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身旁發生的一切,許太平全然不知曉。
他的全副心神,都用在了與靈骨碑的心神感應,以及抵禦痛楚上。
而當身上的痛楚突然全部消除時,他隻覺得自己一隻在黑暗之中墜落的身軀,一下子踩在了堅實的地麵上。
跟著,他的神識,化作了一片茫茫無垠的荒原。
仰頭望去,隻見在這片一望無垠的荒蕪上,一塊石碑高聳入雲,好似一位巨人正在俯瞰著這片天地。
同時,一道分辨不出男女,但卻無比威嚴的聲音出現在了許太平的耳畔——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誰能極之?”
“馮翼惟象,何以識之?”
“……”
這聲音幽遠、蒼涼,像是在低聲呢喃,也像是對某人發問。
不過沒過多久,許太平的注意力,就被那巨大靈骨碑上顯現一列大字吸引——“暮雨林結界即刻開啟,凡化境妖魔皆將被驅逐。”
“真武天,青玄宗弟子許太平,汝為應召者,可求靈骨碑相助出手一次。或讓靈骨碑,將汝所修之功法,皆推演至天階上品。”
“初次尋求靈骨碑推演,或可在這些功法之中,推演出一絲真意。”
細細看完一遍之後,許太平終於反應了過來,心中帶著一絲驚喜道:
“上一條,暮雨林結界我知道。這下一條,莫非就是靈骨碑的饋贈?”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他本能地上前一步。
結果隻走了一步,便已經出現在了那靈骨碑跟前。
透過那光滑如鏡的碑身,他甚至能夠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臉。
“我想請靈骨碑為我推演功法。”
許太平衝那靈骨碑拱了拱手道。
關於功法推演一事,靈月仙子很早之前就跟許太平提過。
這世間所有功法的源頭,其實就是原本,都刻在靈骨碑上。
後來靈骨碑被毀,無法再像從前那般,直接獲得源法。
隻能從所修功法之中,一步步向上推演,最終獲得最接近源法的功法。
而殘破的靈骨碑,便有用普通功法,推演出高階功法的能力。
隻不過為了避免被魔修跟奸邪之徒利用,五方天地的大帝,將靈骨碑的這種神通封印了起來,隻有應召之人,才能資格讓靈骨碑施展此神通。
據說真武天的九府劍魁比試,最終奪得劍魁者,同樣也有資格獲得一次用靈骨碑來推演功法的資格。
正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許太平才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讓靈骨碑為他推演功法。
“將手貼於碑上。”
靈骨碑上,這時又出現了一行字。
許太平點了點頭,依言將手貼在了靈骨碑上。
瞬息間,許太平所修的功法,便全都化作文字出現在了靈骨碑上。
甚至連九叔教他的藏劍訣也在!
心驚之餘,許太平的目光,開始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巨大的靈骨碑。
結果隻眨眼間,靈骨碑上的文字,便開始以肉眼難見的速度變換了起來。
等許太平再仔細看去時,發現“青牛大聖拳”已經變成了“大聖拳”,“斬魔刀”雖還叫“斬魔刀”但招式的名稱都變了。
靈月仙子教他的赤烏金焰訣,變成了大日金焰訣。
其他的,像是“分身術”、“彈火指”、甚至是“借霧術”皆變成了徹頭徹尾,完全不一樣的功法。
唯一沒變的,隻有九叔的藏劍訣。
隻不過在藏劍訣的功法後,多了一行小字——“劍中有真意。”
就像是某位先生,在閱讀完弟子文章後,給出的批注一般。
在發現這一點後,許太平又仔細掃了眼靈骨碑推演出的全部功法,然後發現“大聖拳”的第三式後麵有一行金色批注——“拳中有真意。”
“難道說,這就是靈月姐所說的,化境修士所追求的真意?”
許太平猜測道。
而就在他這般想著的時候,他貼在靈骨碑上的那隻手,忽然變得無比灼熱。
緊跟著,許太平便看到,那靈骨碑上的一篇篇功法的文字,開始如同水流一般,全部“灌注”進了他的手掌之中。
因為他這具身體,本身就是神識之中的幻象,所以這些文字進入他的手掌,其實也就是進入他的識海。
顯然,這是靈骨碑的傳功方式。
而在傳功完畢後,許太平的腦海之中,又開始響起了那低沉的呢喃之聲——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
不過他這次仍然沒能聽完。
在這一聲聲呢喃之中,他的神識逐漸從識海之中脫離。
旋即。
他眼前的視線也隨之大亮。
耳中聽到了打鬥時激蕩起的氣爆聲。
鼻中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
而此時,距離玄知與天成公主以悲憫咒分擔掉他神魂痛楚,僅僅隻過去了不到一息時間。
“玄知法師,剛剛我神魂的痛楚全部消失,是你跟天成殿下幫的忙吧?”
見玄知法師和天成公主皆是一臉痛苦狀,他立刻便猜到了。
“阿彌陀佛……小僧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
玄知法師雖然氣息十分虛弱,但臉上卻滿是欣喜。
“因禍得福?”
許太平有些不解。
‘許公子……你看……你看那靈骨碑……’
這時,天成公主先是衝許太平笑了笑,然後十分艱難地抬手指了指麵前殘破的靈骨碑。
許太平抬頭一看,隻見那靈骨碑上赫然多出了三行大字——
“應召之人,真武天,青玄宗許太平。”
“應召之人,西涼國,雲隱寺,玄知。”
“應召之人,南楚國,皇室之女,楚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