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量破百萬的消息，在新聞剛開始報道的第一天，曹勝就知道了。
王婧發郵件告訴他的。
當天晚上，黃清雅也高高興興地拎著一些鹵菜，來給他慶祝，她也這麼快知道了這個消息。
銷量破百萬，曹勝自然是高興的。
但接下來連續半個多月的媒體炒作，就讓他有點疲於招架了。
因為媒體這麼炒作，直接影響了他身邊的所有人。
特彆是在新學期開學之後，每天去學校、去食堂，甚至在去廁所的路上，都隨時可能被人攔住要簽名。
去學校、去食堂的路上被攔住也就罷了。
你能想象他憋著一泡尿，匆匆趕去廁所的路上，被人攔著，甚至拉著不讓他去，還滔滔不絕地說有多喜歡他的小說，一定要他簽名才給走嗎？
最讓他崩潰的是——多數時候，都是好幾個人一起攔著他。
他說自己要去廁所，攔住他的人說：“不急！上廁所不急！您先給我們簽個名!”
他們當然不急，但急的人是他曹勝啊！
偏偏他還不好發火，因為攔住他的人，都自稱是他的書迷，有的還是美女。
這些也就罷了。
他們班上的同學、老師也跟著起哄。
說什麼他已經是新銳作家第一人，他的簽名有收藏價值，不僅要他簽名，還要寫上諸如：“贈親愛的王老師”、“贈我的好朋友某某某”、“祝某某同學身體健康、桃花運不斷”等等。
學校也湊熱鬨，竟然騷包地在學校大門口和校園內拉了好幾條橫幅。
每條橫幅上都寫著：“熱烈祝賀我校曹勝同學的作品《和空姐同居的日子》銷量破百萬冊！”
還有，接連一個多星期，天天有其它班的學生來他們班教室門外、窗外，對著他指指點點。
他隱隱能聽見一些他們說的話。
“看！那家夥就是中原一點灰，真名叫曹勝！”
“哇！這麼帥？”
“這就是我們學校的第一才子？我看著也沒什麼特彆的嘛！”
“這家夥和曹操一個姓，聽說很多學妹、學姐追他，他都拒絕了，我懷疑他也喜歡人妻！”
“就是他！就是他！那個假正經不看咱們的家夥就是曹勝！”
……
媒體也先後來了十幾家。
今天這家媒體來偷拍他上課的照片，明天那家媒體來采訪他本人，後天又有媒體采訪他的同學、老師，以及以前的室友們。
好在他和老師、同學、室友們的關係都還不錯，目前還沒人爆他什麼黑料。
接連大半個月，就在曹勝以為這一波熱度快過去的時候，這天上午，他坐在教室裡上課，身旁的宋超忽然碰了碰他胳膊，曹勝轉臉看去，“乾嘛？”
宋超對窗外努努嘴，低聲說：“你看窗外，那麼多拿話筒、相機，還有扛攝影機的，應該都是記者吧？我覺得他們是來找你的，你信不信？”
曹勝順著他努嘴的方向看去。
果然看見窗外一樓的廣場上，聚集著二三十個疑似記者的人群。
已經有保安過去詢問情況，但那些記者並沒有離開的跡象。
曹勝還看見幾個老師模樣的上前詢問。
那些記者依然沒有散去的跡象。
他隱隱聽見他們提到“中原”、“空姐”、“同居”、“教授”什麼的。
曹勝有點頭大。
他隻是一個喜歡碼字的宅男，對頻繁被記者采訪，心裡其實是抵觸的，他以為今天這些記者，又是來采訪他作品銷量破百萬的感受之類的問題。
直到輔導員魯祥偉突然來到教室，招手把他喊出去，把他帶到樓下那些記者前麵。
聽著那些記者七嘴八舌提出的問題，曹勝才意識到好像出事了。
聽這些記者話裡的意思，最近好像有不少作家、教授噴他。
曹勝有點懵。
他一直覺得自己人畜無害，平生除了碼字，剩下的愛好也隻是美食、美女和釣魚而已。
但他重生後，至今隻有黃清雅這麼一個女人。
這過份嗎？
喜歡美食，也不過份吧？
喜歡釣魚，難道很過份？
