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峰算是看明白了。
自前天開始，自己脫離建製已經兩天，沒有接到上級任何通知。
是沒人管，還是說兵力全部陷進市中心的泥潭？
聽到要撤離，巡邏隊員麵麵相覷，有點搞不懂情況。
“秦隊，撤離？我們要撤到哪裡？”黃迅和幾個膽大外向的隊員，趕緊問他。
“你們幾個，去二樓通知所有隊員，願意跟我走的，馬上集合！”
“啊！？那要是不走的，怎麼辦？”一個圓臉小夥傻不愣登問道。
“願意聽指揮的，可以跟我走！其他人，一概不管！”
秦雪峰不理他，再次喊出自己的決定。
看到他玩真的，左強勇他們真的慌了神。
“秦隊長，你可不能走啊，你走了我們怎麼護得住這麼多人？”
“你們可是上級安排到這裡支援的，怎麼能隨便離開！也太不像話了吧！”
“老劉，你怎麼說話的！這可是秦隊長！”看到有人還在胡言亂語，旁邊的人趕緊打斷他，想要討好秦雪峰。
這時候能看到撤離的嚴重後果的，大都是三四十歲的教師，學生還一頭霧水。
年齡大些的教授、領導之類，他們根本不住在學校，血雨降臨時沒困在學校。
除了少數經曆過廝殺的巡邏隊員，其他學生都還是半大小子，迷迷瞪瞪搞不清楚情況。
“迅哥！這是怎麼了？”有人和黃迅認識，湊過去打聽情況。
“讓我們收拾東西，要撤離。”
“撤離？到哪兒去？我老家在興嶺行省啊！能不能送我回去啊？”
黃迅被問住，內心煩躁得很，“興嶺？那麼遠！我怎麼知道！”說罷，他轉身跑上樓，留下那個糾結無比的同學繼續發呆。
外麵到底有多亂，通過時斷時續的網絡，大家心裡都有數。
眼看著警備隊主心骨秦隊長要跑，老師們在一邊六神無主，校領導更是懦弱無為啥用沒有，學生們一下子就亂了。
“都怪他們，要把秦隊長逼走！這群狗東西！”
“對！秦隊長都說了，他們在食堂偷吃東西！d，今天晚上還說東西都分完了，全都是騙人的！”
“就是，我餓得頭昏眼花，他們躲起來吃大餐，ct的！”
“姓候的一看就不是好人。秦隊長一整天都在巡邏，剛剛才休息會，怎麼有空去樹林？”
所有人開始一麵倒聲討候先貴，左強勇一起被罵了進去。
秦雪峰冷眼看著，也不說話。
也許是發現秦雪峰鐵了心要離開，也許是左強勇幾個臉上掛不住開始訓斥責罵，人群轟的湧了上去。
最先挨揍的居然是左強勇，被人一腳踹在下巴上，“哎喲哎喲”一屁股坐地上。
他還想爬起來，卻再沒有機會。
圍觀者心中，充滿饑餓、恐懼、迷茫。
保護力量馬上就要消失，怎麼在喪屍遍地的末日活下來？
居然還有人把最後的食物吃掉了！
所有的情緒，對著地上的候先貴還有那幫高高在上的人統統宣泄出來。
“劉老師，快攔住他們！”候先貴哭嚎著求助。
沒有任何人能攔住，秦雪峰也不行。
拳打腳踢，還有人拿出自衛的棍棒朝人群中間亂捅亂敲，直聽到裡麵一陣哭爹喊娘地叫喊求饒。
“你們無法無天了！啊——”
“彆打了，彆打了，我要被打死了！”
“秦雪峰！秦隊長，救命啊。”
秦雪峰冷哼出聲，心道，李星海說的沒錯，這幫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且再看看吧。
“這幫壞種，偷吃就算了，還要把警備隊趕走，就是想害死我們。”
“打，整死他們。自己吃飽，不管我們死活！”
幾乎所有人都衝進去亂毆，有被誤傷的人轉身又和旁邊扭打成一團，場麵異常混亂。
“啊——求求你們彆打了！”
是候先貴的聲音……
“秦隊長，秦隊長，讓他們停手！我說！我全都說！”
秦雪峰不動聲色。
“是我乾的！是我害死了米源！啊——我乾的，就是——我承認！啊——”
“都停手！”秦雪峰大喊。
人人打紅了眼，根本沒人聽他招呼。
“噠噠噠——”
朝天掃了一梭子，眼前的混亂漸漸平息。
冷眼掃過人群，所有人噤若寒蟬。
果然，講道理是行不通的。
他們是相信自己了嗎？
不是，他們是害怕離開巡邏隊的保護，自己活不了命！
候先貴幾個被打得骨斷筋折，丟到另一棟宿舍關了起來。
幾百號人都不管睡沒睡著，全被喊到樓下集合。
看到空地上隊列齊整的巡邏隊，所有人都知道現在該聽誰的了。
“秦隊長，你千萬彆走，走了我們怎麼辦啊！”
“對啊，我們都相信你！傻x才聽那幫人胡扯！”
眾人一通勸說，秦雪峰才勉強“改變”主意，答應留在水電學院。
烏合之眾，果然必須狠狠收拾才行。
剔除搗亂的領導層，讓他們重新推選出幾個管事的。
聽到有人鐵了心想要回家，秦雪峰也不反對。
幾十號想走的，二話不說把槍發給他們，讓他們結隊離開。
更多的人沒有勇氣踏出校門，槍也不敢要，沮喪地退了回去。
那些心中仍有不滿的人，不敢吱聲，更不敢跳出來搗亂。
一直折騰到半夜，宿舍樓重新恢複平靜。
很多人睡不著，還有人卻睡得更加踏實。
秩序，隻有當它消失的時候，才會顯得可貴。
秦熔羽叮囑雷鳴宇睡下，何婉琪也哄著小芋兒入睡。
秦雪峰則帶著人出發，要趕去水電站看看情況。
經過剛才的鬨劇，他越發覺得李星海預見的準確性。
一路上，秦雪峰想了很多。
目前看來，當時李星海提出要建立安全基地，自己還覺得他大驚小怪，簡直是危言聳聽。
現在看來，發生的所有事情無不在證明李星海判斷有多正確。
既然他說水電站對大家非常重要，那麼就不能不管。
出發前，已經將巡邏隊擴充一倍，達到四十八人，所有的槍支都被配發下去，僅僅留下十支備用。
老隊員一個滿彈夾，新隊員四發子彈，免得浪費。
果然槍比人更重要，那小子又一次說對了。
不知不覺間，秦雪峰自己都沒注意到，他有多麼重視李星海說過的話。
“嗙”
“嗙”
大口徑狙擊槍連續響起。
緊接著，遠處依稀傳來哀嚎慘叫。
“再快點！”
聽到秦雪峰催促，開車的隊員猛踩油門，suv加速竄出去。
此時，水塔上，尚城西穩穩據著狙擊槍，右眼貼在瞄具上，雙眼一眨不眨觀察目標。
隨著他再次扣動扳機，粗大的子彈帶著沉悶高亢的射擊聲飛出槍膛，旋轉著投向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