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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雪懷疑是太陽太大了，她中暑出現了幻聽，居然聽到有人說陳青延自殺了。
結果看到那人一臉驚恐的衝到她爸麵前，重複道：“陳青延在知青點割腕自殺了。”
原本還有些驚慌的崔雪，瞬間冷靜了下來。
很好，死不了。
眾所周知，要想割腕死，除非夠深，而她堵陳青延對自己下不去手。
所以當他們匆忙趕到知青點的時候，看到那流血量，崔雪就更堅信他死不了了。
“趕緊送鎮上衛生所，流這麼多血，等會把人都流乾了。”沒等崔雄年說話，她先開口了。
“對對對，快送衛生所。”崔雄年回過神，立馬按她說的安排下去。
一行人匆匆將陳青延送去衛生所，崔雪沒去，聽著村裡人都炸開鍋了。
自殺啊，這多稀奇啊。
在這個年代，即使再苦再難，也拚了命的活下去。
碰上自殺的人，他們始終理解不了。
當然之前崔雪那不算，原身那是事出有因的，但是陳青延真的很難讓人想象他到底為什麼要自殺。
“他是不是……”王慧見崔雪回來了，白著一張臉問道。
手指了指腦子，但是意思卻是在問崔雪，陳青延是不是之前被折磨慘了，才會輕生。
崔雪對她搖了搖頭，沒多說什麼。
她倒是不認為會像王慧猜測的那樣，被刑訊，慘是真的慘，可是陳青延那樣的人，怎麼可能舍得就這樣死去。
如她所想，當晚崔雄年從衛生所回來，崔雪從他口中知道了，陳青延沒有死的消息。
“他那傷口看著深，但是到了鎮上已經不怎麼流血了，不過出了那麼多血，人一時半會是養不回來了。”
“他為什麼自殺，爸你有問嗎？”
崔雪這個問題把崔雄年乾沉默了，他想到陳青延在病房裡說的話，憋屈得不行。
好半天，他才開口。
“他說我們報複他，不給他複習的時間，不想讓他回城，所以想不開。”
“哈？”崔雪懵了一下。
不是，大哥，你戲那麼多呢？還報複他？
“真是腦子進水了。”梁小英在一旁辣評。
“可不是，現在雙搶的時候，誰不下地乾活啊？彆人不要高考，就他要高考了？整得這事，公社那邊都來人，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崔雄年滿麵愁容的，今年真是事多，連出兩件大事都還是知青鬨的，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爸，要不趁機把他弄走？”崔雪想了想說道。
“我倒是想，但是看今天公社的領導來的意思，還是讓他繼續在咱們這，要是他能考上大學，出去也就算了，考不上，還得留在這。”
想到這大麻煩要留在村裡，崔雄年第一次用心祈禱他一定考上大學，趕緊走了。
“實在不行，就不讓他下地了，反正村裡今天都看見了他那副做派，你不給他下地，彆人也不會說些什麼。”梁小英在一旁建議道。
“不行啊媽，如果因為他鬨了自殺就給他放假，那知青點的其他知青會怎麼想？這不是要他們效仿嗎？”
崔雪直接反對，要麼就知青一起不上工，要麼就一起上工。
落下哪一個都會引起其他人的不滿，心裡不平衡的情況下，還不知道會鬨出什麼更大的事來呢。
“這叫什麼事啊。”梁小英想了想，也知道了崔雪的擔憂，很是無奈。
“要不這樣，讓知青點的人自己選擇，要上工的自己來上，記著工分，不上工的就當他們曠工，以後就算他們有話說也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怪不到爸頭上。”
“這樣能行嗎？”崔雄年有些擔心。
“試試唄，不然能怎麼辦？”崔雪估計知青點已經有人不滿了。
果然到第二天上工的時候，知青點的人一個個臉色都很不好。
崔雄年看了他們一眼，把崔雪的提議說了一下。
當下，原本不好的臉色瞬間變為喜色，不少人跟他說了一聲，轉身就回了知青點複習。
留下來的隻有王慧和其他兩個知青。
“你怎麼不申請回去複習？”崔雪看著跟她一塊上工的王慧，有些奇怪。
王慧手裡有點積蓄，她其實上不上工都無所謂，第一年的學費和夥食費她是完全負擔得起的。
就算現在不掙那點工分也沒什麼所謂，不過她居然來了，這還真讓崔雪覺得意外。
“你不也上工嗎？我再怎麼樣，也有你這個老師幫著複習，而且糧食多重要，肚子都填不飽，還談什麼讀書，建設祖國。”
說著，王慧突然想到什麼，湊近崔雪。
“小雪，你有沒有想過開班啊？”
“啊？開什麼班？”崔雪愣了一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這兩天，好幾個知青來找我問課本和問題了，我想著我是你教的，你要是開個班，又能複習，又能收點辛苦費，不是兩全其美？”
反應過來她說的什麼，崔雪一時間哭笑不得。
“你想得也挺美的，你以為這不累啊？我每天上工累死累活的，自己複習都難，還去教彆人，這不是沒事找事嘛。”
聽她這麼一說，王慧一想，也確實是，她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不好意思啊小雪，我就是……”
“我知道，你要是想幫就幫一些，但是彆真傾囊相授，他們畢竟跟你是競爭關係，你自己好心，彆人未必領你的情。”
崔雪覺得王慧多少有些天真，沒忍住給她上了個課。
“嗯嗯，你說的我都聽著，他們問我借課本我都說沒有呢。”
說著，王慧小聲又道：“確實也沒有，我手裡那幾本書還是你借我的手抄本，我再抄出來的，哪裡舍得給彆人。”
想到自己的心血要借出去，彆人還不一定跟她一樣珍惜，王慧剛剛起的互幫互助的念頭瞬間沒摁了下去。
“你知道就好了，管好自己就行了。”
兩人說完話，就埋頭在地裡乾活了。
下午下工的時候，撞見了陳青延從鎮上回來，去的時候是被抬著去的，回來卻是自己走回來的。
崔雪打量了他兩眼，身材消瘦，臉色慘白，看著命不久矣的樣子，心裡忍不住嘖嘖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