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的斯安威斯坦啟動著。
時停世界沒有那麼驚心動魄。
他神情專注,控製著摩托,徐徐白煙從工裝外套的領口和下擺飄出。
合金RCH已經跨過高架橋。
遠方斑斕霓虹隻剩下光暈。
淡藍色的子彈從身旁擦過。
合金RCH的輪胎沒有跨過護欄,而是撞在了水泥結構的外側,在距離地麵五六米的高度留下一條黑色的擦痕。
――
經過這樣一個“過渡”,才朝著更下方的道路墜落。
噗!
摩托車的減震吃滿!
摩托落地發出巨響,濺起了火星子。
哪怕是伊桑伯格的工程師,也不會在實驗室裡假想這麼極限的應用場景。
歐洛絲緊閉雙眼死死抱著約翰。
她的身體各處傳來劇痛,估計會有好幾處骨裂,也有更嚴重的傷勢,不過都被腎上腺素掩蓋了。
想象中的翻車並未出現。
摩托逐漸平穩,緩緩提高了速度。
歐洛絲喘了很久,哽咽幾次,才從鑽心的陣痛中緩過來。
她睜眼環顧四周。
合金RCH已經紮進隧道,周圍沒有失控的車輛,身後看不見追兵,頭頂不斷掠過市政的提示牌……
引擎在昏黃壁燈的光暈中尖嘯!
歐洛絲緩解著耳膜的臌脹,感到恍惚,難以相信――自己剛才從高架橋上直接飛了下來!
【呼,該死!你跳下來了!?】
“是的,東洋人沒給我們留活路,好消息是咱們還活著!”
【真是個壞主意。】
約翰和歐洛絲的狀態都糟糕透頂。
筏岐集團的追殺似乎結束了。
這段隧已經進入西區範圍,精氪重工和黑金幫的拳頭最硬。
他們不會讓東洋人亂來!
警用浮空車穿過城市上空,紅藍光在爆炸的濃煙裡若隱若現,今晚伊甸城的普通市民人心惶惶。
大家都以為是幫派休戰結束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如此。
筏岐集團的管理層換了一批,今晚就能看出來新的老大非常激進!
東洋人擺明了自己的態度。
戰爭手段會暴力的。
約翰回到了熟悉的丹妮街,此時已經是夜色開始濃重,紙醉金迷的夜生活剛到最精彩的時段。
馬路上遊蕩著黑金幫的車輛。
城市上空回蕩著悠長遙遠的警笛。
博拉戈俱樂部的射燈直達天空儘頭,數不清的廣告閃爍,靠近商圈的區域到處是全息投影。
骨碴讓西區更繁榮了。
合金RCH紮進地下車庫,地坪漆跟車輪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私人停車區的移門緩緩合攏。
“呼……”
約翰待在私人車庫裡鬆了口氣,藍色燈帶在他眼裡變得模糊。
黑光的副作用快到極限了。
“……你還要抱著我多久?”
他問道。
滋滋――
歐洛絲關閉隊內語音
“我沒法移動,親愛的,哎,每次使用心臟裡的代碼,都會讓我的義體鎖死很長一段時間。”
“好吧。”
約翰將歐洛絲扛在肩上,勾住腿彎,無視了飄過鼻尖的高級香水。
【伊甸城-丹妮街公寓】
電梯從地下車庫直達房間。
“能溫柔點嗎?姑娘們有沒有說過,你的床品肯定很糟糕。”
歐洛絲被丟在沙發上。
她無法移動,保持著落下的姿勢,穿著被撕壞的禮服,趴在抱枕中間。
臀腿曲線倒是非常完美。
雪白的人造革一眼就是頂級貨。
約翰卻動不起其他心思。
他強撐著身體來到工作間,在牆壁上留下清晰的血手印,等徹底避開歐洛絲的視線才將胸前的特彆抑製劑取出來。
既然神能控製攝像頭,那麼包括網監在內的勢力,都有可能調取監控。
伊甸城所有的室外場所都不安全。
約翰不知道黑光的底細。
但不代表世界上沒有其他人知道。
如果那些知情者,或者機構,通過【特彆抑製劑】鎖定約翰和黑光,就會讓他置身於危險當中。
所以約翰每次服用抑製劑都很謹慎。
噗嗤,滋――
芯片被送進插槽。
約翰昂起脖子,身上的青筋鼓動,瞳孔深處好像有密密麻麻的數據閃過。
“呼――”
熟悉的舒爽傳遍全身。
約翰像是察覺到異動,突然睜開眼睛打算扭頭,卻發現太陽穴被頂住。
“嗯哼?”
歐洛絲出現在門邊。
她纖細的食指和中指並攏,比作持槍的形狀,穩穩地抵在約翰的太陽穴上。
約翰輕微側目,對上她的目光。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我們得談談,親愛的。”
歐洛絲收起指頭,取出那枚燒焦的特彆抑製劑,放在燈下觀察。
她再轉過來,審視著約翰,沉默片刻發出一聲輕快笑。
“你看起來好多了,到沙發上來,在醫療服務抵達之前我們有獨處時間。”
歐洛絲轉身回到客廳。
她很淡定地來到酒櫃前,手指掃過蒙塵的吧台――上麵是約翰喬遷時獲贈的禮物,也是博拉戈俱樂部會員的福利。
“醫療服務?”
“咱倆看起來不需要嗎?”
歐洛絲開了瓶紅酒,熟練地取出分酒器和高腳杯。
劫後餘生確實需要一點酒精。
約翰曾經跟歐洛絲聊過黑光,但當時兩個人初步信任,互相都有保留,現在則是把每個細節都補充到位。
歐洛絲聽得很認真,瞳孔泛光,視線始終落在他臉上。
“你從哪兒得到黑光的?”
“我不知道。”
約翰搖頭。
他腦子裡所有的人生履曆,都是【約翰查韋斯】。
“直到鐵邦物流的運輸事故,我的意識被塞進了現在這具身體裡……更扯淡的是,直到你把照片和證據擺在麵前,我才意識到自己換了一張臉。”
約翰皺眉看向自己的雙手。
他雙臂義肢分彆是【伊格德拉修】和【滑行者】,掌心有塊銀灰色貼片,那是是彈道校準器。
他現在做的事情,跟記憶中前半生的人生軌跡完全不同。
雙手已經沾滿鮮血。
“我從鐵邦物流的合作醫院醒來,人事部說我被裁了,社保被凍結,餘額不夠支付餘下的賬單所以被趕出醫院,我當時病得很嚴重,異常發熱,持續性虛弱,記憶力和身體越來越差……”
約翰結束回憶,抬頭看向她。
“後來我才明白,那是黑光的副作用。”
“要靠這種東西來治療?無法理解,這不是藥劑,而是純粹的機械材料,掃描結果和CT都顯示你是活人。”
“事實如此。”
約翰聳肩,抿了抿嘴巴。
他剛才當麵用過一次了。
歐洛絲皺起眉頭,指間翻滾著一片剛要來的、完整的【特彆抑製劑】。
她借用工作間裡的設備,進行讀取,甚至鼓起勇氣插進自己的數據槽。
什麼結論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