道，今天晚上這場宴會的花銷絕對不是一個小數字。
院子裡麵已經停滿了汽車，空氣中都彌漫著機油的味道。
王雲霄剛下車沒走兩步，就看到了熟人。
洋娃娃……不對，是唐家的兄妹，跟著家裡的長輩也來到了此處。兄妹二人打扮的就像是花蝴蝶一樣，依舊滿臉的高雅從容，絲毫看不出在學校裡吃癟的窘狀。
站在門口負責迎賓的，是一名相貌英俊的少年，臉上戴著金絲眼鏡，文質彬彬一副衣冠禽獸的樣子。接過大師兄手裡的請柬，目光在四人身上一掃而過，臉上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
“恕我冒昧，您就是水務局的吳景詹先生？”
“對，電話裡跟你們說過的，孟局長今天有重要公務，脫不開身……”
“是的，我們已經知道了，這是您的家人？”
“我的夫人，還有犬子和兒媳。”
“好的，進門之後會有人為您引路。”
英俊少年禮數周到，辦事效率很高，莫名地討人喜歡。
王雲霄從他身邊走過，回頭看了一眼。
想了想，又回頭再看了一眼，提起鼻子嗅了嗅。
不太對勁，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在這種場合，自己不方便掏出筆記本來檢查。
他默不作聲地在心裡將這個少年畫上了重點監控名單。
“怎麼了？”
進門之後，注意到王雲霄異常行為的賀蘭忍不住小聲問道。
“剛才那個人你看到了吧？”
“嗯，很俊俏的小哥……”
“他用的香水太高級了。”
“誒？”
賀蘭不解道：“我沒聞到香水的味道啊？而且沈家人不是很有錢嗎？噴點香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沈家人有錢，不代表沈家的一個迎賓小門童也有錢，能用得起這麼高級的香水。而且你沒聞到味，才正說明這個香水不一般。”
王雲霄小聲解釋道：“香水最初的用途，不是讓彆人聞到香味，而是遮掩自己身上的味道。越高級的香水，味道就越淡。”
“我懷疑這人是沈家嫡係的血脈……不過之前沒聽說過沈家還有這種底蘊。”
沈家人是什麼玩意？
用三個字就可以簡單總結——暴發戶。
唯一一個據說很優秀的繼承人沈清溪還掛了。
難不成剛才那個年輕人，就是沈家隱藏起來的“裡子”？
王雲霄有點不太相信。
不過這場宴會才剛剛開始，他有足夠的時間去欣賞沈家的表演。
…………
吳家的人？
李沐沐看著賓客名單沉默不語。
吳家算不上什麼豪門，充其量也就是個高級中產，身份地位和自家老爹差不多。
區區一個水務局總務科長。
這家人的氣質是不是有點太沉穩了？
這個暫且不說，王雲霄那個王八蛋到底什麼時候來？
老娘在這裡站得腳都酸了。
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麼混進來？
就在李沐沐心中焦慮逐漸積累的時候，又有新的賓客走了過來。
孤零零的一個中年老男人，看起來身形削瘦，不過很有上位者的氣質，手裡還拄著一把沉重的烏木拐杖。
“您好，請問……”
“我沒有請柬。”
額……
沒有請柬這種事情你為什麼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中年男子也不再說話，直接遞過來一塊腰牌。
上麵刻著“慕王府”三個大字。
李沐沐：“……”
這是真正的皇親國戚，名門望族。
和慕王府相比起來，包括沈家和名單上的那些賓客在內，沒有誰敢說自己是什麼豪門。
什麼請柬？你沒有把請柬遞送到慕王府，那是你沒資格。慕王府的人來參加你們這個宴會，那是你們的榮幸！
“原來是慕王府的貴客，事先不知道您回來，家主人未能遠迎，還望見諒，不知大人如何稱呼？”
中年男人淡淡地看了一眼李沐沐，輕聲說道：“無妨，本就是興之所至，聽說你們搞了這麼一個活動，就過來看看。鄙人慕玉珩，你是沈鑒真的孫子？”
李沐沐笑道：“我不姓沈。”
“我看著也不像，你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