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山神進城
翌日。
清晨。
萬物複蘇時,清風徐徐爾,那承天客棧,晨起時分,有白粥、鹹菜供應,隻需二三文錢,便可對付一餐,堂中陸續來人。
李長笑早早醒之,見奉天客棧有洗浴池,便洗漱一番,他身不染塵,洗漱於他而言,僅是戲水罷了。
他放出三足金巫蟾,沐身時逗弄那神物,倒覺有趣,拎其一足,左右甩動,再用力一捏,還會發出陣陣蟾鳴。
把握節奏,還能抽出曲悅耳音韻。
神物手中戲,也是唯他爾。
最後心念一動,金蟾化虛,又納入心竅,好不神奇,李長笑穿戴好衣物,白衣、黑靴、滌帶、酒葫蘆、佩劍、香囊……,下了樓去。
大堂客滿,他尋一角落坐下,點兩碗熱粥,又叫一份鹹菜絲,將鹹菜絲倒入粥中,一口飲下。
熱粥滾燙,鹹菜味道足,清晨氣冷,一碗入了腹,那涼氣頃刻驅散大半。但見樓梯處,張龍趙虎二官差,跌跌撞撞下樓來。
昨夜酒意濃,此時未曾散,並非是不能散,而是那好酒之人,好不易儘興醉一次,不願主動驅散。
須知走差一事,大多行於荒野,十天半月,不見人影,亦是正常之事,與豺狼虎豹為伴,莫說飲酒了,便是夜間睡覺,都不得踏實。
難得入城,如此時機,那兄弟二人,自要處處珍惜,極是行樂,及時儘興。否則上了路,可有得後悔。
二人尋一空位入座,正巧在李長笑右側方桌,又是見麵,趙虎精目一瞪,赫赫凶威威懾他人,不知為何,對那白衣,總是淡淡不悅。
入座後,二人喚來小二,倒比李長笑還好酒,又點了兩壇,外加兩碗熱粥,兩個鹹鴨蛋,以及兩碗醒酒湯。
二人吃酒喝粥,把店小二叫停,問道:“小二,這盤玖城可有什麼大廟否?”
小二思索,回道:“二位爺,大廟還真有,盤玖城群山環繞,小山神廟有三座,十二山神廟,有其二,西神君廟有兩座。”
“除此之外,土地,敕封小神,各有一二,二位爺可想拜會那一座廟?”
趙虎看向張龍,押流犯刑徒之差,路途遙遠,路阻且長。半途妖魔鬼怪,魑魅魍魎,皆有可能。
故自古以來,遠行之人,見山拜山,見廟拜廟,討個吉利,也是謀求庇護。
若是趕路得緊,實在抽不出時間,也可延後再拜,二人想留住二日,小廟且不理會,大廟怎的也得走上一遭。
特彆是那山神之類廟宇。拜與不拜,差彆極大,拜了路平好走,不拜則崎嶇難行,且易迷路,山間迷瘴重。
“對了二位爺,今天有山神進城,您二位要去看看否?”店小二言道。
“山神進城?”龍虎兩兄弟頃刻對視,眼眸暗閃。
“難道是庇護我等而來?”趙虎言道。
“想來是了。”張龍深以為然,點頭回道,聽此消息,那二人將到嘴的酒水,推至一旁,轉而拿起醒酒湯,猛猛灌了三兩口。
再運以內力,將酒氣、酒意,逼退至指尖,化做點點液體,滴落在桌麵上。
有得見者,皆暗道好一身運氣功夫。
有一同坐大堂,輕飲熱粥之人,嘲弄道:“簡直笑話,山神統領山域,清淨寡修,尚不說與凡人有無交集,又豈會為你得二人而來?”
“真當自己是天子,是國之君王不成?”
張龍拍桌而起,冷哼道:“你這廝見識短淺,懂得個甚。”
“我兄弟二人,奉天子之令,護送重犯,下至極南之地。”
“陛下欽點山河,此路山河相隨,沿廟要拜,沿神要敬,那山水之間,自有神明庇護,邪祟難侵,可保路途無憂。”
那人放下粥碗,臉隱漲紅,反駁道:“哼,那你又怎知,那山神為你而來?往年山神進城日,大多這個時限。”
趙虎說道:“那是大人為聽我等述職而來,你懂個甚。”
“此前,我等路過奇華山、雪峰山、三指山、仙人洞、百川山時,在其地界範圍城鎮內,也各有山神進城,被我等碰見。”
“你且說說,這都是碰巧否?”趙虎虎目瞪大,凶威逼人。
“你...你...”那人見說他不過,氣得甩袖便走。
直到走了三裡地,過了幾條街,那眼底之處,不易察覺的一抹幽藍,才漸漸散去。
承天客棧。
大堂內無人不驚,無人不懼,想不到此二人,竟有這般待遇,不愧為皇差。
張龍趙虎二人,顯然享受著般目光,他二人酒意儘褪,聞山神要入城,那跋扈之氣,暗斂許多。
也不飲酒了,光喝熱粥鹹菜,再向那店小二打聽,此來之山神,是什麼來曆,有叫什麼名字,以什麼形式而來。
因為各地民俗差異,形式大有不同,張龍趙虎雖脾氣暴戾,且好怒,但見識卻不淺,此一問,倒還真問到要點了去。
那店小二駐足,為那二人細細道來,將其之疑惑,一一解答,李長笑順道也是聽著。
原來那進城山神,乃是“額龍山”之山神,每年此時段,會進城看民,享受香火,受人敬仰。
所謂進城,即有一人,大行祭祀之禮,獻上牛、羊、豬三整,再跳其請神之步,迎神上身。
今早天一亮,便已在籌備此事,豬、羊、牛皆已殺好,隻差那請神一步了。
待會那山神廟,可是人滿為患,好不熱鬨呢。
張龍趙虎二人聞言,怒從心起,一下巴掌扇在那,尚在誇誇其談的店小二臉上。
此事要緊,要緊,何不早說?
那店小二捂臉不知所措,昨夜非他值班,承天客棧也不止他一小二,這一巴掌,挨得冤枉,太冤枉了。
卻又無處說,更知是白挨了。
張龍趙虎得知山神將來,哪裡敢怠慢絲毫,他衝入後院,入了馬廄,將那馬廄裡的無名刑犯,一把抓了出來。
隨後又抓一本地居民,讓其帶路,去那額龍山山神廟裡去。耽誤了述職,山神降懲,那可是大事。
無名刑犯被迫跟著,離開馬廄時,眼睛無意略過昨日那窗戶。
窗戶緊閉,無人…
“許是走了。”她心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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