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二少這麼賞臉?”
木婉迎一眼認出了來人。
不是之前在這所悅來會所裡為難過她的奚家二少爺奚殿臣又是誰?
她從容一笑,依舊鎮定,絲毫都沒有因為男人的到來露出半點慌張,微微欠了欠身,抬手禮貌相邀。
“難得奚二少不嫌棄我這酒宴簡陋,就請一起喝兩杯吧?”
“好呀!”
奚殿臣摘下墨鏡,將它掛在胸前,越過木婉迎大搖大擺地往裡走去。
走到主位後,直接拉開主位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來。
皮鞋一抬,擱在了酒桌上。
隨後胡亂地擺了擺手,招呼從他破門而入時就站了起來噤若寒蟬的眾人,“都傻站著做什麼?有人大方地擺酒宴,坐呀!”
“二少……”
離奚殿臣最近的幾個男人已經滿頭是汗,結結巴巴說不清楚話。
離他遠的那些人也不敢吱聲,一個個地埋下頭去。
但還是在他的威壓下戰戰兢兢地坐了回去。
劉露和宋雨菲亦有些怵他。
隻敢暗地裡咬牙切齒地罵人,明麵上卻不敢阻撓。
偌大的包廂裡,隻有木婉迎一個人還維持著職業性的笑容。
她不慌不忙,先走到包廂的門口,慢條斯理地把包廂敞開的大門輕輕關上,再慢步回到酒桌邊,拿起酒瓶,從奚殿臣開始,一杯一杯給客人們斟滿酒杯。
一整圈都斟完了,她才緩步走回奚殿臣身邊。
拉開了奚殿臣身邊那個無人敢坐的椅子,淡定地坐了下去。
給自己滿上滿滿一杯,高舉在前。
“各位前輩,各位大哥,我是深海晨光的新任經理木婉迎,今夜十分榮幸能邀請到各位。作為晚輩,我先乾一杯以作敬意。”
木婉迎舉杯,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擱下杯子後她盈盈一笑。
“各位的時間都很寶貴,我也不願意耽擱,廢話就不說了,開門見山吧!今夜請各位前來是要麻煩大家一件事,請大家把之前留在深海晨光的一點點未結清款項都清一下,各位怎麼說?”
木婉迎抬頭,目光悠悠地望向酒桌上的眾人。
至於身旁的奚殿臣,木婉迎暫時當他是空氣。
但是滿酒桌的客人們可沒這麼想。
一早就在察言觀色。
時不時還偷看兩眼奚殿臣的臉色。
見奚殿臣正玩味地將斟滿酒的酒杯拿在手裡轉著圈把玩,滿桌十幾個大男人愣是沒一個敢吭聲的。
木婉迎料到了。
她並不慌,也不著急,輕輕地揮了揮兩根手指,朝一旁的宋雨菲和劉露使了個眼色。
二人立即會意。
相視一眼後一人拿來一遝信封。
一個從木婉迎的左邊開始,一個從木婉迎的右邊開始,分工明確地給酒桌上除了木婉迎和奚殿臣之外的所有客人都發了一個信封。
發完,劉露和宋雨菲齊齊功成身退。
木婉迎卻站了起來,抬步走向她左手邊的中年男人,伸手幫還在猶豫要不要拆那信封的中年男人直接拆開了男人麵前的信封,倒出信封中的文件。
“聶總,不好意思,我特意請人小小地查了一下貴公司的某些賬務,一不小心發現了點小端倪,還請您過目,看看我這查的對不對?”
木婉迎將文件按在哭笑不得的男人手中,笑得燦爛如花,已經走向下一個。
同樣的程序再來一次。
隻是這一回拆出來的不是文件,而是幾張照片,幾張或隻有年輕女孩、或是年輕女孩褪去了外裳和男人親密無間地貼貼的照片。
木婉迎用手指夾起兩張,故意舉高,拿在手中對著光仔仔細細地‘鑒賞’一番,禁不住‘咦’了一聲。
“真是年輕漂亮啊!這小臉嫩的都能掐出水了!嘖嘖嘖!嘖嘖嘖!王總好福氣!”
“木……”
“王總,您說嫂子會不會也喜歡看?您要是沒時間送的話要不就交給我吧?我向來謹記老師的教誨,以助人為樂為宗旨,就免費為您代勞,辛苦幫您跑這一趟,您意下如何?”