我又沒釣這些作家和教授，他們噴我乾嘛？真當我年輕人，好欺負？
曹勝心裡的火氣不斷往上冒。
這時，有幾個老師幫忙維持現場的秩序，記者們漸漸安靜下來。
魯祥偉指了一名舉手的記者。
這記者問：“中原一點灰你好！我是揚子晚報的記者，請問你對著名作家公羊不愚質疑你的文字太白，沒有文字的美感，是什麼感受？你有什麼想說的？”
說完就把話筒伸到曹勝嘴邊。
曹勝皺眉，“著名作家？”
這記者點頭，“對！著名作家公羊不愚，他說你文字太白，沒有美感，還批判你的作品反應的生活態度，很不積極！請問你是什麼感受？想說點什麼嗎？”
曹勝搖頭，“抱歉，我沒聽說過什麼公羊不愚，所以，你說他是什麼著名作家，我不太相信，因為我印象裡的著名作家，都是很有素質的，也都是很關愛年輕作家的，不可能這麼批判我，請你實事求是，不要隨便給人冠以‘著名作家’的帽子，這會破壞大眾對‘著名作家’這個稱呼的觀感！謝謝！”
曹勝顯得很有禮貌，但說出的話，卻一點都不禮貌，簡直是不給前輩半點麵子。
記者們興奮起來。
輪到另一名記者提問的時候，這位女記者興奮得臉色發紅，語速極快地問：“曹勝！著名作家黃樹人說你恬不知恥，在大學裡不好好學知識，竟然和空姐同居，竟然還把這事寫成了小說，簡直是世風日下，對此，您有什麼想說的呢？”
曹勝再次皺眉，“誰？什麼樹人？”
女記者：“黃樹人！”
曹勝撇嘴，“在我心目中，能稱得上著名作家的樹人，隻有周樹人，其它什麼黃樹人、白樹人，我沒聽說過，所以，我剛才的話，想跟你再說一遍，不要隨便給人冠以‘著名作家’的稱號，樹人，請認準周樹人，謹防假冒偽劣！謝謝！”
現場的記者們更興奮了。
一個個都把手舉得老高，迫切想要輪到自己提問。
第三個提問的記者：“曹勝！著名教授李沐白先生，說你的作品是在向文化程度不高的大眾，販賣低俗、掙爛錢，對此，你有什麼想說的？”
就在大家以為曹勝又要質疑這位教授的身份，讓大家不要隨便給人冠以“著名教授”這個頭銜的時候。
曹勝沉默了一下，道：“我想引用一句名言：人民群眾喜歡，他不喜歡，他算老幾？”
話音未落，身旁的輔導員魯祥偉就悄悄踢了一下曹勝的腳，曹勝看過去的時候，魯祥偉皺眉對他微微搖頭。
明顯是在提醒曹勝不要亂說話。
與魯祥偉相反的是現場的記者們，一個個都興奮得不行了。
很快，第四個記者提問：“曹勝！兼職寫作的王公爵教授，說您的作品不如很多作家認真選題、嘔心瀝血創作出的作品，而您的作品如此暢銷，會造成劣幣驅逐良幣的現象，並且說你如此年輕，就有這麼大的名聲和錢財，對您個人來說不是好事，他怕你把握不住，很擔心您真的去和空姐同居，對此，您有什麼想對王教授說的嗎？”
曹勝：“……”
一陣沉默後，曹勝問：“這位王教授是不是想說出名、賺錢、和空姐同居這種事，應該讓他來？他能把握得住？”
現場頓時一靜，隨即爆發一陣哈哈大笑。
一旁的魯祥偉閉眼，抬手拍了一下額頭，其他幾個老師也都很無奈，各個麵露苦笑。
等現場笑聲稍小，曹勝又說：“另外，我想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寫的東西如果真是良幣，那銷量理應比我的作品更高，而不是相反。至於我現在有錢又有名，能不能把握得住？”
說到這，他頓了頓，微笑道：“有福我享、有禍我擔，他既然上年紀了，就多關心關心他自己的血壓、血糖和血脂！與他無關的事少管。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