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國師九段舞畢,耗時著實不短,雖說定是身姿曼妙的女子起舞,才最是好看。但在百官、眾民看來,卻是國師起舞,更有看頭,看得心神大震,看得頭腦轟鳴,心情激蕩。
一些眼尖目銳的官員,心忽一顫,目光快速在萬民掃過,見那神情各異,有的開懷大笑,有的眉頭低垂,陷入沉思。眾官員意識到今日一幕的可怕之處。烏雞國統治森嚴,階級明確,民是民、官是官。
雖說都是人身,然身穿官袍與身穿粗布麻衣尋常農民…卻全可算作兩個物種。雖諷刺,但確是如此。
在萬民看來,當官者都是大老爺,高高不可攀。為帝者更是老天的子嗣,得天獨厚,連見上一麵都難。然今日之事,無疑將萬民心中的禁錮,儘數破除開來。
民雖是民,官雖是官,但都是人。你既是人,我既也是人,憑什麼你就比我高貴。台上逞凶的是你,台上出醜的亦是你。
萬般教誨,實沒一次親眼所見,來得實實在在。若李長笑附在萬民耳邊,諄諄教誨:“那官老爺也是人,沒理由能這般欺負你。”萬民定會說:“什麼人不人,得叫老爺,不然得降罪了。”
然親眼見一次權貴者醜態百出,萬民自個便會想:“原來沒什麼不同。”心中那層蒙蔽,自個便煙消雲散。
一官員挺身而出,料想此事若傳來,日後烏雞國還有安定之日?於是舍身取義,直麵李長笑這尊“禍國亂民”的大妖。在他等眼中,“大妖”二字,扣在李長笑頭上,實沒半點冤枉之處。
李長笑骨子裡,也確總有幾分邪性。雖非事事都要管上一管,但若事情自個尋上頭來,他更喜歡攪得風雨交加。
那官員將“禍國亂民”“破禮壞樂”“傷風敗俗”“蠱惑百姓”諸多罪名,一並加在李長笑頭上。更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國家的穩定興盛,全確立在國君威嚴之下,李長笑有意折損一國之威嚴,以此引得家國大亂,掀起戰爭,實乃罪無可恕。他巧舌如簧,說得倒還真是那麼回事。
李長笑嘴角含笑,靜靜望著那官員,他告訴那官員,他對治國之事,一竅不通,但卻也知道,家國之穩定,不該以威嚴震懾,而是以仁義折服。皇帝若開明,百姓若安定,又怎會有人叛亂。更告訴那官員,自古民重君輕,烏雞國卻反其道而行,離滅亡已是不遠。
那官員還想反駁。李長笑更是言辭犀利,直指官員本心,他出言維護,是因為他好不易,站在了萬民的頭上。他自不願見萬民覺醒。雖滿口聖賢之言,然說到底,終是為一己之私利罷了。
那官員一時無話可說,李長笑對那烏雞國,也著實厭惡極了。更瞧那官員醜惡嘴臉,三分人樣尚未學會,七分官樣便已栩栩如生。
於是走過去,扇了他三大巴掌。即便如此,尤是不覺痛快,目光轉投其他官員,一路扇過去。
在場數百官員,一個個被扇得鼻青臉腫,這一舉動,著實為眾民出一口惡氣。尤是那些被欺壓過的百姓,深刻體會過,何為官官相護、吃人不吐骨頭的百姓。
扇了官員,便又行至那國君麵前。烏雞國的百官該扇,烏雞國的國君,更該扇。李長笑手起掌落,隻歎“啪、啪、啪”三記輕響,直接將那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給扇得哭了起來。
李長笑擦了擦右手,換而用左手,又扇了三巴掌,隻道:“你若治國仁義,我打了你,那萬民該恨死我了。你若以暴力、震懾治國,那萬民不再怕你,該是想要殺你了。”
李長笑丟下一句話後,大感無趣,這一出鬨劇,玩到此刻,也著實儘了興致。他伸一懶腰,朝萬民人潮中走去,忽的身影消失,再尋不到。
……
烏雞國大鬨刑場一事,全是那國君自找的。李長笑不過順水推舟,又瞧眾官員不爽,各打幾巴掌而已。
事後,李長笑便離開了那烏雞國,離去前,發現那“刑場九砍狐妖頭”“妖邪大亂國運”的故事話本,竟傳得這般快,到哪兒都能聽見傳唱。
更有一則傳聞。烏雞最怕妖狐,故妖狐在烏雞國出沒,乃是國將亡之征兆!這時起義,或可建功立業。
百姓最信這些,當真不少人,打著“妖狐”名號起義,自稱為“妖狐教”,以白衣為教服,勢頭勇猛。
李長笑行至邊境時,便已聽聞,那妖狐教以殺數十為,橫行鄉裡的貪官。百官員無不聽狐色變,也半睡覺,亦是要留燈。
李長笑乘坐馬車,離開烏雞國時,便在想啊,自己所作所為,實比媚三娘還要邪異幾分。那媚三娘說到底,不過扇了國君六巴掌,讓那國君恨他半輩子。
自己卻裡裡外外,所有官員都扇了一遍,烏雞國四處起義,雖非李長笑指使,但卻也因其而起。
李長笑靠坐在馬車上,手持著韁繩,不住去想,自己途經烏雞國,帶來的到底是福,還是禍?或是二者皆有?
他悶一口酒,不再多想。此時距離極域,已然越來越近。
其時正值淩天夏季。然一陣風吹來,李長笑卻覺微微刺骨,隻怕再朝北行數百裡,便可見到落雪了。
“又近了啊…”
李長笑喃喃道,“我在路上,尚能看到許多你的痕跡,若是尋到你,會看到什麼呢。”他輕拉韁繩,馬蹄子踏呀踏,速度慢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