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張茉當時是想:“周宗主有意支開我,也罷,我留在大衍花宗,是決計不可能不查的。周宗主待我又有知遇之恩,若查出所以然來,結果如何…”一生中從沒遇到這般棘手的案子。
接下命令的第二日,她便備好行囊,去與周清瑜道彆。周清瑜擺設宴席恭送,拉著張茉,說了許多很久以前的舊事。更對心跡毫不掩飾,告訴張茉,她周清瑜一生,很少有敬佩之人,張茉是唯一個。
雖說了許多,卻不挽留。當天傍晚黃昏時分,張茉動身朝南而去。途中路過二元宗遺址,看到曾經一起入遺址探索的趙秋、王晃二人。
兩人自二元宗一行後,已結下深厚情緣。趙秋雖立誌跟隨張茉研習武道。但有了情郎後,反更願意廝守終生。想著那世間的波瀾壯闊,比得過二元宗的甚少。他們已經見識過,就不必再見識了。
所以兩人留在二元宗遺址上方的小鎮。趙秋、王晃雖在研習變法大道,進步也較快,卻很少外出。
張茉路過此地時,二人竟已成婚。趙秋小腹微隆,見到張茉造訪,欠身跪拜。張茉伸手阻攔。三人入了暖閣,徹夜長談。
張茉說起大衍花宗變故後,趙秋更徹底斷絕,去大衍花宗研習武道的心思。王晃閱曆雖不如張茉,但心思機靈,且因早年際遇,想來先以惡念度人。
於是提出假設:“張長老,那宗主會不會…派人半路劫殺你?”張茉便即否定,大衍花宗內,除周清瑜外,無人是張茉對手。隻自二元宗歸來後,實力又上好幾層樓,那時起,她便已經暗中戒備大衍花宗,沒將實力完全顯露過。即便周清瑜也不知張茉藏拙。
若委派幾名長老共同襲殺,卻也說得過去。
張茉不願相信周清瑜會行此行徑。但轉念一想,那長生花粉所涉重大。周清瑜宗主即便殺了自己,也是於情於理。
想通此節,沿路更為謹慎。在趙秋、王晃休息三日後,再度啟程。沿路放緩速度,反而漸漸想明白許多事情。
周清瑜未必不會殺自己。她隻是不想自己動手。或是為那模糊的情義,或是不願浪費靈氣。她在讓自己自赴死局。
如此一想,當即想得通了,為何出門前,周清瑜大擺宴席,許下重諾,倘若此行任務順利,不但可戴罪立功,她也將退居幕後,將宗主之位讓出。
周清瑜料定,張茉是決計回不來了。張茉又想:“周宗主待我有知遇之恩,我自是謝她。但我早知周宗主,並非良善之人。我持大長老之位時,兢兢業業,已經回報她知遇之恩。如今明知前是死局,仍要前去,便是傻得透頂。”
更想起與李長笑相處時,李長笑曾隱晦與她提過。周清瑜可信任一時,絕不可信任一世。如無恩怨糾纏,儘早離去為好。
當時李長笑看到張茉,實也是聯想到自己,在周清瑜旗下,擔任死士的日子。特意如此提醒。
正是那一提醒,讓張茉下定決心,從此與周清瑜兩清,與大衍花宗兩清。既脫離大衍花宗,自然全身心撲在武道上。以求破開瓶頸。
李長笑追溯到此處,大感欣慰。那一根筋的張茉,總算沒一路橫衝直撞,少吃了好多苦頭。但又一想:“周清瑜既沒委派殺手,也沒親自動身,是怎麼斷定,張茉抵達南海,便必死無疑的呢?”
又想:“世間延壽之法極多。長生花粉若來路正,延壽百多壽元,實也沒什麼。周清瑜何至如此遮掩?”
更覺大衍花宗,背後有極多門道。想起初來大衍花宗時,其對家也在研究延壽藥物,用紅域蕭家族人入藥。
李長笑暫不知真相,於是再溯真假。再看張茉之後之事。張茉當時也有相似好奇,好奇心起,偏偏想去南海一探。但強自忍住了。
她準備離開白域,去往彆處。天下之大,終有去處。她雖是武者,但實力自不弱小,且能方便使用力量,行走江湖,反而比修士更為方便。
一日,卻再回白域。忽見幾名大衍花宗弟子追凶。張茉當時便想:“我假裝是凶惡之徒,被緝拿歸宗,順道看看大衍花宗如今的模樣。”她自知此計甚凶,但一起念想,便再壓不下去了。
此前走得匆忙,大衍花宗實藏太多太多疑惑,平日刻意不去想也罷,但一深想,不免又想涉險調查。
於是付諸行動,她先擒拿三五山匪,一掌將其擊斃,再換上農戶衣物,斬其頭顱,丟在市井當中。
不消多久,“女夜叉”的名號便傳出,張茉再改換衣服,換上黑色衣裙,用胭脂水粉塗抹麵容。或似一妖豔的女殺手。對鏡而照,氣質截然不同,微轉得十分成功。
她有意露出行凶破綻,果不用多久,便有大衍花宗長老、弟子追來。要將她捉拿歸案。張茉初時大覺欣慰,見來者大多見過,不少人是她親自栽培。
但為不露破綻,被認出真身,她一不用大衍花宗武學,二不用施展“千容百貌”的功夫,將麵貌稍作調改。雖隻變之一二,前後卻判若兩人。
那“千容百貌”實是高深莫測,舉世獨步的武法,需精準搬運肌理,尋常武者難以做到。張茉因體內有五金魚流轉,方才能輕易做到。這對修士來說,卻是容易至極。隻是修士比武者禁忌更多,改換麵容,更是大忌中的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