話音剛落,被稱之為王總的男人臉不受控製地抽了起來,額頭滿是汗珠。
木婉迎斜睨他一眼,再次將那照片按回男人手中。
她就這樣不疾不徐地轉了一圈。
將靠著沈越提供的情報、宋雨菲之前搜集的消息整合後再請人專門查到的眾人的把柄一一擺在每個人的麵前。
回到自己座位的時候小臉上笑容依舊,給自己的空杯子再次斟滿了一杯酒,慢悠悠地舉起來敬眾人:
“都是一些迫不得已的小把戲,各位前輩和各位大哥千萬彆和我計較。我木婉迎和大家無冤無仇。
隻要各位肯給我一條生路,把那些欠款結清了,讓我和我們公司都能繼續活下去,我自然也不會為難大家的。說到底,和氣生財,乾什麼非要弄個你死我活呢?”
“木小姐,這……”
席上終於有人開了口。
但是被奚殿臣冷瞥一眼,後麵的話又咽了回去。
木婉迎看在眼裡,知道治標應該要治本了。
於是緩緩轉向了身邊的男人,用自己的酒杯輕輕碰了一下奚殿臣的酒杯,“奚二少,不好意思,倒是把您忘了!作為賠罪,我先敬您!”
她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微微點了點頭,等著奚殿臣的反應。
奚殿臣那雙長腿還擱在酒桌上。
拍了拍手後終於端起了酒杯。
但他並未給木婉迎麵子,將端起的酒送到唇邊喝下,反倒當著眾人的麵把一整杯酒都倒在了地上,然後隨手將杯子丟到一邊,砰地一聲,砸出了脆響。
“很不好意思,我現在不想喝酒。而且我進門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我是來看木小姐的大手筆的,木小姐你繼續,不用管我。”
“那怎麼行?您可是奚家的二少爺,怎麼能不管您呢?”
木婉迎捏著酒杯的小手已經加大了力道,強忍著脾氣才沒把杯中的酒潑到麵前的男人身上。
白嫩精致的小臉上依舊掛著那抹標誌性的笑容。
看似人畜無害。
但包廂內的大半人卻從中嗅出了一絲彆樣的味道,竟然開始有些不安。
“我說了,不用管我。木小姐剛剛的手段很不錯,分彆拿出每個人的把柄一一作為攻擊,是個拿捏人的好辦法。就是……”
奚殿臣嘲諷地笑了笑,“就是好像沒怎麼作用呢!木小姐,你看,他們一個個的都不吱聲。你要不要再放點大招?”
“廢話!你像個墓碑一樣一動不動立在這裡,他們敢吱聲才有鬼嘞!”劉露憤憤地站在後麵低聲嘟噥。
宋雨菲也愁得頭疼。
完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明明按照之前的計劃,不說拿下全部人,一小半應該是能搞定的。
但是奚殿臣這一出現,宋雨菲的底氣瞬間蕩然無存。
倒是木婉迎依然鎮定自若。
她淡淡掃了一眼地上那個被無情打碎的酒杯,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奚二少,您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什麼大招呀?我說了,就是想活下去而已。但是奚二少,您剛剛可是實打實地打碎了會所的酒杯,我呢是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窮光蛋,賠不起的,這錢隻能麻煩您來賠嘍!”
“好說。”
奚殿臣皮笑肉不笑。
木婉迎也擱下了手中的酒杯,緩緩起身,輕聲細步地走到了奚殿臣的身後,笑眯眯地問奚殿臣:
“奚二少,不好意思,我這人腦子笨,‘好說’是什麼說呀?這酒杯的錢您是願意賠呢?還是不願意賠?”
眾人一愣。
木婉迎的兩隻小手卻突然落在了奚殿臣的肩上,毫無預兆地狠狠一捏,痛的奚殿臣下意識地掙紮。
但不妙的是木婉迎已經不著痕跡地用腳掃向他的椅子腿。
恰好將椅子掃得站立不穩。
在奚殿臣的掙紮下,華麗麗地往地上倒。
然後就見奚殿臣撲通一下,迫不及待地用他的屁股熱烈地親吻了包廂堅硬的地板,疼得他喊出了殺人的聲音,“木婉迎!”
“哎呀呀!奚二少,真是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隻是想替您捏捏肩,哪知道您這麼抗拒呢?”
木婉迎用最快的速度攙起奚殿臣。
不等其他人靠近,已經靠在奚殿臣的耳畔用隻有她和奚殿臣才能聽見的聲音輕輕地吐出兩個字。